“宇槿,在等我?”颠覆过往的认知,让花倬云消化不良,“骗人的吧!”摇摇头,补充,“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怎么可能音讯全无?我明明给她写了那么多封信,出国之前,不晓得落脚地,还和她约定过,我到了之后,把地址写清楚,让她给我回信,可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我害怕是宇槿的收信地址写错,特意确认过好多遍……”他慌了,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程宇莲的嗓音,早已不复往日的冷傲,此刻更是哽咽凝滞:“对,你寄来了很多信,正如你所说,没有你的信,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的落脚地,还给你寄出那封铸成大错的信。”
被这个说法击昏头脑的花倬云,听得更糊涂:“你刚刚说她一直在等着我的信,我是负心汉,这会儿又说收到很多信?”
程宇莲嘲讽地扯扯嘴角:“姐姐她每天站在窗口等邮递员,哪会想到,那些信一到t市的地界,就会有人将消息传出去——你寄来的信,统统被人拿走,我见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装满一个月饼礼盒。”
花倬云心揪起来:“哪个,是哪个拿走了我给宇槿的信?”
程宇莲移开目光,看向混在人群里的谢奶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始终认为那些信是被谢志霖拿走了,可谢志霖死后,我突然反应过来,当年,我们只有二十来岁,哪里有那么大颜面,让内部人员时刻留意每一封境外来信。”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越追究越难受,花倬云甩甩头,去看苏迪恩,突然有点理解程宇莲宠爱她的原因,但还是要问一句:“所以说,迪恩是和我宇槿的女儿?”
程宇莲肯定地回复:“姐姐后来状态很不好,水肿现象非常严重,手指已经戴不上你送她的定情戒指,就拿一根红绳拴着戒指,戴在脖子上,孩子生出来,她又把戒指给孩子挂上了。”
“她说,你们早就商量好孩子的名字,你去研究灯塔水母,孩子在这个时期出生,就用灯塔水母的学名提取的首字母‘tn’音译出‘缇恩’。”
“姐姐还说,灯塔水母是一种很稀罕的海洋生物,还有人称其为‘不死水母’,姐姐盼望着她和你的孩子,也可以像灯塔水母一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所以,孩子的乳名就叫‘小水母’。”
“只可惜,因为怀孕后期,她挺着大肚子飞了一趟加勒比海,又遭受巨大打击,心情抑郁,不出意外遭遇难产,产后虚弱,直接昏睡过去,醒转后,却被告知,她的小缇恩夭折了……”
程宇莲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当年抱走那孩子的奶娘,她丈夫就是姓苏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凑巧之事时有发生,但,“灯塔水母”、“小水母的乳名”、“荼蘼花纹的银戒指”、“姓苏的夫妻”,如果这样还是巧合,那简直可以去投稿世界奇闻了。
坚强隐忍的再依依,很少当众感情外泄,此刻却是泪如雨下,解了两辈子的谜题,终于找到答案,还是一个令她欣慰的答案——苏缇恩不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的,程宇莲说:“那个孩子是姐姐的半条命,她怎么可能舍得流掉她?”
与再依依的感动不同,谢南城心惊肉跳,他完全没办法接受程宇莲和花倬云的谈话内容。
“小水母”、“苏姓夫妻抱养的孤儿”、“苏缇恩”?
难怪冷淡傲然的苏缇恩接受他的“协议”,却对他到底往她账户打了多少钱漠不关心,反倒不识趣地一再追问他那个荼蘼花吊坠从何而来,没事的时候,也总是撞见她对着那个吊坠发呆。
却原来,苏缇恩是他妈和那个男人的私生女,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圈子里的人都说他是一头禽兽,可现实却是,他禽兽不如。
苏缇恩性子如水,但毕竟正值烂漫年华,更是亲口说过,想要他陪她看星星……但幼稚可笑的他,却偏执的认为,女人不能惯着,像他爸那样惯他妈,结果惯出一身“臭毛病”,他不能重蹈覆辙,所以从不肯让她如愿。
那三年,多少个繁星漫天的夜晚,苏缇恩形影相吊,站在阳台上看星星。
于是,偶然间看到她凭栏而望的单薄剪影,化成他心底难以剔除的伤。
总是忍不住去懊悔,哪怕顺了她一次也好啊!
但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七年前的这几天,他撕心裂肺,痛哭失声:“苏缇恩、苏缇恩……我承认我输了,我们不要玩了,你出来好不好?”
像个撒泼熊孩子,形象尽失,声嘶力竭,结果到头来,只喊出一盘零碎的骨头渣,装不满一小方盒。
叫他如何相信,上一次见面,他还在她身体里驰骋,不几天前,还接到她的电话,听她说“谢总监,方便出来见个面么?”,怎么一转眼,她就变成这个模样,皮呢、肉呢、骨血呢,他的缇恩呀,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初相识,他对她不过是有那么点好奇;相处后,又被她冷淡的态度催生出不容被蔑视的征服心理。
到头来,再是抗拒排斥,还是被她所征服。
不动感情就不会被伤害,可他还是爱上了她。
最可笑的莫过于他自以为是的错误观念——即便在婚礼上,为再依依戴上婚戒,并宣誓“我愿意”的时候,还在想着缇恩是他的。
是的,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老早就向缇恩灌输,婚姻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也是一个策略,他要娶妻,最好的选择就是像再依依这样的女人;而她苏缇恩,虽说个人能力不差,但其他方面条件实在太过逊色,不够给他当老婆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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