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秦桔儿连忙将两件东西锁紧柜子里,“进来。”
只见四五个小丫头托着盘子一字排开,上面摆满了衣服、脂粉、首饰,一个领头的丫头上前道:“请小姐挑选。”
“啊……”秦桔儿看了又看,这衣服,是要穿几层啊,走路不会摔死她吧,还有这些头饰,戴在头上,确定她纤细的脖子不会压断?“能不能换些简单的来啊。”
“小姐,这……”小丫头可为难了。
“桔儿,宫宴那日大家必定都着盛装,你若穿得简单,岂不是脱颖而出吗?”无名氏笑道。皇上金口一开,宫宴必定要去才最掩人耳目,若是托病拒绝,会更引人注目,这回秦牧说得不错。
“你不觉得我穿上这些万一摔倒了,会更加脱颖而出吗?”秦桔儿苦笑。唉,算了,有无名氏在,应该不会摔,“我还是穿吧,你帮我挑吧,我一看见这些就头晕。”
“小姐……这……这不太好吧……”小丫头不放心,小姐怎么能让一个男人来挑女人衣服呢!
“无妨。”无名氏笑道,走到盘子前,细细看来。
端盘子的丫头脸咻的红了……
先是衣裳,大红百花争艳套裙,“这条太张扬,不适合桔儿。”无名氏扔下红裙,又拿起一条镶金边的紫色长裙,上面绣着暗红色的杜鹃图案,显得雍容华贵,“这条显老,桔儿还小,不适合……”
众人皆惊,一个男人挑女人的裙子还说的头头是道,真是奇闻。
秦桔儿撇撇嘴,嗤之以鼻,什么叫我还小?你很大吗?她扫了那些衣服一眼,心下暗笑,以无名氏的喜好,他一定会挑那条青色的,如泼墨山水画一般的纱裙子。
他果然走到那条青色的裙子前,“这条裙子淡雅不失庄重,沉静又显清新,青山灵动飘逸,碧水空远悠长。正好衬得桔儿身段修长,肌肤雪白,即不失身份,又不会过分张扬,桔儿以为如何?”
众人睁大眼,流露出满满的钦赞,几个小丫头都上了发条儿似的,一个劲点头。
秦桔儿抿嘴一笑,她就知道无名氏会挑青色的泼墨山水裙。不过,她也有些妒忌,不就是一条泼墨山水裙吗?说的一套一套的。想来她也是太无聊了,居然妒忌一个男人,而且是她的男人。
随后,无名氏又替她挑发饰。
秦桔儿只见满盘金玉珠翠,简直亮瞎眼,要是在现代,她看见这些,早就口水流成河。这年代,有钱有什么用?有钱也没处花。无名氏已经够有钱了,她还要钱做什么,买房?无名氏林子都有一片了,还有偌大一个秦府,早晚也是她的。买车?此处貌似没车,况且他们的房子都在市中心,出门特别方便,只有像夏银夜这种爱装逼的家伙才会养些个什么老鼠马。
有些东西,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就不会再花时间去觊觎。就像这里的满盘金玉珠翠,对于灵魂穿越到此的秦桔儿。
无名氏放下一朵巴掌大的翡翠珠花,“裙子已是青色,头上再簪翠色不好。”他又在盘子里翻看,知道秦桔儿不喜繁重,那些大件的饰品他都基本不看。
秦桔儿很满意,让他挑真是个聪明的决定,无名氏这么厉害,什么都搞得定,真是天上掉下个超级无敌逆天帅男友,额……是男友吧。
无名氏拿起一只金丝镶白玉珠碎花冠看了许久,与秦桔儿道:“这个很轻,而且白玉素雅,金丝高贵,与那条青色衣裙甚配。”
哇……这个真的好看,金丝散乱却不显凌乱,几颗光洁莹润的白玉珠错落有致的镶在金丝末端,金丝细碎缠绕,绕成碎花模样,灵巧二字形容再合适不过了。秦桔儿十分满意,是无名氏与她待久了,连审美也同她像了吧,还是他二人本就是如此的心心相印。
“我喜欢这个。”秦桔儿笑道。
挑好后,无名氏又细想了一番,她好动,总是跑跑跳跳没个安分,还是不宜佩戴那种珠翠流苏垂下的发饰,也不宜佩太过繁冗的耳环,否则,她一跑一摆头,可能脸都会被那些珠玉串子打花吧。想到这里,他嘴角又不自觉的勾出一抹浅笑,她,就是这么不安分,成天在他脑海里窜……
不经意间,一对米白色的玉质耳环吸引了无名氏,拾起一看,在光线中,圆润的珠子中仿佛流转着什么异样的光彩,显得一半澄净,一半朦胧。
无名氏浅浅一笑,走到秦桔儿身前,以手指捋起她自然下垂的发丝,挂在耳上,食指指腹在耳垂上轻轻一碰,取出而洞中的金针,下一刻,一只耳环已挂在了秦桔儿耳上。这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耳环大约两指节长,主体只有一根金线,系着一颗八宝玲珑玉珠,一挂上就映出了秦桔儿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摆动,愈发晶莹,周围仿佛还闪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秦桔儿只觉得耳朵上被动了手脚,挂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喂,你干什么?”她一把抓住无名氏的手,掰开,是耳环,好特别的珠子,仿佛转一个角度里面的颜色就会有少许深浅的变化。
“喜欢吗?”无名氏笑道:“我想看你戴上。”
“我……我自己来!”虽然大家的关系都已经很明了了,但是她……还是紧张啊!刚才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耳垂,她的心貌似又作死的跳了两下。
拔了金针后竟摸了半天都摸不到耳洞,她拿着二环在耳朵上戳了好久。
“嘶……”错了……
换个地方……
“哦……”又错了……
……
终于插进去了,可是整个耳垂都被她戳红了。唉……总算,弄好了,疼死她了,干嘛瞎逞能,干嘛要自己弄,这又不是她的耳朵,手法很生疏的嘛!转念一想,这个也不是无名氏的耳朵啊,他的手法怎么就那么娴熟呢!她将此次失败的戴耳环尝试归结于没有使用镜子,可是镜子不就在前方不远处梳妆台上放着吗?她怎么不知道去呢!
无名氏见她那又悔又羞又恨的样子,在一旁偷笑,我可是练过的,就算紧张也不会手抖,就算手抖也可以找对位置哈哈……
看见她自己弄的那边几缕头发纠在一起,还打结了。他顺便伸手替她捋了捋,再顺道抚了抚她额上不知已分成几股的平刘海,竟然不自觉地笑起来,他在干什么?帮一个女人理头发。她在干什么?双眼瞪得又圆又大,鼓着腮帮子吹气,把她刚刚抚平的刘海又吹出一道缝来……
无名氏用手指轻轻戳着她圆鼓鼓的腮,笑得一脸宠溺,“小丫头,别闹了。”
纳尼,谁是小丫头,我已经成年了好吗!说得自己好像很成熟的样子,我看你的脸蛋比我还嫩呢!秦桔儿心中不爽,忽的打开他的手,站起身来,踮着脚,两只手揉着他又滑又嫩,像蛋白一样的脸,挤啊……挤啊……“说,谁是小丫头,你才是小丫头!”
……
那些端着盘子的小丫头们都惊呆了,却又忍不住偷笑一番,但又不敢放肆。小姐居然当着她们的面和男人调情。而且是一个长得只比她们好看一点的小姐,和一个长得比小姐好看不知道多少的男人。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在秦府八卦圈里的影响力可不亚于秦元元封妃,可见大家对那种官方正式的消息不怎么感兴趣,对那些因果不清,内容劲爆的小消息更加痴迷哦……
果然,没过多久,事情就传开了,一说今日中午时分,小姐与一陌生男子同入流云阁,男子疑似小姐相公,但被小姐否决了。又一说小姐与其准夫婿一同回娘家,那男子对小姐呵护备至,小姐小腹微隆,疑似未婚先孕,奉子成婚云云。再一说就是小姐倾心于陌生男子,但男子嫌弃小姐相貌平平,于是小姐便强势将他困于身边,使唤于他,今日,那男子还替小姐挑衣服呢!也不知小姐用了什么好法子,管得他服服帖帖的。
这些言论传到秦桔儿与无名氏耳中,他们不过置之一笑,也没太在意,秦桔儿还听得乐了,笑了好久,见到秦桔儿高兴,无名氏自然也高兴,他本就不在乎那些所谓流言,但那些流言还能逗她一笑,他也是喜闻乐见。
不过,流言传到秦牧老人家耳朵里的时候,那就不得了了。清镜殿里炸开了锅,一众流言散布传播参与者,通通都齐刷刷跪在清镜殿的院子里等着挨打呢。当事人秦桔儿与无名氏也无奈被叫去问话加训话。
秦牧那张脸甚是好看,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紫一阵白的,秦桔儿甚至怀疑他老人家是变色龙。
“你们两个当着下人的面,怎么都不知道收敛!”秦牧怒不可遏。
“是是是……”秦桔儿也不与他争,免得被训话一晚上。
“身为小姐,行为如此不检点,与男子同住也罢了,竟……”
“是是是……”秦桔儿温顺地点点头。
“无名氏!我允许你与秦桔儿同住,已是宽容至极,尔等竟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
“是是是……”秦桔儿也帮无名氏点点头。
“你们两个简直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天理难容……”此处省略n个字。
“是是是……”秦桔儿低眉顺目,还是点头,一句都不辩。秦牧老人家在玩成语接龙吗?她也好想参与呢!
秦牧说了一大通也累了,今日见他二人一句也不争,一句也不辩,于是理解为二人认错态度良好,准备不予计较了,只是将外面那一群嚼舌根的东西打了一顿,今天的这破事儿也算过去了。
八卦小姐的事儿,再好玩,再刺激,但有了今日之教训,估计短时间里是没人再敢胆大包天,顶风作案了。
秦牧平复了一下心绪,出奇郑重地开口道:“无名氏,你最好对她负责到底,否则,她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无名氏脸上依旧是一片清冷宁静,但这话掷在他心中却有千斤重。秦牧的意思很明显,他已坏了秦桔儿的名节,若他不要她,她便无人要了吧!但是,他,又怎么可能不要她!
秦桔儿对此却十分不屑,会有什么下场?失恋了,死皮赖脸待在秦家便好了,会有什么下场?不对不对,以秦牧的作风,她若被甩了,他必定落进下石,赶她出去,所以,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死皮赖脸赖在无名氏那里。是他老是勾引她在先,现在她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了,他要是敢不要她,欺负她,她跟他没完!女子报仇,二十年不晚,大不了多花些心思,将那黄骨草晒了煮。煮了晒,反复三遍,以去其腥苦之味,让他天天拉肚子好了!哼!
二人走出殿外,听着触目惊心的乱棍打猪肉声,扑哧笑了。
“你你你……败坏家风!”秦桔儿指着无名氏笑骂道。
“你你你……行为不检!”无名氏笑道。
“你你你……目中无人……”
“你你你……冥顽不化……”
“你无法无天。”
“你天理不容……”
……
哈哈……哈哈哈……静谧的月光下,两人笑成一团,扭打着回流云阁。
“你说,你做什么败坏门风的事了?”秦桔儿故意一本正经地问。
“我说‘小丫头别闹了’,然后小丫头恼了,如豺狼饿虎一般扑进了我的怀里……”无名氏一脸坏笑,眼睛眯得甚是诡异。
“我都说了我不是小丫头!”秦桔儿挥舞着小拳头,一副要声讨正义的样子,追着前面的青衣身影而去,“我已经成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