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顾时光和顾小年都像是遁入了空气之中一样，只顾着默默地吃饭。
顾小年一吃完，就小声地对顾时光说:“我们走吧？”
“等等。”顾时光喝了一口汤，她也想走，但是哪有饭局没完就走的道理？所以......不管这顿饭吃得多么无聊，也得吃完啊。
顾小年只好没精打采地用筷子点着碗，刚开始倒是没有注意到，点久了，所有人都看向了顾小年，偏偏她自己却还是没有发现到。
大舅咳嗽了一声:“小年，这饭菜不合你胃口？”
“......”顾小年没能理解大舅在说什么，顾时光替她说:“没有。”
“没有就好好吃饭。”大舅严声说着，额头上挤出来一个巨大的川字。
后来这顿饭终于吃完了，顾时光也就带着顾小年走了，对外婆告别时的借口是还没有回奶奶家，外婆没办法，谁让顾时光和顾小年还是顾家老太太的孙女儿呢？也只好放行了，只是特别叮嘱她们要常回来看看。
走到一半，顾小年突然拉住了顾时光的手弯下了腰。
“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那我们再回去上了厕所再走？”
“不要...回去了就出不来了。”
“......”顾时光一时没话说了，但顾小年又疼得厉害，在这里嗷嗷直叫。
“要不......”顾时光一想，就带着顾小年去了外婆家附近一个破旧的大楼房里，这家人早年就走了，剩下了一个大楼房被外婆家用来当柴房了。也就是顾时光小时候那桩悲剧发生的地点。
顾小年一看这栋楼房这么破，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遍地都是枯叶，有些不放心地向里面打探着:“姐......这里面会不会有鬼啊？”
“疑神疑鬼什么，快点进去解决你的事。”顾时光说着就把顾小年往里面一推，顺手塞过去一包纸。这是上了大学后她养成的习惯了——随身携带一包纸，因为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需要一包纸。
或许是时间隔得久了，顾时光现在已经有勇气去打量这栋楼房了，以前刚被余姨带出来的时候一直不敢回头看，后来来过外婆家几次也不敢过来这边，如果不是这次顾小年半路想拉肚子，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上了灰的房子，像是埋葬着什么不堪回首的故事，那一层层的灰，一阵风吹过就被吹散，却无法抹去那些沉淀下来的肮脏迹象。楼梯道里是黝黑的，像是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些光影铺盖过去，反时针一圈圈地旋转着，顾时光看得有些头晕，转过头不再看。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顾时光向楼梯道上看过去，如果是平常，她对别人的隐私是半点兴趣都不会有的。可是在这个敏感的地点发生的事，她却无法不变得敏感起来，顾时光向楼梯靠近了一点点。
那些字像是一个一个的符号，被风吹进顾时光的耳朵里。
“她好像忘记了那件事了......”
那件事......？
哪件事？
是她的那件事？
顾时光的瞳孔骤然放大，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百分之八十的幼儿性骚扰都是熟人作案。
这段无意间在看微博时看到的话突然浮现在顾时光的脑海里。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在这个房子里？
因为靠他家近！
许巍。
就在这时，顾小年拍了一下在楼梯口发呆的顾时光，疑惑地问:“姐？干嘛呢？”
顾时光被吓了一跳，看到是顾小年时仍然有些惊魂未定，却听到楼上有树叶被踩到时发出的声音，于是拉着顾小年闪到了楼房的后面，许巍应该是要回去的。
“姐？”顾小年刚出声，就被顾时光捂住了嘴:“别说话，有人在。”
顾小年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她可不想初一还在外面拉粑粑被别人知道了。
果然，就像顾时光所想的那样，许巍从楼房里出来后左右张扬了一下，就匆匆地走到了去自己家的林间小道上。
顾时光和顾小年都有些惊魂未定，顾小年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反正又没被发现，倒是顾时光一脸苍白，两眼呆滞的模样引得顾小年好奇地把手放到顾时光眼前晃了晃。
“姐，你怎么了？又不是你上厕所被发现了，那么紧张干嘛？”
顾时光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后，说:“哦，没事儿，你肚子不疼了？”
“不疼了！我们回去吧？我好想回家啊～”顾小年双手捏着自己的脸蛋，顾时光打量着她有些不怀好意地问:“你的手......洗过了吗？”
“啊！”顾小年尖叫着跳了起来在脸上擦了擦，又想起手是脏的，又尖叫一声想用袖子擦脸，却发现今天自己穿的是棉袄，根本就没办法擦脸，几乎想哭的时候。
顾时光笑着说:“没事儿，先回去吧。”
顾小年委屈地点点头，跟着顾时光后面走。
回家坐车的时候顾时光接到了叶奕的电话，喊她第二天上午去街上玩，顾小年在旁边兴奋地插了一句“可以带我去吗？”
“你妹在你旁边呢？”叶奕一听就知道是顾小年，他也是听过顾小年声音的。
“嗯......”
“姐，带我去带我去玩呀。”顾小年拼命地眨眼睛，如果可以，她愿意摘两颗星星塞到自己眼睛里。
“额......她是也想跟我们一起去玩是嘛？”叶奕忍俊不禁地笑了。
“是......”顾时光想把头塞到地底下。
“那就带她一起吧，正好跟未来的妹妹熟悉一下。”叶奕琢磨着，讨好顾时光的妹妹，以后提亲就方便许多，毕竟有人在里面可以打内应。
“胡说什么呢。”顾时光老脸一红，顾小年在一旁像只小狐狸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嘴笑了，下一秒，却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她......还没洗手呢！
“好啦，明天一起，带上她，嗯？”叶奕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语音上挑，充满着诱惑的味道，顾时光可以想象得出来这个人是以怎样的神情说这句话的，一时间心里有些被火烧了的感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