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天明从云谷庵回来的第二天又到悦香茶馆去看了一下,这次看到了短矛简平正坐在哪里喝茶,他心中一阵高兴。
“你终于来了。”他心中想着,但却又不能露出着急的样子,于是懒洋洋地走进了茶馆。
“你来了?”他走到简平的桌前,大咧咧地坐下。
“哟,艾兄,是你,快快请坐。”简平招呼着他,边说边给他斟了茶。
艾天明端起杯来喝了一口,并不说话。
这时,简平凑过来说:
“当家的回话了。”他有些神秘的样子。
“哟,是吗?”艾天明故意装起满不在乎似的。
“是的,当家同意你的建议,决定派二当家高自林前来相助。”简平兴奋地说道。
“多久来?”艾天明懒懒地问道。
“估计半月左右,这不,信鸽才把信传过来,就是马上出发,路上也要十天半月左右的。”简平说道。
“要带多少人来?”艾天明关心的是人手。
“这个信上没说,只是说有人要过来。至于来多少,要看二当家是如何打算的,不过,据我估计,至少有五十多人。”简平回说道。
艾天明心中估算了一下,五十多人的话应该差不多。如果来的人全部守在云谷口,就算顺庆官府的全部人马来攻,也能坚持十天半月的。那时,他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
“你能保证有五十多人?”他盯着简平问。
“这个..这个,不敢保证,但根据二当家高自林平时做事的习惯来看,他一般都会做到万无一失的。我想如果人来少了起不了多大作用,他一定会多带人来的。”简平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差不多。”艾天明似乎松了一口气。
“还有,大当家在信中问,你能给我们多少财宝?”简平说到了正点上。
艾天明一听,早就知道他会问起这个,胸中已有打算。
“你们想要多少?”他反问着。
“这个吗?不知你那里共有多少?多少箱?”简平追问。
“嗯---这个,大约五百多箱吧。”艾天明少说了。
简平盯着艾天明的眼睛。
“怕不止这个数吧?”他嘴角略带笑意地问。
“我也没具体管过,就是多也多不过六百多箱吧。”艾天明搪塞着说。
“是吗?我等着回信哟。”简平说道。
“真的,只有这么多,如果少了,我能找你们帮忙吗,我自己运走不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艾天明反问。
简平想了一想,也就不再问了。
“就算六百箱吧,你能给我们多少,我要回大当家的话。”简平问道。
“两百箱吧。”艾天明说。
“两百箱?少了一点吧?”简平说。
“少,你嫌少,你知道我是用了多少心血才弄到手的吗?你还嫌少?”艾天明装着故意生气的样子。
“你先不要生气,既然你找绿林帮合作帮你保护这些东西,我们一定会不让它出事的,这点你放心,如果没有我们,你能保住你的财宝吗?再说,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这么多的人,不如就在山寨附近找一点财路,恐怕也不止这点东西吧?你说是不是?”简平说得头头是道。
艾天明心中明白,就是再给他们加上三百箱,自己也不会吃一点亏的。
他故意沉思了一下。
“这样吧,再给你们加五十箱,不行的话就算了。”他果断地说道。
“再加一百箱,也不再多要了,这样我也好交代。”简平也坚定地说。
“算了,你们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要我们一半,三百箱呀,你以为这样好挣钱呀?”艾天明故意要站身来。
“哎,艾兄不要忙吗,听我说完嘛。”简平按住了他。
“还有什么好说的。”艾天明说道。
“我们大当家还说了,如果要不到一半的话,也就不要了,但他要把这消息传到江湖上去,说不定还要向官府报告。”简平说到这时突然停住了嘴,看着艾天明的反应。
果然,艾天明坐下来了,好像被唬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他才说:
“你们真想这么做?”他问道。
简平点了点头。
“你想,我们是什么人?是江洋大盗呀,什么事做不出呢,是不是。我们只是想求财,不想害命,如果你能给我们再加一百箱的话,不是财也保住了,命也保住了吗?”简平微笑着说道。
“你个狗日的,要不是想利用你,我一下就扼死你了,看你还得意不?”艾天明看着简平在心中狠狠地想着。
“如何,想通了吗?”简平催问道。
“唉,既然这样,三百就三百吧。一人一半,但我有一个条件。”艾天明突然说道。
“什么条件?”简平问。
“就是你派过来的人不能少于五十人。”艾天明说道。
“哈哈,这个呀,你放心吧,我会在信上说明的。肯定不会少你的人。”简平笑着说道,他似乎很有把握一样。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十天后再来这里等你的消息。”艾天明说道。
“好,一言为定!”简平回道。
“一言为定。”艾天明双手一拱就站身起来离开了茶铺。
此时,奎星酒楼的少主龙良生已经到了隐景庐门前,那家丁见是他,忙忙地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佩儿就出来了。
“哟,是公子呀,这么早就来了,小姐早就等着你了。”她笑着说道。
“佩儿姑娘,那就烦你引见了。”龙良生客气地说。
“公子快快请进。”佩儿前走带路。
云楼下,金玉凤一身黑色金边的劲装站在那里,正等着龙良生,二人早就约好今天上午在此练剑。
“姑娘你早,良生来迟。”龙良生上前打着招呼。
“不迟,正好,我也是刚下楼来。”玉凤回说着。
“练剑再等一会吧,我有一事相求,请姑娘借一步说话。”龙良生对玉凤说。
玉凤过来,二人走到一旁。
“昨晚我救了一人,就是上次你们找武馆卫庆和绑的那个小妹妹的姐姐明姑娘,他昨夜里被官府的人追杀,差点死掉,被我救了,正在我那里,但她伤在不方便的地方,我那里全都是男子,没有女子,很不方便疗伤,我就想找你帮个忙,你这里宽大,看能不能在这里藏几天,等她伤好了就走。”龙良生一口气说完。
“伤得重不重?”玉凤问道。
“就是重,不能走动,所以我才找你。”龙良生说道。
“行,没问题。今晚我叫婆婆到你那里去,把她弄过来吧。”玉凤说道。
“还有,她有三个姐妹在另外一个地方,有一个负了轻伤,藏身的地方也不大稳妥,是不是也----”龙良生还就没说完,就被玉凤打断了:
“也一起来吧,我这里好藏身。”
“多谢姑娘!”龙良生双手一揖。
“不要这样客气。”玉凤摆了摆手。
“好,今晚我就把她们弄过来。”龙良生高兴地说道。
“练剑吧,要不如何完成师父交代下来的呢。”玉凤说。
“好!”龙良生回着。
二人来到场上。遥儿递过一把剑给龙良生。
只见他将长衫下摆一撩,扎在腰间,一开腿就一式挑灯看剑。身如斜飞燕,单足向后抬;头转右前侧,左手指西南。
“呀,好好看呀!”一旁的几个丫头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
龙良生刚起招式,就引人注目,玉凤从未见过龙良生的剑法,只知道他的水上功夫了得,现在一见他出手不凡,在心中不禁暗暗高兴。同时也聚精会神地观看起来,她要看出龙良子的剑法与自己的共通之处,这样才会更好地融合起来,创造出一套二人双剑的剑法来。
“白光纳日月,紫气排牛斗。”龙良生突将指向南的剑锋从下划来,在身前一转,顿时在一团光影骤起,渐渐地将其身影包裹。
“地起风云涌,云凝剑锋寒。”那剑气裹着龙良生渐渐向上升去,猛地见一支剑锋从那气团中带着嘶嘶的啸声,突兀而出,直冲空中。
“举头冲天鹤,倚天须长剑。”那剑在空中划着圈,如一股冲天龙卷,旋着向上刺去,龙良生如同一只冲天白鹤冉冉升起。
“白云吐莲花,明月镂金环。”良生一下就从那剑气团中冲出,剑光闪闪,只见他的剑花在四面八方闪绽着,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荡无风尘,生平做人贤。”龙良生在空中一个跟头,翻转过身来,头下足上,剑尖向下,待到地面时,突然收腹抬足,平身旋转起来,剑握在手横扫周围,剑气刮起猛烈的风尘,一时狂风骤起,院中的落叶纷纷飞扬。围观的人连连后退,待要落地之时,良生将剑尖在地上一点,又旋身而上,那剑气萧萧,落叶漫天,看得周围的人心惊胆寒。
“好剑法,好剑法!”众人交口称赞。
突然剑啸声停,荡风嘎然,龙良生稳稳地站在地上,玉树临风,沉稳如磐。
“好呀!公子真是好功夫。”佩儿带头拍起手来。
这时,玉凤走上前去将一张绣花罗帕递上:
“快擦擦汗吧。”说完柔柔地望了他一眼。
龙良生接过罗帕,深情地看了看玉凤。
“多谢姑娘!”他轻轻地说道。
“不知公子的剑法为何名?”玉凤问道。
“天鹤剑法,是师父他老人家自创的独门剑法。”龙良生回道。
“虽然你只使了几招,但与我的悲情剑法有共通之处,威力在空中时发挥得最大,稍不足的是落下之时的衔接还有断气之点。”玉凤分析着。
“我现在将悲情剑法也使几招,你看看吧。”玉凤拔剑在手,上前亮招,一个起式就开始演练起来。
几招下来,她提剑稳身,脸不红,气不喘,围观的人掌声轰然雷动。
“你看如何?”她走上前来问龙良生。
“这套剑法,比起我的来还要轻盈得多,杀着要更多一些,只是在剑气上好像要弱一点。”龙良生豪不避讳地说出了他的看法。
“对,师父也说过我在剑气上不够,可能由于我是女子的原因吧,内力上不如男子,无法全力发挥此剑法的威力。所以只有靠灵动和轻盈来弥补。”玉凤也承认她的弱点。
“还有,我们两人的剑法都有一个弱点,就是如遇到群攻的时候,无法持久,因在空中的时间长,耗费的内力较多,如长久搏战恐怕无法坚持下去。”龙良生看出了薄弱环节。
“在下盘方面也有些弱,如遇到对手专用攻下盘的功夫,这套剑法的威力就发挥不出来。”玉凤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对,这也是一个较大的弱处。”良生也觉得是这样。
“这样吧,我两个仔细地琢磨一下,把我们两套剑法合二为一,把刚才说的那些弱点改过来。”玉凤说道。
“好,这样最好,你来记,我来演练,再加进去可以纠正的招式,就能将剑法改得更加完美。”良生也回道。
“这两套剑法的师父本是同门,其剑法相通的地方很多,改起来应该不是很难的。”玉凤说。
“是这样的,我想不出三天,就能将剑法改好。”良生说道。
见他二人站在那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越说越靠得近了,全当没有外人在场。
“嘿,咳!”两声,梁紫玉走上前来提醒玉凤。
“小姐,也该让龙公子歇口气了。你们要商量到楼上去吧。”婆婆说道。
听见婆婆如此说,玉凤的脸一下红了,低着头连忙退开。
“公子请去打个幺台吧。”玉凤红着脸说道。
龙良生明白打幺台就是叫他去吃点东西,正要客气,那婆婆上前一把就拉住他。
“快走吧,小姐也饿了,你就陪着吃点吧,吃完了你们在楼上继续你们的研究。”婆婆不由分说地将他拉着走。
“佩儿,你们几个快去准备一下,他们来了。”婆婆边走边招呼着丫头去准备。
到了云楼,佩儿几个端上水来,让玉凤和良生洗了脸,然后厨房端来了两碗糖水荷包蛋,让他们两人吃。龙良生还想客气一番,玉凤抬起头来一个秋波望着他,他就连忙接过碗来吃了起来。
玉凤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吃过糖水后,玉凤把婆婆叫到一边。
“今晚你与公子一起去办个事。将藏在他那里的明姑娘接到这里来,她负了重伤。还有在文庙也有三个人,一个也负了伤的,你去把她们都接来藏在我们这里。”玉凤小声地说道。
“是如何负的伤?”婆婆问。
“你先不要问这么多,过了我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去找王管家,就说是我求他的,要他去把上次张云龙他们藏身的地方打整一下,等她们过来了,就藏在那里。”玉凤交代着。
“好,我马上就去。”婆婆也不再问了,点头回道。
接着,玉凤叫佩儿将茶水换了,转身就叫上了龙良生一起去钻研剑法。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前去准备了,今晚就将她们接来。”玉凤见龙良生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担心明桂兰她们,于是就安慰着他。
一听玉凤的话,良生下就打起了精神,随着玉凤上坐在了桌前。
梁紫玉在后院找着了王安帮,将玉凤的话说给了他。
“是些什么人来住?”王安帮问道。
“你先不要忙着问,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小姐吩咐的,你先去办吧,过后会告诉你的。总之,不会连累你的。”梁紫玉说道。
王安帮一听,心中就猜测到:“是不是昨晚上那件事?”他今天一大早就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还跑到对门的衙门前看热闹,看见了那被整成了痴呆的王全中,当时他还在想是些什么人这样厉害。
现在听说玉凤要他藏人,他就猜想到莫不就是那伙人哟。
“好吧,我叫人去打扫一下,其他的事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有些不情愿似的。
“你亲自去打扫,不要叫人去,以免走漏风声。”梁紫玉警惕地说道。
“那好吧。”王安帮要不是看在玉凤姑娘的份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揽这个事的。因为玉凤是会长李庆明亲自给他写了信的,要他听玉凤姑娘的。
“还有,今晚你要亲自把风,不要让护院看见了,我们会从后墙过来的。”梁紫玉又说道。
“好吧。”王安帮答应。他不知是明桂兰她们,如知道的话,他就不会这样想帮不帮的。
一切安排妥当后,梁紫玉又到云楼回了玉凤,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直到傍晚,龙良生和玉凤才将剑法钻研了一半,这时,佩儿上来叫他们吃晚饭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接着来。”玉凤伸了伸腰地说道。
“好,今天的收获挺大的,真是累坏你了,快快喝口茶吧。”龙良生关心地说道,并端起茶杯递了过去。
玉凤感谢地盯了他一眼,柔柔地一笑,就接过去喝了一口。
此时,遥儿和紫儿端着托盘进屋来,将酒菜摆在了桌上。
“小姐、公子快快用饭吧。”遥儿催着。
“好,叫婆婆也一起来吧。”玉凤想着梁紫玉一会要去办事,就想叫她一起用饭。
“婆婆说了,她在下面和我们一起用,不必管她,一会儿她会上来的。”紫儿回说。
玉凤只好对公子说:
“快吃饭吧,你也饿了。”她一边说一边就要给龙良生倒酒。
“今晚有事,就不喝酒了,姑娘你请便吧。”龙良生说。
“那好,就不喝酒了。”玉凤就盛了饭递了过去。
吃罢饭,二人看看时间还早,就坐在窗前,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真美。”龙良生说。
“公子也有如此雅兴?”玉凤问。
“哈哈,我那奎星楼上,比这里高得多,没事的时候,只要天上有月亮,我也会赏月的。”龙良生说。
“公子出身富户,自然风雅。”玉凤说。
“风雅倒谈不上,平时忙于生意和练武,很少关注这些,今见姑娘温文而雅,良生自觉形愧,所以,暗中学着姑娘的样子,这叫附属风雅了,哈哈哈。”龙良生说话直来直去,爽朗耿直。
玉凤见他如此说来,心中甚是喜欢,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性格。
“不知公子家父家母是否身健?”玉凤关心地问道。她对龙良生的身世还知道得不多。
“家父龙大潮,就住在江对岸离城三十来里的龙门镇上,以打渔和卖鱼为生,也喜好武学,曾得过省上的大奖。家母已去世,家妹你已经见过。这两天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龙良生一口气将自己的情况全部说出。
“良凤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很喜欢。”玉凤说。
“她就野了一些,不象个女儿家。”龙良生抱怨地说道。
“江湖儿女,女中豪杰,良凤就是这样的人嘛。”玉凤说道。
“姑娘你如此才艺,定是出身大户人家?”龙良生转移了话题。
“我自小母亲去世,父亲不在身边,寄养在青城我师父那里,从小跟着师父长大,梁婆婆也一直跟在身边照顾我。她们俩人就如我的亲人,父亲到现在都无音讯。”说到这里,她神情黯然,父亲就在不远处,但她却无法相认,一来因为心中对他的恨还没有完全解除,虽然那天夜里见了他思念母亲的样子十分感动,自己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但仍然还有些怨恨在胸;二来也是怕他暴露,被官府追杀。梁婆婆曾经告诉过她,父亲一直不敢露出真面目,官府多年来一直在追杀他。所以,她的心情很矛盾,又想认父亲,又害怕去认。
“需不需要我帮着去查一查?”龙良生关地问道。
玉凤抬起头来,深情地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
“不用,谢谢你。”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地闲聊着。良生突然想起怀中还有一条丝罗帕是玉凤上午给他擦汗的还没有还给她,于是就掏了出来。
“你看,给你弄脏了,我给你去洗一洗吧。”龙良生说道。
玉凤嗔了他一眼。
“谁要你洗了?拿来,你不要就算了。”她伸手就去夺。
龙良生见她生气,一下蒙了,见她手伸来,就一把抓握在手里,不知放下。
玉凤见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开,心中一紧,有些羞怯地想缩回来,龙良生却抓得紧紧地。
“你坏,你坏,抓得我生痛。”玉凤娇声地嗔怪着。
龙良生也不说话,只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看。玉凤此时脸红耳赤,低着头也不说话,让他将自己的手握着。
“玉凤,你真好!”龙良生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道。
“那里好啊?”玉凤侧着头,额上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
“全部都好。”良生说。
“是吗?”玉凤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此时,月上中天,又大又圆,照得房里亮堂堂的。
这时,一身夜行衣的梁紫玉走上楼来,在房间门口故意踏响了步子。
听见脚步声,龙良生一下就松开了玉凤的手,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玉凤羞得头也不敢抬,连忙移步到了窗口边,望着外边。
“公子,时候不早了,该走了。”她走进房里说道。
“是时候了,走吧!”龙良生起步就向门外走。
“你们当心点,昨晚出了事,官府今夜肯定会加强防备。”玉凤转过头来叮嘱着。
“姑娘放心,不会有事的。”龙良生说。
“好吧,我在后院水塘那里等你们。”玉凤说。
梁紫玉拿出套夜行衣递给龙良生。
“把这个穿上。”她说。
龙良生接过来,走到一边换上。然后二人对玉凤点了点头,就出门从走廊上一下就纵身跳下,一晃就不见了。
二人悄悄地翻过院墙,躲着月光照亮的地方,一路借着阴影的掩护,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禹王街的奎星阁楼下,婆婆正要跃身上楼,被龙良生拉住了。
“不忙,等一等。”他说道,“你看。”他一指前边的街沿。
婆婆定眼一看,只见那街沿的阴影处有几个黑影在蠕动着。
“定是官府的眼线,他们在监视奎星阁。”龙良生说。
“官府如何知道你藏人的事?”婆婆问。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眼线早就有了,自从来酒楼搜查过后,就一直有人监视这里。”龙良生说道。
“那我们从哪里走?”婆婆问。
龙良生一摆手就带着婆婆就回身掉头,几个纵身就来到了嘉陵江边,奎星阁酒楼的后墙就立在江边。只是墙头太高,下边又是江水,根本没有立足之处。
“怎么上去?”婆婆问。
“你闭上眼睛,我用水遁带你上去。”龙良生边说边在地上捡起几段树枝。
“水遁?”婆婆十分惊异。
“对,水遁。”龙良生回道。
婆婆明白了,是李良皓教的遁术,这两天那金玉凤也在练,只是她不知道龙良生也会。
“好吧。”她应道。
她将眼睛闭上。
那龙良生微微一眯眼,默念心法,随即用一只手把婆婆夹在腰间,另一只手将拾来的树枝弹向江中,然后突然腾身而起,踏向江中飘浮着的树枝,刚一点上,又腾空向前踏向另一段树枝,只见他不停地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一般,他脚边的江水仍然翻腾波涌,而他脚下的江水倏如地似乎一下从中分开,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平坦的小路一样,细细的,长长的直通向酒楼边的一条船边,龙良生就象在这条路上跑步一样,几个纵身就到了那里,他一跳就上了船,一收功,踏过来的那如路般的江水一下就翻腾起来了,波涛汹涌。
婆婆刚才一闭眼就如飞了起来,双足一下落空,身似腾云驾雾,正在诧异之时,突然双脚落地一下踏实,再睁开眼一看,只见已经站在了船上,而船边就是酒楼后厨的台阶。
二人沿着台阶上了楼,此时已经夜深人静,酒楼的伙计早就睡下了。龙良生带着婆婆悄悄上到三楼他的房间里。
进到里间,就听到一声:
“哪个?”
“是我。”龙良生回道。
听见回答,里间的明桂兰放下心来,这时,龙良生已经点亮了灯。
婆婆一眼就看见了明桂兰侧卧在床,她心中一动,这姑娘长得好像我那师妹呀。
“这是前来相助的梁婆婆。”龙良生给明桂兰介绍着。
“闰女,快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梁紫玉关切地问道。
龙良生返身出去,把门关上。
“伤在屁股和腿上,无法走动,真是让婆婆费心了。”明桂兰说。
婆婆将她翻身过来,仔细地察看了一下,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伤得厉害,要尽快处理,来,我先给你上点药。”婆婆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把药粉洒在了明桂兰的伤口处。
“闰女,我看着你很象一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婆婆边上药边问道。
“是谁?”明桂兰问道。
“刘玲珑。”婆婆答。
“呀!”明桂兰一下惊叫起来。
“婆婆大名?”
“梁紫玉。”婆婆应道。
明桂兰突然动了起来,想翻身下床。
“不能动,谨防伤口。”婆婆一下按住了她。
“帮主,你叫我们找得好苦啊!”明桂兰一下叫了出来,她本想下跪相拜。
“你是?”婆婆十分惊讶她为何认得自己。
“帮主,我是刘玲珑的女儿呀。”明桂兰激动地说着,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哎呀,难怪我越看你越象她,所以才问了一下。来,别着急,闰女,躺下躺下。”婆婆安慰着她。
“我娘还在到处找你呀。”明桂兰迫不及待地说。
“先别说这些,空了再说,你伤得这样厉害,先把你弄走再说。”婆婆打断了她的话。
她转身打开门将龙良生叫来。
“她无法走动,只有你背着她走,我断后,到了地点放下她我再去文庙那边接另几个过来。”婆婆说道。
“好,就这样办。”龙良生说。
他从床上拉过一条毯子。
“来,用这个裹上,绑在我背上。”
婆婆接过毯子将明桂兰半包起,这时,明桂兰掏出一块铜牌交给她。
“婆婆你去文庙时将这个给她们看,就知道是我叫你去的。”她说。
婆婆接过铜牌,揣进了怀里,一下就将明桂兰提起来放在了龙良生背上,然后将毯子角拉过在龙良生胸前捆好。一口吹灭了灯。
“走!”她轻轻地说了一声。
龙良生背着明桂兰就下楼,他背着人后又跟着婆婆,无法施展水遁。
“从前门走,婆婆你先去察看一下。”他说道。
婆婆从门缝里向外瞧了一眼,然后踅到旁边的窗户,轻轻地打开再一纵身就翻了出去。龙良生等了一会,就见婆婆从外面将窗户推起来:
“快出来。”
龙良生背着明桂兰腾身跃了出去。
他们顺着墙角的阴影溜了过去,顺着禹王街边的暗处,一路前去。走了两条街后,离府街不远时,突见一队巡逻士兵从街角转了出来,他们正待找藏身之处时,突闻一声:
“干什么的?”
发问的是鲁风的部下蒋坤月,原来今晚该他值守,他正带着巡逻队巡逻,突然发现前面有黑影闪动,便飞身前来。
龙良生背着明桂兰,听见这一声喊,知是被发现了,只好站住,一只手握紧着剑,随时准备迎战。
“别管他,你快走,我来对付。”前边的婆婆返身对他说道。
“你---”龙良生担心婆婆。
“你放心,我比你有经验,我经常对付这种事。你快走吧,你不能暴露的。”婆婆推着他说。
“好吧,你小心点。”龙良生说完,脚下一使劲,就纵身前跃。
“哪里跑!”一声大喝,蒋坤月提棍带人飞纵过来,想拦住他。
“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婆婆也一声暴喝,拄拐一举就朝身空中的蒋坤月横扫过去。
蒋坤月也是使棍的,见一棍扫来,也不躲闪,将提着的铁棍一横一推,挡着了婆婆的来势。
“蓬!”一声闷响,蒋坤月没想对方有如此大的力,一下就被向后弹飞,倒在跟上来的一群士兵身上。
此时,龙良生几个纵身就消失在街边的黑暗之处,不见了身影。
蒋坤月一挺身就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竟敢拦我?”他厉声喝问。
婆婆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蒙着,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抓住她!”蒋坤月一声令下,几个士兵拥了上来。
婆婆后腿一弓,拄拐前指,一招仙人指路对着领头的一柱,那人头一仰就向后倒去,婆婆接着将拐一顺,横在胸前一招老牛推磨,向前一推,冲过来的士兵全部被推倒在地。
“呀!”一声,蒋坤月突然从那些士兵的身后飞出,铁棍高高地举过头顶,一式泰山压顶向着婆婆砸来。
婆婆见他来势汹汹,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便将拐用双手向上一举,迎着蒋坤月砸来的铁棍。
“彭”,“呀!”一声,婆婆被撞得连退几步方才站稳,蒋坤月则一击之后,借着拐上的反弹之力,又倒纵了回去。
“此人功力深厚,不能与此硬拚,要想法与他周旋一阵等公子走远了再说。”婆婆在心中盘算着。
那蒋坤月刚一站稳,就指挥着士兵:
“把她围起来。”巡逻的士兵一下就围了上来,将婆婆包围。
婆婆也不惊慌,一只手把拐别在背后,另一只手则悄悄地掏了一把铁针握在手中。
“我们一无怨二无仇,不知你抓我干什么?”她故意没话找话拖着时间。
“深半夜里出来干什么,跑掉那人还背着东西,非奸即盗,为何不能抓你?”蒋坤月说道。
“那你也带着人出来干什么?”婆婆扯着歪道理。
“啊,啊!”蒋坤月气得哇哇大叫。
他一个前扑,铁棍向身前一柱,弹身起来,双足向梁紫玉踢来。婆婆见状,脚向后一滑,同时拐向上一挑,一招赶山担月,从下向上地撩向蒋坤月踢来的双足。
“呀!”的一声,蒋坤月被拐挑了一个正着,他一下就被挑翻了过去。此时,那些围着的士兵一哄而上,想将婆婆制住。婆婆一挑翻了蒋坤月后立马身子一转,“嗖嗖嗖”手中的铁针激射而出,接着将手中的桑木拐横扫了一圈,只听得那些围上来的士兵“哇哇”大叫,纷纷倒地。婆婆的拐在地上一点,身子就飞了起来,向外一纵,就消失在黑暗中,不知所踪。
“还不快追!”蒋坤月倒在地上还未爬起来,就声嘶力竭地喊着。
那些没有中针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懒懒地朝着婆婆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回头望着蒋坤月,意思是这样黑黑地往哪里去追?
婆婆一路跃去,在附近转了一圈,看了看没有人追过来,就潜在暗处,稍稍待了一会,确定了无人追赶后,才一闪身,向文庙方向纵去。
而此时,距刚才婆婆藏身地方两丈远的街角阴暗之处转出来几个人影,正是蓝驼子和钱正豪、吴江和邓驹,四个人都穿衣着夜行衣,但并未蒙面,齐齐地望着前面消失的黑影人。
“追!悄悄地跟着,不要暴露,看一下是何方神圣。”
说话的正是蓝驼子,今晚正该他值守。他自从接了杨雅重的事情后,本不再会值守,但鲁风来了以后,他非要蓝驼子也要安排他值夜,所以,蓝驼子只好自己也加入到其中,一来是为了在上司面前表现一番,二来也是为了以身作则给下面的人作一番表率;三来这几天风声很紧,今天一大早那王全中就被人抬到衙门前,一付痴呆的样子,与他一道出去的黄逵也是跛着脚回来的,膝盖受伤不轻。还有那秦宝明也不知何故,才出去巡夜一次,就神神秘秘地回来了,见人就说他遇到鬼了。为了这些事,那鲁风气愤之极,说是一定要查出来这些是何人所干。所以,今夜他蓝驼子巡夜就叫上他从省城带来的钱正豪、吴江和邓驹等人组成一队出来巡伏,避免又遇到象王全中一样的事。本来自从鬼弩手乔二山失踪后,他就不再要属下单独外出,要求须两人一起才能出来,但一些人就是不听,以为自己的武功高强,还是要单独出去,才发生了这些事。
刚才他们才走到这条街的拐角,就突见到前面有黑影一闪而过,四人就悄悄地扑了过来,但却不见了人影。邓驹正想现身出去查看,被蓝驼子一把拉住。
“别忙,再等一等。”他低低地说道。
果然,一会功夫,就见那黑影人现了身,从前边不远的暗处出来,向四周望了望后,一纵身就向南逝去。
邓驹看了一眼蓝驼子不得不佩服他的江湖经验,幸好被他拉住,要不今晚又会白跑一趟。
四人分散开来,一路腾身纵去,向着梁紫玉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婆婆走走停停,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生怕被巡夜的官兵发现,好不容易来到文庙附近,她没有先进去,而在围着文庙绕了一圈后,见四下静悄悄地才一闪身来到文庙的台阶上。
她刚一上台,就突听得一声:
“哪个?”紧接着身影一闪,一个女子持着短刀站在了身前。
“莫慌,是我!”婆婆回道。
那女子见眼前是一个蒙面人,并不认识。
“你是谁?”她又问。
“我前来接你们,另外一处地方去,那里比这里稳当一些。”婆婆说道。
听见此话,那女子提刀的手放下了。
“谁叫你来的?”她问。
“明桂兰。”婆婆一边说一边掏出那铜牌递过去。
那女接过一看。
“姐姐!她怎么了?”她问。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快叫上她们出来跟我走。”婆婆催着。
接着她跟那女子进门去了。
此时,文庙外,蓝驼子四人已经现身。
“没想到有人这里藏身,这下看你往哪跑。”蓝驼子暗暗说道。
“正豪和邓驹,你二人到后面去看着,我和吴江守着前门,听着,要尽量捉活的。”蓝驼子下着命令。
他话音刚落,钱正豪和邓驹就闪身离开,到文庙后面去了。
文庙内,两个女子正扶着负伤的那个,由婆婆带着往外走,刚迈出庙门,猛然看见院中站着两人,正候着她们。
“哈哈哈,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跑?”蓝驼子突见到从庙里出来了四个人,一下就兴奋起来。他以为,庙里就只有刚才跟踪的那个,谁知一下出来四个。
后面的三个女子一见蓝驼子发话,就凶狠狠地一齐朝着婆婆盯了过来。
梁紫玉知道她们的意思。
“你们不要误会,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跟踪我,等冲出去了,再给你解释。”她对那女子说道。
接着她转过身,双足一弹,就纵身朝着蓝驼子扑去。
蓝驼子没有动,那吴江却忍不住了,朴刀一挺就接住了婆婆。
“乒乒乓乓”急速的撞击声连连响起,婆婆急于走路,上来就是杀着,朝着吴江击去。吴江没想到对方如此厉害,举起的朴刀只有招架之力根本无还手之功,被婆婆打得连连后退。
“你退下,去对付那几个。”蓝驼子一边突声叫着,一边拔出腰间的铜烟杆纵了过来。
吴江将朴刀使劲向上一推,身子向侧一闪,婆婆的桑木杖已被蓝驼子接住。他便一挺刀就向台阶上的三个女子冲了过去。
蓝驼子的烟杆一碰婆婆的拐,婆婆就知道此人功力在她之上,而且她见过这人,那天见他在捕捉李虎的现场时,她就觉得此人虽然身矮背驼,却还些英雄气概,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又记不清楚。此刻一见是他,不由得手中的力道一下就软了些许,蓝驼子的烟的杆粘着婆婆的拐,缠绕不离,突然感到对方力道一下减弱,也不知原因。就催力一攻,将婆婆的拐一下弹开,他借势前攻,一烟杆向婆婆天冲穴击去。婆婆见对方突然加力,弹开了自己的拐杖,就知不妙,正想跳开却见那烟杆突袭而来,只得将拐一顺,扫了过去。“当”的一下,那烟杆正击在拐上。婆婆趁机退了一步,那蓝驼子却如蛆附身地揉身而上,婆婆只好用起绕缠的杖法,迈开八字阴阳步与对方绕斗起来。这杖法是遇强敌时,躲避正面打斗时所用,婆婆平时很少用,现在遇见蓝驼子,她知不是对手,就用起来暂避锋芒,好寻机带后面的几个女子逃去。
这时,文庙台阶上,两个女子也与吴江打得正激烈。那负伤的女子靠在门上,看着另两个打斗。
吴江一把朴刀,东冲右突,两个女子则各手持两柄短刀,左右夹攻,看来二人平时训练有素,攻退有度,吴江虽然武艺高强,但一时也奈何不了。二个全用的是近身肉搏的招数,虽然手持的是两柄短刀,却式式凶险,两人一会一上一退,一会共同进退,各持的两把短刀,闪着光亮,把吴江逼得手忙脚乱,只得将那朴刀转着圈子,在身前舞出一派刀光,护住了全身。突然一女子手一甩,一根银针射向吴江,却“当”的一声打在了那刀光之上。吴江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不由打起精神,大喝一声,将那朴刀挥舞得眼花缭乱,逼向其中一女子,那女子见吴江突然发威向自己劈来,两把短刀抵挡不住,只得向后一步一步地退走。吴江又向她猛挥两刀后,瞬间突然转身一纵,向着那靠在门边的负伤女子一刀劈了过去,意在转移两个女子的注意力。
背靠着门边的负伤女子没想到吴江会突然来这一手,躲闪不及,被一刀砍中。
“呀!”随着一声惨叫负伤女子一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另两个女子见状,惊叫一声,想腾身纵来,却已经不及了。
“我们与你拚了。”两个女子发疯似的向吴江扑来,又缠斗在一声起。
院中,梁紫玉与蓝驼子也打得难分难解,虽然婆婆不是对手,但却仗着轻功好,东闪西避地让蓝驼子无法得手。蓝驼子却紧打慢攻,想着你轻功再好,也应有累的时候,而自己的内力绵长,哪怕对方闪挪腾移,有的是时间与之相缠。因此,也不慌张,一心想捉活的。
婆婆正在想着如何脱身,刚从腰间摸出铁针来,就突然听得台阶惨叫声起,她心中一惊,连忙转头一看,此时,蓝驼子觑准机会,趁婆婆转头的一霎那,猛然一杆戳去,点中了婆婆持杖手臂的侠白穴,她手膀一麻,桑木杖一下就掉落在地上,她刚一转身闪步,蓝驼子的烟杆快如闪电般地又一下戳来,点中婆婆脖子上的扶突穴,婆婆头一晕,踉跄了一下,站立不稳,蓝驼子烟杆快速地在她身上连连点下,婆婆全身僵硬地站在了原地,暂时无法动弹。
蓝驼子闷声地哈哈一笑。
“这下你跑吧,看你跑去哪里?”他得意地说道。
“哼!你有本事就不用这卑鄙的手段,放开我来与你一拚。”婆婆怒火冲天。
听了她的话,蓝驼子也不开腔,围着她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就上前一把就扯开了婆婆的蒙面帕。
“原来是个……”他突然停住手,死死地盯着婆婆看,脸上显出激动的神情。
婆婆见他惊讶的样子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便鄙夷地看着他。
蓝驼子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下。
“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要杀要剐就快点。”婆婆嘲讽地说。
“你,你,你姓什么?”蓝驼子仍然一脸激动地问道。
婆婆诧异地望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见婆婆不开腔,蓝驼子又问:
“你是不是姓梁?”
这下轮到婆婆惊诧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蓝驼子似乎更加激动了。
“你可是西昌黄水牛栏村人?”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婆婆更加惊诧,不由得又点了点头。
“梁紫玉?”蓝驼子准确地说出了她的名字。
婆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为何认识我?不过,他看着有些眼熟倒是真的。”婆婆心中想到。
她点了点头。
“你是谁?为何认得我?”婆婆也问道。
“是我呀,你不记得了?我是蓝振天呀!”蓝驼子拍着胸口说道。
“啊!”婆婆惊讶一声,一下就记起来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满脸胡须,头发蓬乱,背驼的矮个子,竟然是当年与自己拜过堂的第一任丈夫,虽然洞房之夜她就逃了出来,但在名义上还应该是自己的男人,难怪当初在他捕捉李虎的现场第一眼见到他时,总得有些眼熟,没想到他除了身材没有什么变化外,其他的变化如此之大,当着面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记起来了吧?”蓝驼子问。
梁紫玉有点惊讶地点了点头。
这时,蓝驼子上前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解开了穴道。
梁紫玉此时周身软麻,使不上劲,只得站在哪里。
“我也不为难你了,你缓过劲来就走吧。”蓝驼子居然要放了她。
梁紫玉不解的望着他。
“说实话,自从你逃走后,我也不怪你,但你那音容相貌我却永远也忘不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谁怪我长得如此呢?你走后,我发誓除了你我不会再找女人谈婚论嫁了。”蓝驼子将烟杆插进腰间,背向着梁紫玉说着。
“为何如此?”婆婆问。
“我虽然形貌佝偻,内心却还是与常人一般,希望别人能把我当正常人看待。当初你能答应嫁给我,说明你并没有嫌弃我,只是看到我真正的相貌时,才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我能理解,所以,我认定了你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女人。那天我见了你的相貌后,也被你的美貌迷住了。这就是我直到现在都不娶的原因。”蓝驼子有些动情地说。
梁紫玉想起来,当初媒人前来给她说媒时,曾说过对方背有些驼,当时她并没往心里去,认为只要人品好,家境好,背驼一点也无关紧要。
“这些话,我闷在心里好多年了,现在既然遇到你,正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就象压在我心上的石头一下搬开了一样,舒服得很。”蓝驼子转过身来说道。
婆婆没想到眼前这个敌人居然如此长情,也不由得感叹不已。
“你为何这样呀?”她口气一下温柔起来。
“唉,没想到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了,你我都快五十了,这些年看来你也过得艰难吧?”蓝驼子关切地问。
梁紫玉惦记着那边的打斗,见蓝驼子相问,只得点了点头。
“不知你男人是做什么的?”蓝驼子突然问起这个。
婆婆愣了一下。
“我男人死了好多年了,儿子也已死了。”说起来伤心事婆婆眼里泪水就出来了。
蓝驼子也不再问。
“你走吧!”他说。
“当真?”婆婆问道。
蓝驼子点了点头。
“能不能把那几个也放过?”婆婆问。
“不行!”蓝驼子果决地说。
“你如果不放她们,我也不走,我今晚就是来带她们走的,你不放,我只有拚死一搏。”婆婆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拐杖。
“我都还不知道那几个是什么人,要抓回去审,看是不是乱党的,我放你走是看在旧爱的情份之上,如果也放了她们,那是万万不能的。”蓝驼子说。
“如果我告诉你她们几个的身份和所做的事情,你能饶过她们吗?就当是审我好了,都告诉你,行吧?”婆婆有些着急,她必须带她们几个回去,才能给明桂兰一个交代,同时,这些人也是花针帮的,是她的属下,她如何能丢下呢。
见到梁紫玉如此说,蓝驼子有些松口。
“你说来听听再说。”他说道。
于是,婆婆就编着说她们是江湖一个自建门派专门找那些欺负女子的报仇的,顺便也抢一些财物,谁知路过顺庆府时,她们一人生病,无法赶路,就暂栖身于此,本来今晚就要离开,谁知就遇到你们等等的话说了出来。
蓝驼子听了,又看了看梁紫玉,见她一脸真诚着急,虽然没有全信她的话,但也相信她不会哄自己。
“那你为何认识她们?”他问。
“唉,这些年,我男人娃儿死了以后,一直都在江湖上混,认识了好多人,这些人就是我当年在陕西那边帮人守墓时认得的。她们曾经帮过我,现在找我帮忙,你说我能不帮吗?”婆婆一口气说出了原因。
蓝驼子听到婆婆曾经帮人守墓就知她过得不怎么样,心中不免有些怜惜,一股怜香惜玉的感觉油燃而生。
“你,你,现在孤寡一人,想过再嫁没有?”蓝驼子突然问道。
婆婆一下就明白了对方问这个的意思,她曾是花针帮的帮主,训练过女子揣摩男人心思的方法。
“想过,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婆婆大方地回答。
“那你----”蓝驼子问话刚出口,就一下被梁紫玉打断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如果今晚能放过我们,我会前来找你的,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梁紫玉用几乎哀求的眼光望着他。
蓝驼子一下就被那眼光击溃了,软了下来。他权衡了一下,认为就是放了她们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好在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来历,也有了个交代。
“可以放你们走,但下次如果再碰见了话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蓝驼子答应了。
这时,那边正打得激烈,“乒乓当当”地响声不绝于耳。
“你来攻我,用暗器打我腿杆,等我倒地后那边人过来。你就过去带她们走。”蓝驼子突然低声说道,随后突然出解开了她的穴道。
婆婆明白了他的意思。
“打!”她一声暴喝,举起拐来就盖头劈下。
“来得好。”蓝驼子回应了一声,一抬烟杆,二人又打在了一声。
“哎哟!”蓝驼子突叫一声,已被婆婆铁针射中了右脚。
“吴江,快来!”倒地的蓝驼子对着台阶那边大声叫着。
吴江正和两女子打得难分难解,突听得蓝驼子叫他,转头一看,只见他已经倒在地上,心中一慌,再一分神。“噗”的一下,手臂上中了一刀,他拚命挥刀一挡,向后一跳,退出了圈子,纵身朝蓝驼子这边跑来。
婆婆刚一击倒蓝驼子,一弹身就向台阶这边纵来。此时,吴江刚好跃下台阶,她上前就是一杖,吴江见杖影袭来,单手将朴刀一挡,身子向侧边一跃,躲开了婆婆虚晃的一拐,向蓝驼子跑去。
婆婆趁机跃上台阶,对两个女说道:
“快跟我走。”
两个女子要去扶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时,她已经断气了。婆婆用手摸了摸,叹了一口气。
“没救了,快把她的刀收起走。”她催着。
两个女子将死去的那女子身上的短刀拿了,就要将尸体背起来,想一起弄走。
“算了放下,背着她跑不掉的,来不及了,快走,晚了都走不脱。”婆婆急声催着。
于是她们就放下了尸体,纵身跟着婆婆跃去,瞬间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此时,刚好钱正豪和邓驹也赶了过来,正好见到几条黑影奔去,刚要追去,就听得蓝驼子在叫:
“不要追,快过来。”
两人停住了脚步,跑到蓝驼子身边,吴江正在为他包扎脚上的伤。
“伤得重不重?”钱正豪问。
“不碍事,一点小伤,没想到对方突用暗器。”蓝驼子搪塞地说。
“我也伤着了。”吴江也捂着膀子说。
“来,我来给包一下。”邓驹说着掏出了药瓶,为吴江包起来。
“是何方神圣,如此厉害?”钱正豪说。
“不知道,好在我们也杀了她一个人。你们过去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人?”蓝驼子说。
钱正豪和邓驹跑过去一看,只见一具女尸平躺在那里。翻看了一下没看出什么来。
他二人回到蓝驼子身边。
“没查出什么,是一个女子,年龄不大,看不出是做什么的。”钱正豪对蓝驼子说。
“明天叫杵作过来收尸,再叫他们仔细地查看一下。”蓝驼子说。
“是!大人。”邓驹回着。
“走吧,回去。”蓝驼子无精打采地说道。
一行人扶着他,慢慢地向衙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