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忠那日喝的烂醉等归家来,听闻管黎平安归家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想到她一妇道人家为人牵连,受这等的委屈,偏偏还没有个能为她做主的人,心里着实为她不平。
待要去安抚她几句,又顾忌着男女之防,没奈何只得吩咐底下人小心伺候。
楚临风连夜赶回平州王城,不为别的,王妃突然来信说,他们唯一的嫡子景瀚突染恶疾,矛盾直指宫中其他的妃妾,王妃舒氏不敢擅作主张,遂请他回去处置。
王宫中朝廷的细作比比皆是,暴露的虽说不少,但不代表就没有。
宣帝与平王三兄弟只有楚临风有一子,宣帝只有一位身子薄弱的帝姬,皇后并无所出。中山王子嗣虽多,却都是庶出,因此这个嫡出的世子格外引人注意。
按照祖例,皇帝四十无出,改立同宗先帝之孙为嗣。宣帝已过三十,若在无子嗣将大权旁落,无疑,楚临风的长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楚临风有一子两位宗女(庶出),唯一的子嗣自然是爱若珍宝,虽说从前舒氏也是崇庆皇太后的人,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早已弃暗投明。
整个王朝因为世子身子不适变得阴沉沉的,连御花园中盛开的花朵都变得黯然失色。
楚临风本早该赶回,却因为一件小事耽误,舒氏搂着昏迷不醒的孩子黛眉深蹙,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是桃子一般,宫殿外的医官和宫女太监们个个提心吊胆地伺候着,生怕不慎给自己惹来杀生之祸。
“娘娘,赵夫人来了。”宫女小心翼翼的进殿回话。
舒氏一脸不悦地瞪了那宫女一眼,才要拒绝,但赵夫人已经进门了。
赵夫人见舒氏冷着一张脸不理人,也没多在意,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孩子浑身烧的滚烫,整个人已经烧的不省人事。
“王妃,孩子烧成这样,赶紧给他降温,再这么烧下去即便能好也会烧坏脑子的。”
赵夫人说着就要去接过孩子来,舒氏一把推开赵夫人,抬起眼帘,愤恨的瞪着赵夫人,“不用你假好心,本宫的孩子本宫知道该如何照料。”
赵夫人抿了抿唇,耐着性子道:“孩子烧不得,方才孤问过医官,王妃将孩子给孤,孤不会让他出半点意外。”
舒氏怒目圆睁,斥道:“你一个没孩子的帝姬有什么资格说话?出了意外你担待的起么?这是大乾王朝最尊贵的王孙!”
跟在赵夫人身边的宫女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多事。
赵夫人叹息一声从舒氏的宫殿出来,看着唯一的侄儿病成这样,她心中也是无比的痛惜,诚如王妃所言,她没生育过子嗣,没有资格照料孩子。
从舒氏的宫里出来,宫女不禁和赵夫人埋怨道:“殿下也太软弱了些,她不过是王妃而已,您是公主,何必受她的气?咱们不是没有封地。”
赵夫人的封地是先帝赐下的,但因赵夫人性子懦弱,不能辖制着驸马,因此成亲之后将封地交与兄长宣帝看管,宣帝还算是大方,每年给赵夫人不少银钱,只是没有实际的权力罢了。
“罢了,她也是关心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一颗心都在孩子身上,哪里顾得了许多。”
宫女一撇嘴儿,“奴婢是为殿下委屈,当着王爷的面前对您好比亲妹子似的,王爷不在跟前便对您使脸子。虽说在京城时常受气,好歹没人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咱们,在皇太后娘娘跟前,管你是谁,胆敢以下犯上,一顿好打。”
此话一出,赵夫人顿时变了脸色,沉下脸来,低声训斥道:“浑说什么!母后乃是国母,严厉律己乃是分内,孤不过是一介公主,岂能和母后相提并论?”
那宫女自悔失言,跪下向赵夫人请罪。
赵夫人厌恶地看了她两眼,冷声道:“若非看你从小在孤身边还算忠心,定不轻饶你。回去跪上一个时辰,再敢听见你议论母后,定不轻饶。”
打发走那宫女,赵夫人带着宫娥太监们往御花园中散散心,楚临风宫中美人甚多,大多数都是没有名分的,一路上遇上的赵夫人几乎都叫不出名字来。
“听说王爷在外头看上一个有夫之妇,果真?”
才走在芭蕉下便听到假山后头两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赵夫人心里觉得蹊跷,回头朝宫娥太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别打草惊蛇,自己贴在假山石壁上听着。
“若非如此,王妃又怎会故技重施?不过这次是闹大了些,听说世子殿下烧了一天一夜。”
另一个声音答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刚开始的时候我去看过还不算严重,用过医官的药后反倒严重起来。别忘了咱们这位王妃最擅长的便是药理,想当初咱们同被皇太后选中,只是她运气好先诞下孩子,不过用不干净的手段得来的孩子岂能和正常的相比较?”
赵夫人听着浑身寒芒都竖了起来,舒氏虽说跋扈了些,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等心计。
“罢了,左右是她的孩子,由着她折腾,想必王爷还有几日才能回来,我瞧着她能让孩子病几日,且等着看戏吧!”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赵夫人手扶着石壁大口喘气,不知是心痛,还是旧疾发作。
在宫里,娘娘们为了争宠而用尽手段,但唯独一人却从不肯用这些小阴谋——崇庆皇太后,或者说是不屑于,她是皇后,儿子是太子,有没有皇帝的宠爱,她的地位都不是任何妃嫔可以撼动。她看着底下的妃嫔们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原来以为,王妃是个聪明人,知道分寸,没想到竟然为了争宠使这些小手段。
如果是个聪明的,就该好好扶持着景瀚长大成人,即便将来不能入主东宫,至少也是平州和珠州的藩王。
“去看看舒氏。”
身后的宫娥太监们闻言不禁心跳加速,赵夫人一向以礼待人,即便是这宫中不起眼的妾侍都会尊称一声“美人”,今日竟然直呼王妃姓氏,看来祸事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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