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没发觉。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衫薄。无论在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

餐厅里回荡着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歌曲的旋律压抑着甄炳辰的心情，今天是他第一次与女儿同桌吃饭，姜致还没到，其实是他到的实在早了一些。他点了餐等候姜致到来。

甄炳辰靠着窗，窗外灯火通明，也难怪，n市是一座不夜的城市，漆黑的夜色中各色灯火川流不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甄炳辰杯中的茶已经泡的有些泛红，虽然是在西餐厅但是甄炳辰不喜欢咖啡的味道，他只喝茶。直到夜色完全沉下来的时候，姜致才姗姗来迟。

她穿了一件翠绿色的长裙，踩着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令她那本就高挑的身材显得更加纤细，化着淡妆，眉目精致，神色之间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傲气，像极了她母亲当年的样子。

甄炳辰仿佛回到了当初二十多岁的时候，“姜未。”他不自觉的叫出了她母亲的名字，姜致一愣，然后坐下来坐到了甄炳辰的对过，父女二十多年从未谋面，第一次同桌吃饭又相顾无言。

姜致没有像第一次见他那么冰冷，却也一点也不热络，两个人的心理年龄来讲其实相差无多吧。对方不说话她也绝不会主动找话题，对外人如此，对甄炳辰更是如此。

甄炳辰轻轻翻着煎烤的滋滋冒油的牛排，然后把较大的那一块夹到了姜致的盘中。

姜致轻轻说了声谢谢，不带任何感情，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最近过得好吗？”甄炳辰问道。

这本该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之间寒暄的话语，用在这对父女之间，说不出的不应景。

姜致用刀切了一小块牛排叉起来放到自己口中，淡淡的说了句，“还好。”

上一次吃西餐已经是几年前的时候了，那次她也是与一个与自己有着很深纠葛的男生同桌吃饭。后来那男生成了她的男朋友，再后来，她被劈腿。

说起来，如果真要说姜致有什么菜最不喜欢吃，大概就是西餐了吧，当时的餐厅中放的也是杨千嬅的歌，歌词中这样唱道。

“明知爱这种男孩子，也许只能如此。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朝朝暮暮让你猜想如何驯服我。若果亲手抱住，或者不必如此。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管束的野孩子，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歌中的戏言，在姜致身上应验，最终的的到底是没有抓住幸福。

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得说这话，谈论着姜致从小时候到长大的过程中的点滴琐事，郑婉玉姐弟两人，由于传统重男轻女思想作祟，从小父母把所有关爱给了身为弟弟的郑则刚，郑婉玉心智早慧，她从不奢望父母像对郑则刚那样疼爱自己。

这也是她这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去调查过郑婉玉父母去了何处的原因。

而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点点关怀倒令自己有些想念早早去世的母亲，如果他不是甄炳辰或许两个人真能成为父慈女孝的一对也说不定。

但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命运之神也从来没有对她多出过半分的偏爱。

“今天站在你身后的男孩子是你男朋友嘛？”甄炳辰问道。

姜致摇了摇头，“我没有男朋友，他是叶蓁律师家的公子。”

姜致从叶焕秋那里知道甄炳辰去找过叶蓁，她仔细的盯着甄炳辰，希望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甄炳辰的眼神如一汪春水，波澜不惊，深邃的眸子如同一口深井，深不见底。

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谈，一直到夜沉如水，餐厅渐渐随着用餐的人不断减少而安静下来，只有不知是谁人唱的异国民谣，静静地在餐厅中回荡。

姜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把玩着刀叉，甄炳辰就那么看着她，眼带笑意。

“你真的很像你母亲。”甄炳辰说道。

姜致抬起头看了看他，挤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甄炳辰道，“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还没有你这么大，她跟你一样喜欢叮叮当当碰着刀叉，你的眼睛很像她，眉毛也像她，不过有一点不太一样，你不爱说话，不像你妈妈。你妈妈那时候很活跃的，她的声音就像百灵鸟一样好听，跟她在一起总有着说不完的话。”

“你爱她吗？”姜致问道，她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起过父亲，却也从来没有听母亲抱怨过，母亲是爱他的吗？他又爱不爱母亲呢？

“你母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惜我辜负了她。”

“那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回来找过她？”姜致其实是猜得出原因的，因为他当时深陷在轮奸案中，这也是外婆恨他的原因。

“因为当时家族发生了一件关系到家族存亡的大事。”甄炳辰道。

“是大案吧？”姜致冷笑道。

甄炳辰喝了一口茶，茶有些凉了，他倒掉又重新倒了一杯，然后才说道，“是大案。你母亲跟你说过？”

姜致也喝了一口茶，说道，“没有，从没有人跟我提起过你的存在，又怎么会有人告诉我当年的大案呢。”

“茶凉了就不能喝了。”甄炳辰说着，为姜致换了一杯新茶，“二十六年前，那时候你还没有出世。n市发生了一起大案，有个女孩子被几个小流氓轮奸了，而当时年少的我们几个青年也被卷入到了这件案子中。”

“不是因为你们涉案？”姜致冷冷的说道。

“确实振华有牵涉进这件案子里，我们几个没法提供不在场证明也被卷入到这件案子中。”甄炳辰说道，他的话姜致并不相信。

“包振华？”

甄炳辰点了点头，道，“家族废了很大劲才帮他脱罪，同时我们几个也洗脱了嫌疑。”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姜致冷笑道。

这法律哪里是为保护弱者而存在的法律，只不过是有钱人的保护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