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祂们来了。”

日落那一刹那，城头兵卒中发出一阵令人心颤的惊呼。

其中夹杂着军头门，沉声厉喝。

白起抬头看去，一轮血色红月，正从东面缓缓升起。

不过血色的月亮，着实诡异得很，白起也未曾听闻过此景。

他默默掐动发诀，将身形隐没，躲在阴影中，想要看看那所谓凶兽，就是是何物。

城头之上，一众无面人士兵持戈严阵以待，城外的空地之上，摆满了鹿砦，拒马。

夜，渐渐深了。

不知何时起，城池之外，开始弥漫着一股迷雾，三丈之外，便看不清了。

白起也尝试着用神识去探，不过本可感知千里之遥的神识，在这层薄雾中竟被压制到十里之内，再远就无法感知到了。

见感知不到什么，白起索性收起神识，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不久之后，地面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虽然轻微，但却是不断增强之中。

白起微微色变，不由得朝城头看去。

果然，那些无面之人，明显发生一阵骚动，不过在其长吏的压制下，勉强维持住阵型。

腥风，随着红雾飘荡入云出之城。

城内也被笼罩在红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大多数无面人躲在自己的家中，不敢出门。

在之前那个无面之人记忆中，曾经有人，在红雾之时出门，之后再也没见回来，从此以后，出了守城之卒，再无人敢这个时候在城里乱蹿。

即便是城头防御之士，也常常出现莫名消失的情况。

明知如此，无面人还是咬牙坚持在城头，因为，他们知道，比起红雾，之后，面临的，将会更恐怖。

空气中的腥味更浓了，危险也在渐渐逼近。

守城的无面人士兵，用一根绳索将袍泽绑在一起，这是防止有人混乱时，迷失在红雾。

“嗷！！”

一声野兽怒吼打破宁静，然后大地也随之剧烈地抖动起来，城外仿佛有千军万马，席卷而来，声势滔滔。

白起凝神之感知，知道这便是凶兽潮到了。

无面人闻声立刻行动起来，如同千百年来形成的条件反射一样，他们也探索出一套应对之法。

在凶兽攻城前那一刻，躲入城墩之下，可大大提高生存的几率。

城外，一团黑色潮水般的凶兽潮，转瞬即至，速度之快，连白起都没有看清。

那些鹿砦，拒马犹如浪中浮萍，被冲得七零八落，兽潮，已到城下。

从这群凶兽之中，突然，爬出数兽，缘墙而上。

此兽奇异，通体漆黑，四肢甚长，状如爬虫。可体型巨大，而且口器之中，尽是利喙，望之恐怖。

这几头凶兽，爬墙速度极快，两三下便已经跳到城楼之上，落入人群之中。

无面人明显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几头长足兽，挥动着前肢，收割了一片。

此兽足上有倒钩，祂一挥前足，落到人群中，便是一场血雨，人仰马翻，喊声凄厉。

几头长足兽还从口中激射出长长的舌头，将未死绝的无面人卷到口中，然后“嘎吱嘎吱”地嚼着，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这时候，无面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纷纷从城墩之下跳出，在一名将军模样的无面人指挥下，朝那几头凶兽发起了潮水一般的进攻。

在白起看来，无面人的进攻，毫无章法可言，纯粹是以人命去堆的。

就用这样的战术，无面人和这怪物作战了上千年？白起有些不敢置信。

果然，随着那无面人将军一声令下，无数无面人士兵持戈向前，可往往是还未近凶兽的身，便被其一镰砍成两半。

鲜血，流满了一地。

终于，在付出数百人的代价后，一头凶兽仿佛体力不支，被蜂拥而来的无面人杀死。

无面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却见得城头之上，又爬上来几头眼中露出嗜血之色的凶兽来。

战斗，似乎无休无止。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

三十六个时辰过去了。

终于，东方的天际上，出现了第一丝曙光，天，要亮了！

兽群之中，突然发出一声嘹亮的嘶吼声，只是比来时那声，迟疑许多，似乎有些不甘。

听到这声，这数不清的凶兽，便开始缓缓退去。

紧接着，笼罩全城的红色雾霭也慢慢开始消退。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耀到大地之上，一切又回复了平静。

城外风景，一如昨日一般，清山绿水，美不胜收，根本看不到一丝被兽潮蹂躏过的痕迹。

但城头之上，密密麻麻倒伏的无面人尸体与满地的血迹，清楚地告诉白起，昨夜之事，绝对不是幻境，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白起目光一扫，心中略微估计，就是昨夜中，无面人起码，死伤上万人！

而经过一夜鏖战，打跑了凶兽，幸存的无面人，也是无悲无喜，只是默默地将同袍的尸身收敛，泼一桶水，将城上的血迹清洗掉。

之后，就是修补城墙，默默等待下一次凶兽来袭。

白起默默地看了一会，心中有了个大概，然后悄然而去。

他轻轻用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将自己的模样也变得像无面人一样，步入云出之城。

……

天界之西，有一泽国，无边无际，惊涛骇浪，难攻易守，是谓瀚海。

数万年前，妖族天庭战败，天帝帝俊陨落，其余妖众在东皇太一的率领下避走瀚海，另立天庭。

不过这‘天庭’与昊天的天庭不可同日而语。

瀚海妖庭所辖不过数百个中千世界，十数个大千世界。

而人族天庭，占据三界大部分小世界，更不要说，还有天庭三十三重天，每一重，都是一个大千世界。

这数万年来，妖庭还未被天庭剿灭，便是因占着这瀚海凶地。

瀚海之中，乐极皇圣天，乃是妖皇东皇太一所居。

只见，处处舞谢楼台，莺歌燕舞，一副升平之像。

妖族败逃之后，不少大妖还保持着妖族天庭之时的姿态。

对内以天庭自居，举止霸道异常。

而东皇太一为其皇者，更是奢靡无度，非琼浆不饮，非仙脯不食。

这日，东皇宫中设宴，大饮妖庭众臣。

宴至酣处，却有人姗姗来迟。

一殿君臣，都停杯望向此人。

只见来人，是个女子，一身金甲白绶，姿态优雅非常。

“是幻么？女娲派你来的吗？”高坐于天帝宝座上，一名黑衣俊逸的男子用手撑着头，模样有些惬意，淡淡开口道。

来者躬身拜了拜，不卑不亢，“东皇陛下方面，婢子有礼了，前番，陛下派人问于娘娘，今婢子受娘娘之命，复陛下之问。”

“哦？那她怎么说？”东皇邪异一笑，轻轻举起酒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