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暗,透不进一丝光亮。
任女孩拼命踹打,哀恸,只有绝望。
红色,不经意间,从一处角落蔓延……
盈满房间的血色,映出女孩激动的神情,与眼中的血光……
断臂残骸不住从高处撒下,女孩如同饕鬄一般,将白骨上的残渣舔舐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
滴答滴答的雨声,
不,应该说是血雨声,
女孩麻木的迎了过去,张开口接着空中浇落的粘稠鲜血。
“哇呜,哇呜……”
陡然女孩殷红的眸子一转,贪婪的眼神锁在了墙角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身子已是不由自主的探过去。
地上的血又湿又粘,女孩废了番气力,才将脚缓缓抬起,置在婴孩的正上方……
重重踏下!
王弗一声惊呼,陡然惊醒,袖口用力在脸上擦摩着,蹭得通红。
只有汗水,没有血水。
低头打量身上,仍是一袭白衫,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总是做些这般奇怪不相干的梦。
望着温馨的火堆,波澜的心逐渐平静。
这两日,王弗心中杂乱,只是漫无目的随行,南风村寻不到叶萧与那神秘老者半点踪迹。
一响竟不知何去何从。
且回松萝山庄从长计议吧。
王弗不知何时已然起身,望着东方天际逐渐浮现的一抹鱼肚白,驾马远去。
…………
…………
行至一处幽暗林间,陡然勒马停下。
偶然听见刀剑相碰之声。
本想着假作未闻,无意往林间瞥了一眼,瞧着被三人围攻的女子竟是阿南师姐。
遂摸出一柄长剑,却是眉头轻皱。
这铁匠铺一日出炉的剑果然拿握极不顺手,刃钝剑沉。
然而自己本来佩剑被那神秘老者不知以何物折断,只得暂且将就。
却说那林中围攻阿南的三人面围黑巾,一人舞九环大刀,一人握判官笔,一人执镔铁棍,招法纷杂,密不透风。
那用判官笔之人一撇一点,狠辣利落,却偏偏着不得阿南之身。
阿南方避过一式勾法,一条黝黑镔铁棍已迎面而至,阿南轻巧以剑背格住,左手似电,打在那人手腕,随即两指搭在铁棍边缘,作势欲夺那人铁棍,那人只觉右手一麻,又见一脚迎着自己心窝踢来,遂松开铁棍,后撤几步。
不料这一脚单是虚招,阿南脚尖将那人掉落武器捞起,随手将夺来铁棍以巧力掷向那使判官笔之人面门,所幸劲势不足,被那人挥笔打落。
再观阿南三招逼退两人,已是挺剑迎上那九环大刀。
当中尤以舞刀之人,招数最为精妙,空中运足劲势的一斩凌空变招横劈,与阿南长剑及及交锋之际,陡然化撩。
二人初次照面,不识彼此武功底细,阿南半只袖管被那一撩的内势破开,不由得又羞又恼,挽一朵剑花,直取那人咽喉。
却见那人不急不慌,挥刀斜劈,刀势未老,以刀钝厚背之处倒翻上来。
此乃扬长避短,以蛮力相碰。
相交之际,阿南只觉虎口一麻,长剑竟欲脱手而出,倒也未见惊慌,轻探身子,复将飞出长剑挽回。
却见阿南轻旋剑身,剑锋搭在刀身,顺势划下,不过以剑破刀的寻常招式,偏偏胜在快准,那人不及挥刀荡开,握剑手指竟被削下三只。
“小心!”听得一声惊呼。
阿南闻声回身,却见一只判官笔携劲风而至,来势惊人,已是不及回防躲闪。
暗叹糟糕,眼瞧那铁笔将将透胸而过,却为一柄长剑截落。
阿南劫后余生,不单没有半分欣喜之色,反倒秀眉紧蹙,怒目而视。
王弗迎着那莫名神色,方欲开口,却见阿南已是一剑挥出,无奈之下,且挡下这招。
再观阿南一连刺出数剑,王弗只得凝神左右招拦,不得分神言语。
霎时间,倒成了五人之间的乱斗。
那三人虽是一人伤残,一人失了武器,倒也不容忽视,然阿南只留二分作防,精妙剑招皆留在王弗身上。
王弗本欲先料理这三人,再与阿南处理纠纷,故于阿南攻势只是圈个半圆,将通身罩在剑光之下,左掌与那三人拆解。
却观阿南竟是不留余力,宁肯破绽毕露也要破开自己防守,眼瞧一掌触及阿南腰间,若是吃实这招,不重伤也非得吐一口血,阿南却是不管不顾,只求抓住自己剑招破绽,破开重重剑光。
王弗遂偏过身子,两掌相对,替阿南接下这招。
此间迎向自己心窝的剑尖陡然变式,蹭过白袍,划出一道口子,渗出殷殷血迹。
虽知眼前人念着同门情分,不下杀手,却也不由气恼,若是不替她迎这一掌,自己也不至受伤,当真以为我王弗剑法逊色于你?
想到此间,稳住身形,剑锋一抖,与阿南不住拆解剑招。
那三人倒是好生奇怪,一响分不清这突然冒出的白衣公子,是友是敌。
不过眼瞧形式大为有利,便也陡起精神,那九环大刀左手舞起来,虽不趁手,但胜在势足力大,若不挺剑化解,也需得欺身躲闪。
而那判官笔方才亦是趁乱寻得,一时间各路笔法与打穴妙门齐出。
阿南与王弗致力于化解彼此剑招,此间竟防得手忙脚乱。
几十回合下来,两人都添了些许伤势。
趁调息之际,眼神交汇,彼此会意。
终于不再纠缠于此,当中一剑迎上九环大刀,二十招便在那蒙面人身上留下三点血痕,皆点在要穴。
眼看阿南已是踩在那人胸口,瞧着自己这边的打斗。
王弗此间竟是来了比拼心气,定要在余下二十招内生擒这两人。
可越是急于求成,那二人反倒守得谨慎,十招下来,竟没在这二人身上见得半分成效。
眼瞧镔铁棍迎面敲来,随手出了一剑。
这一招出得亦甚为糙陋,若是以剑破棍,便是初触门路之人,也不会以撩迎那镔铁棍的落势。
此时竟给了那蒙面人以棍夺剑之机,那人武功不算逊色,自然也不会放过此等良机,铁棍砸下之际,已然横蹭数寸,直直捅出。
此间无论王弗欺身抑或回防,这铁棍只需勾剑斜甩,这一式需得在她右臂落实。
需得弃剑方得无恙。
却见背心处那判官笔沿虚处一点,三招后续皆会落在王弗弃剑躲闪之位。
阿南此间眼瞧这等危机关头,手按长剑,一响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