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当中的一人正是叶萧。
今朝待叶萧酒醒之时,四方打量,便寻不到他那大哥的踪影了,此时一个紫衣女子推门而入,正是昨夜的阿南。
但见她嬉笑道:“小公子,奴家服侍你洗漱。”叶萧只是被她轻柔目光扫过,便觉心摇神驰,遂低着头不再去瞧她。
不低头还好,一低头竟发现此时衣衫也被换了去,换做一袭湖蓝锦衣。抬头看看阿南,复低头看看自己,“你你我我”说了半天,只涨得满脸通红,却半句话也说不出。
阿南被他窘迫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随即笑道:“小公子是想问这身衣衫是奴家替你换上的吗?你一个喝醉的大男人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抬得动?不过是差楼下酒保上来为小公子更的衣,但这衣衫倒是奴家挑选的,小公子可还满意?”
叶萧也觉得这身衣服裁剪的便如贴身量过一般,手工针线甚是精细,用料入手滑顺轻柔,也是极为考究。
眼见阿南正拧干了一条毛巾款款走来,叶萧赶忙慌乱道:“阿南姐姐,我自己来便好了。”随手接过毛巾。
阿南又是一笑:“小公子昨晚与楚大爷都能那般谈笑风生,怎地见了奴家反倒怕得很?”
叶萧涩然一笑,随即挠挠头道:“楚大哥不拘小节,与我便似兄弟一般,阿南姐姐你,你”叶萧想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阿南俏脸一板,叹声道:“奥,那我一个小女子便是不识大体,胡搅蛮缠了?难怪啊难怪。”
叶萧忙声道:“不,不,不是这样,男女授受不亲,何况阿南姐姐你又是个漂亮女子。”
阿南脸色一红,嫣然笑道:“小公子请勿要介意,奴家与你开个玩笑,我既然是楚大爷的朋友,自然也是不拘小节之人啦。”但不知为何,却是一叹。
待到叶萧下楼时,却见大堂歌舞升平,行着酒令,偎着花红。
“好俊的公子爷呀!”一个香肩半露的美艳女子突然跌入他的怀中轻挽他的手,一边掩口笑道。
可在叶萧看来,此情此景就仿佛前几日舟上凶神恶煞的大当家偎在他的怀中娇笑一般。
他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复折回阿南的房间。
“阿南姐姐,楼下怎么这般,这般热闹。”
“怎么这般热闹?小公子当真有趣得紧,秦月楼若是不热闹,你让这天下的风流客去哪里寻欢?”
潇楚居,秦湘处,人间梦里几回顾。
叶萧待走远一些,回过头,看着楼馆牌子上书着的字,皱着眉头,用力拍打袖口衣领,但还是隐隐约约能嗅到身上余下的脂粉味道。
“我这大哥当真胡闹,无怪昨晚怎么问他都不说。”
如此想着,叶萧突然肚子有些饿了,一看时辰已然日上三竿,正想寻个馆子吃些东西,此时方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银两都用来付昨日的酒钱了,不由得懊恼,饮酒当真误事,却仍在念着昨晚的十州春色。
忽地正看见前方围了一圈人,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去瞧瞧也好。
好不容易在前排挤了个位置,只看当中是一个赤着上身的中年汉子,一身横练筋肉,正耍着把式,打的是一套长拳,或握拳,或劈掌,舒展有力,气势磅礴,待一套拳法打下来,周围叫好声一片,叶萧也随着喝了声彩,那中年汉子遂执着碗,绕上一圈,登时碗底被四方看客的铜钱堆满,而后又回到当中,从武器架中摸出一柄大刀,舞得生风。
叶萧看了会,便从人群当中退了出来。然走着走着,突然心中一动,是了,我如何不同这汉子一般?在这街头演习武艺,赚些银子。
这般想着,摸摸腰间,只摸得一柄匕首,便去当铺换了几枚铜板,买了两个碗,各盛了大半的水,于一旁寻了个空辟处,舞起了他那套那套流云回雪掌。
这套掌法打出来,威力且不说,当真是优雅美观,举重若轻,逍遥随意,如同舞蹈一般,倒也不时引来些人围观。
待叶萧打完一套下来,把手中碗放下,但见当中水一滴不漏,登时响起一片喝彩之声,叶萧直接端着盛水的碗接了一圈赏钱,又打起方才的掌法。
如此下来,不到一个时辰,大汉那里围着的人,倒有大半人跑来看叶萧。
叶萧眼瞧铜钱堆了大半碗,正想着打完这套便走了。
“小兄弟,这般抢咱家饭碗不大地道吧!”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高呼。
正是方才那汉子,此时正面色难看的瞧着他。叶萧也觉得不好意思,遂言道:“大爷,小弟初来乍到,不熟悉这人情地貌,还望海涵。”
那大汉也是爽朗一笑道:“哈哈,没事,把钱留下就是了。”
叶萧心想手中铜钱倒是不少,留下一些也是无碍,便从碗中捞出一把,递给那汉子。
那汉子只是背着手,不去接,冷笑道:“留下这点钱便想走?”
任叶萧性子再好,也是忍耐不住,沉声道:“你还想怎样?”
那汉子随即高声道:“知道为何这条街只有我许虎一人在此耍武吗?”顿了顿,复言道:“要么把你今天的钱都留下,要么,咱俩比划一番,你打赢了我,从此这条街归你。”
叶萧心中也是颇为无奈,自己不过借路一番,这汉子怎得这把无理霸道,正欲争辩。却又听那汉子道:“瞧你小子若不经风的模样,生得大姑娘一般,若是上台唱花旦,倒真勾得人,嘿嘿,这三脚猫的功夫,没劲的拳掌也出来献丑?”
叶萧气往上冲,怒道:“不长眼的东西,那便出来比划比划。”
霎时间,围观的人里外三层,水泄不通,都等着看这比武,当中亦不乏起哄之人。
叶萧当真被此人惹得火大,将流云回雪掌中的各个把式挨个耍弄出来,心道,没劲的拳掌也瞧你能不能守得住!
眼看那徐虎已是手忙脚乱,遂两步抢过身一掌朝他腹部击去,那许虎也不闪躲,只想一把抓住这小子的手,撂在地上,一招了事,怎料得叶萧凌空变招,一掌似化作六七掌一般,此为流云回雪当中一式“飞鸿踏雪”,落掌便如飞鸟于雪上轻轻一踏,了无痕迹,任许虎左拦右遮,却发现无论如何挡不下招。
再见叶萧化掌为指,已然悬在他脐上六寸的的巨阙穴上,稍微懂些武学之人,也知道这一指下去,轻则晕,重则亡。
“大爷,以后您在这混,小的,小的滚了。”那许虎登时不敢动弹,说话也战战巍巍,生怕眼前少年不留神这一指头点了下去。
一群人眼见这模样稚嫩的小公子几十招制敌,倒也新鲜,但仍不是满心期待的恶斗,不觉无趣,纷纷走开。
叶萧也不想咄咄逼人,放下手,便转身欲走,那汉子心中忿然,待叶萧回头之际,便拾起了一把刀,冲到叶萧身后,将将劈下,叶萧已然察觉,正欲闪身,不料一道掌风从耳畔穿过,只听许虎一声惊呼,叶萧复回头看他,却见楚逸啜着笑意立于一旁,那大汉倒在地上,已是没了声息。
“贤弟,你也太不小心。”楚逸笑道。
叶萧见他谈笑风生,便杀了一人,皱了皱眉,言道:“楚大哥,你何时来的?”
楚逸悠然道:“刚来不久。还寻思来找贤弟喝酒,没想到在这里巧遇。”
“方才我观贤弟那一式掌法,当真灵动万分,变化莫测,只不过。”
叶萧遂问道:“只不过什么?”
楚逸莞尔道:“只不过像是依葫芦画瓢,太过拘泥于一招一式。”
叶萧听出楚逸言语间轻蔑之意,哼了一声,言道:“那依大哥高见,应当如何,小弟洗耳恭听。”
楚逸打量下倒在地上的许虎,笑道:“此处不大方便,你我兄弟二人寻个僻静处。”
而另一边的唐琬儿再想说话,却被王弗点了几处穴道,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