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缸里泡了一晚上的梨花悲哀的发现,她感染了风寒,而且还很严重。
笠日,暖阳倾城。
镂空的雕花木床上梨花悠悠转醒来,眼神扫了一圈回来,原来是躺在了自己床上,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脑袋却昏沉得厉害,连身体也软绵绵的完全不想动。
她有理由怀疑,昨晚自己是不是挨了师父一顿胖揍?
师父?等等!
她昨晚都干了什么?好像是给师父下了药,成功把师父迷倒了,然后恳求师父教她武功,师父好像也没同意还问了她……呃?问了什么来着?
卧槽,关键问题她居然想不起来了。
还有为毛后来会热得跟火烧似的?她酒量虽不太好,但也还没差到一杯就倒的地步,这酒也不是什么烈酒啊?
当然,梨花就是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蓝裴根本就是误把媚眼当成解药给了她,所以她完全是吃错了药。
对了!师父他现在怎么样了?听蓝裴说那药十分了得,一般人没个三五天都爬不起来,完了完了!师父要是三五天都爬不起来她不是得病死榻前!
艾玛,失策啊失策!
想到自己搞不好得活活饿死梨花那是追悔莫及,早知道她就不下足分量了。
“师父……”梨花有气无力的掀了被褥想下床看看,结果悲哀的发现她连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无法她只好稍稍往床延挪了挪,哭丧着脸喊道:“师父救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甭管三七二十一,总之万事先低头认错就对了,梨花想。
屋外一片寂静……
以师父这傲娇的脾气性格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于是她打算再接再厉,彻底认识了下错误,“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不理我行吗?”
奈何梨花怎么鬼哭狼嚎屋外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对啊!以往她如此深切认识错误之后师父并定会捉弄她一番,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莫不是师父根本没在家?
在认识到这个不争的事实后梨花瞬间焉了,师父很少出门,一出门就得大半天才会回来,她病得这样重,搞不好师父还没回来她就先断气了。
艾玛,她还没来得及同师父说后院左边的第三棵梨花树下还藏了三十文钱,这下真成了棺材本了!
那啥师父,看在多年的师徒情份上,给买好点的红木棺材吧!她最怕死后躺在黑乎乎的土里被白蚁啃了!
混混沌沌的脑袋总是想不清楚东西,再加上酸软无力的四肢,想着想着梨花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又饿又渴,她好想喝口水,可师父好像还没回来。
怎么办?再躺下去真得等死了!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梨花深吸一口气,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掀开被褥的一角,双手撑着床榻支起半个身子,抬起虚软无力的腿刚要下地,谁知她实在饿得慌,两眼一番,双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疼!疼死了!”呕!她可怜屁股。
彼时,梨花跌坐在地上,小手摸了摸摔疼的屁股,下一秒,一起冷不丁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知道错了还不跪好些!”
前一秒,枫华刚揍完某庸医回来,刚一进门就瞥见自家徒弟哭丧着脸的跪坐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竟让他莫名的忍下了要狠虐她的冲动,算了,毕竟她也是被人利用,他说服自己。
“是,师父我错了!”见师父正居高临下的睥睨自己,梨花没敢直说自己这是摔的,只好顺着师父的话乖乖认错跪好。
“为师有权申请精神补偿,就拿十本话本抵吧!”
梨花:“……”
她能拒绝吗?
梨花还在想怎么拒绝,枫华已经找了舒服的躺椅躺好,将手里的青葱植物递了过来,挑眉道:“吃了。”
梨花狐疑地瞟了一眼那一把植物,这些是药草?又看了看师父,这是要她生吃?
“师父我不怕苦。”梨花以坚定的小眼神瞅着师父道。
您好歹也把药草熬成汁先行吗?
“为师懒得熬!快吃吧!”
梨花:“……”
说得跟吃大米饭似的,简单粗暴。
“师父,万一叶子上有虫子怎么办?”
“那是要为师拍扁了再给你吃吗?”
“呃……不用了!”拍成肉泥吃下去更恐怖好吗?
与师父一番商议无果,梨花只得大腿一拍豁出去了,接过一大把不明植物,跟老山羊吃草似的,大口大口的嚼噘起来,嘿别说,味道还不错,青甜多汁,就是满嘴的青草味难受。
“那个……师父你不要紧吧?”
想到自己下的狠手她有些愧疚,要是一不小心落下个后遗症什么的,她下半辈子一定会被师父虐的很惨。
“揍完你说不定心情会好些。”枫华嗤笑道。
“……”梨花默默地闭了嘴。
好吧!当她什么都没说。
梨花吃完最后一片叶子才挪了挪位置,倚靠着床沿让自己舒服些,半晌才弱弱的开口:“师父,我饿!”
“嗯,为师也饿!”刚大战完三百回合,他也很饿的,本来还想着回家就有饭吃,倒是忘了自家徒弟就快要病死,哪里还有时间经历做饭?
“哎……”梨花默默地哀叹完就又爬回了被窝,师父连生火都不会还指望他能做吃食,她一定是病得不轻。
“你想吃点什么?”枫华突然问道。
“煮碗粥吧!”反正别的也吃不下。
梨花完全没多想,只当师是父提问时随口一答,更不会想到在一个时辰之后师父竟真的端来一碗小米粥,还热腾腾的正冒着气体,梨花看傻眼了。
“师父,这粥?”看看师父还是一副不染纤尘的高洁模样,总不可能是自己熬的吧。
“抢来的。”枫华自床沿坐下,一口一口的吹了起来。
梨花还是一脸的懵逼,枫华才淡淡的解释道:“刚才同花小哩那小子比武,为师赢了就叫他熬了碗粥。”
这也行?果然这年代没有什么问题是武功高强解决不了的!
后来枫华亲自照顾着梨花吃完一碗清粥,又吩咐她早点歇下,自己则回房散功去了。
大约是因为吃了药,头脑越发的清醒,躺在床上反而毫无睡意,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师父轻咳的声音,梨花心想,果然还是会有所不适的吧!
想到这,她又想起了昨晚,师父难得那样严肃的问她,为了什么而习武?手里的剑为了什么挥舞?
难道习武是为了报仇雪恨便是不行的吗?
娘死了,却连个墓碑都不曾留下,挫骨扬灰,她连个念想都没有。
为什么不能执着于报仇?
彼时,梨花一心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里无法自拔,自然无法理解师父所谓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之意。
梨花盯着温凉如水的月光点点洒在地板上,她在想,或许自己真得离开,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师父是不会教她习武的了。
可是该怎么跟师父说呢?直说吧万一师父不同意一定会以武力威逼她留下的,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徒弟炒师父完全是在找死的好吗?
既然不好说那便不说好了,到时候留书一封就什么都解决了。
打定主意的梨花决定后天稍稍离开,后天她的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梨花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也好多了,起了个大早,因为她饿了。
四月的梨花就要谢了,她赶紧拾了很多洗干净晾好酿酒,师父爱喝酒,得多酿些,不然等她一走师父酒瘾犯了旁人又得遭殃了。
枫华正安静的坐在梨花树下的摇椅小憩,梨花猫着腰捡花瓣,“师父,酿好的梨花酒就埋这几棵树下,不过你得等上一月后才能挖出来喝。”她指着临近院外的几棵梨花树说道。
“嗯。”枫华半眯着眼顺着梨花手指的位置看去,确定了位置后又心安理得的继续小憩。
等捡完了花瓣,梨花又想起来有些日子没给师父打扫房间了,于是她拿上毛绒绒的鸡毛掸往屋里去,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乱,四处散落的话本,还有随处可见的长衣外裳,以及满地的花生壳……总之哪里都是乱糟糟的一片,兴许鸡窝狗窝还干净些,梨花特么的头疼!才短短几天而已师父究竟是怎么把房间弄成这样的?倘若她这么一走,师父会不会直接给埋在里面?
梨花没敢仔细想,生怕自己想得多了,担忧也就多了,走起来就潇洒不起来了。
每次给师父打扫房间都是极其费劲,这次更费劲,因为要走了,梨花干脆做了个彻底大扫除,衣服分季节整齐叠好,话本也整齐排列好,就连角落也打扫的一尘不染,最后又把被褥重新洗白白了一遍,等她忙完都已经是傍晚了,看来还想多钓几条鱼只能等明天了。
对于自家徒弟的画风突变,枫华只单纯的以为这丫头是在极力讨好他,跟以往一样,给他捶捶背捏捏肩完全是有求于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诀别前夕的刻意。
是以,当他第二天看到桌上的留言时蒙圈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就这么不声不吭的离开了!
不要他这个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