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盒食材,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几人串好了。
安宁将食材摆放整齐,便准备开始烤。
初云、夏澈元、夏澈之对这新鲜的做法看的目不转睛。
夏璃也觉得新鲜,支了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安宁用手绢裹了银签子的一头,从容不迫的将自己调制好的酱料均匀的撒到食材上,很快食物的香味便开始在偏殿里弥散开来。
初云吸了吸鼻子,下意识的往安宁的身边的挪了挪,“四姐,好香啊,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安宁手上的动作不停,闻言她偏头看了初云一眼,学着夏澈元方才的样子,“小吃货。”
初云撇了撇嘴,一脸委屈,“怎么四姐也这样说。”
夏澈之就抬手刮了刮初云的鼻子,他笑骂道,“谁要你表现的这么明显的!”
初云哼了一声,脸上委屈转为傲娇,“那你们一会儿有本事别吃啊。”
一句话怼的几人竟无言以对。
安宁烤好一些的时候,流月悄无声息的进了殿,她的身上铺了一层细碎的晶莹,显然是从外头进来。
夏澈之和初云被安宁摆放在盘中的美食吸引,只有夏璃和夏澈元同时抬了眼睛看过去。
就在两个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安宁手上的盘子时,她却将盘子递到了夏璃的手里。
夏璃下意识的接过,注意力却仍在流月的身上。
流月垂了眼睛,刚要开口,就听到初云委屈兮兮的叫了一声长姐,她的声音便顿住了。
夏璃怎么会猜不出初云的想法,她便将手中的盘子递给了初云。
初云端着盘子喜滋滋的,却是谁也不给。
一旁的夏澈之急了,“姐姐,你偏心。”
夏璃便打趣了一句,“方才你不还说绾绾表现的太明显了吗?你自己就不明显啊。”
夏澈之鼓着双颊,安宁连忙安抚道,“这里还有呢,一会儿就能烤好。”
夏澈之这才消了气,他眉开眼笑的挪到安宁的身边,还不忘煽风点火道,“阿四,一会儿你不要再给绾绾那个小吃货吃了。”
安宁笑着应了一声,初云却不答应了,三个人再次闹成了一团。
唯独夏澈元沉稳的端坐着喝茶,不争不抢,眉目波澜不惊。
夏璃就多看了他一眼,夏澈元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冲她微微一笑。
夏璃亦是一笑,随即她的目光回到流月的身上,示意她继续说。
流月颌首,将自己方才收到的消息告诉了夏璃。
却是熹贵妃被请到皇帝那边后,在看到端妃一一呈到皇帝和太后跟前的证据后,敏锐如她,立即就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巫蛊之术。
偏偏端妃手中的那个扎满银针的小人儿还真是由熹贵妃亲手缝制,布料还是后宫珍贵的云山雪锻,内务府都有记录的。
只是熹贵妃做的时候,上头并没有谁的生辰八字。
她这人向来随性,想到什么便做了,准备做这个人偶的时候,她刚刚有孕,谁知人偶还没有做成,孩子却已经掉了,后来因为心中郁郁,这个人偶就搁置下来。
直到端妃传出有孕,熹贵妃又翻到了这个人偶,便想到了自己掉了的那个孩子身上,还是将这个人偶做成了。
本来是要烧掉的,后来夏璃又‘病’了,这个人偶就被她彻底忘记了。
熹贵妃的脸色一沉,自从那次整肃了宫里后,她以为自己的宫里已经很安全了。
原来却不是。
她承认了人偶是自己的,却不认这个巫蛊之术。
太后怒极,她原本就不喜欢熹贵妃这副烟视媚行的样子,仗着那副和皇后有些相似的样子将皇帝迷惑的不浅,找到发难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一番凌厉的质问让熹贵妃无言以对。
毕竟她在孩子掉了之后再缝制这个人偶这个做法便没有人相信。
若说皇帝对熹贵妃有多少真情,其实也是不切实际,熹贵妃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在皇帝让她辩解的时候,她没有辩解,因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辩无可辩,便不想将自己弄的更狼狈。
直接甩出一句,臣妾没有做过,就再也不开口了。
皇帝沉下了脸色,太后已经勃然大怒,当即就要将熹贵妃打入冷宫。
最后皇帝和太后商议了一番过后,将熹贵妃押入了宗人府,再行定罪。
而端妃则晋为皇贵妃,比熹贵妃的头衔还要高上一等。
流月说完,抬了眼睛去看夏璃。
夏璃的眼睛微沉,原本方才熹贵妃被带走时,她心里升起的怪异感觉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那时还以为是自己赶路劳累的缘故,才没有跟过去。
夏璃相信凭熹贵妃那人的性格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是元宸的计谋,若是,元宸不会和安宁在凉亭那边争吵。
那么,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正当夏璃的心绪百转千回之际,一旁安静的夏澈元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是有人对熹贵妃下手了。”
夏璃抬了眼睛望过去。
夏澈元迎上夏璃的目光,他的眼神摆的很正,一身正气的样子颇有帝王的风范。
夏璃的眼睛便一深,“你且仔细说说。”
听夏澈元的语气似乎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那边三兄妹闹的正欢,偶尔安宁才朝夏璃这边看上一眼。
夏澈元沉吟了一番,才道,“不知道长姐可知道禁军的副统领杨杰,他前些日子被罚,很快又官复原职,这人阴郁因此臣弟便有些映象,前一日的时候,臣弟看到他领着一队禁军从永寿宫里出来,当时就觉得有异,今日贵妃就出了事,臣弟以为这两件事情是有所关联的。”
夏璃挑了眉头。
夏澈元便将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之所以会注意上杨杰这人,是因为他几次在深夜看到杨杰这人往内廷而去,总觉得他的背后是有人的。
可是暗中追查了几次,他都一无所获,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这次贵妃出事,他才终于正视。
这后宫的嫔妃中确实有一人是杨杰的幕后之人。
首先,夏澈元就排除了端妃,他是这样说的,“若是端妃她不可能在后宫默默无闻到现在,元宸是有些手段,可是这次的事情臣弟猜测,元宸应该并不知情,那就说明端妃的背后还有高人指点,这人和杨杰的幕后之人可能是同一人。”
这是和夏璃想到一处去了。
这幕后之人夏璃心中是有些猜测的,除了张妃和珍妃便只有敏太妃了。
她正兀自想着,夏澈元又开了口,“端妃对付贵妃可以是私怨,那幕后之人对付贵妃又是为什么呢?这后宫的事宜贵妃如今都已经不太管了。”
夏璃的眼睛猛然一跳,她霍然从毛毯上站了起来,为了什么,她想她知道了。
她突如其来的起身打断了安宁三人的嘻闹,三人都是一惊。
反而夏璃边上的夏澈元波澜不惊,他抬了眼睛,不紧不慢的道,“看来长姐心中已经知道缘由了。”
夏璃淡淡一笑,面纱外的眉目却倏然凌厉了两分,“我去宗人府一趟,很快就回来。”
一句宗人府让偏殿里的气氛都凝窒了两分。
不同于夏澈之和初云的不明所以,安宁方才将夏璃和夏澈元两人交谈的都听了进去,明白事情严重的她当即仰起小脸,“那我给阿姐留上一些。”
夏璃点头,就领着流月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等到偏殿的大门一关,初云才小声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长姐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去宗……”
人府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安宁就将一串刚才烤好已经不烫了的烤串塞进了她的嘴里。
初云鼓着腮帮子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她含糊不清的将烤串一点一点吃了,烤串的美味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
凛冽的寒风卷夹着雪粒迎面而来,夏璃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和流月迅速的往宗人府那边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夏璃便到了宗人府的门口。
似乎是熹贵妃被关了进来,今日宗人府的守卫格外的森严。
看到夏璃,守卫并不敢拦,立刻恭恭敬敬的放行了。
湿冷的气味夹杂着霉烂的气味迎面而来,夏璃提步走进去。
好在这里面打扫的倒还算干净。
因为熹贵妃到底是皇帝的女人,她一被关进来,牢房的周围便被蒙上了厚厚的白布,不允许任何人窥视。
夏璃一进来便看到了,她提步走过去。
还未走近就听到熹贵妃淡淡空灵的声音,“是长公主吗?”
夏璃嗯了一声,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守卫立即上前打开了牢房上头的锁。
夏璃掀了白布矮身进去,流月便打发了守卫守在门口。
听到声音,熹贵妃掀了眼皮看过来,那淡定的模样倒没有夏璃想象中的狼狈。
便连她身下所坐的地方都铺上了厚厚的毯子。
觉察到夏璃的目光,熹贵妃轻笑着调侃,“看吧,这就是身为皇帝女人的待遇。”
她虽然在笑,夏璃却一眼看出熹贵妃眼中深藏的厌倦。
夏璃直接在毛毯上席地而坐,她挑了眉头,“看来你的心中已经有头绪了。”
肯定的语气。
熹贵妃便笑了,这笑却不同方才的笑,她的眉目中满满都是嘲讽,“怪只怪权利一字太过诱人,你不是也猜到了吗?”
只是让熹贵妃心中愤怒的是,她的永寿宫中竟然还有奸细。
她这样想也这样告诉了夏璃。
夏璃虽然知道如今的熹贵妃对自己的父皇可能已经没了多少感情,却没想到熹贵妃竟然半点都不恨皇帝。
“你不怨我的父皇吗?”
夏璃想了想问。
熹贵妃却是一怔,她随后轻轻的笑,再开口的时候,她的眼睛里薄有湿意,“或许曾经是有些喜欢的吧,被父亲逼迫着进宫的时候,那时候并不知道你父皇宠爱的其实只是我妆容下的那张脸,后来知道了,就再不愿意在人前不点妆容,你父皇竟然也容忍了。”
熹贵妃说着又是一声轻笑,“皇宫里恩情寡薄,我对这些早就不报希望,以前还想着有了孩子还能有个寄托,可是现在我却是真正的看清楚了,这皇宫于我,就是一个华丽的大牢笼,我是累了,便随他们如何吧。”
在进宗人府的时候,熹贵妃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夏璃不赞同她的想法,“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你身为权家的家主,以为你死了,对方就会放弃了吗?不,他们既然对权利如此热衷,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们必然还会继续行动。”
继续行动代表着什么,代表着那些人还会对权云朗下手。
熹贵妃原本淡定的脸色倏然变了。
夏璃已经正了脸色盯住她,“我对世家的事情并不了解,血玉的事情你必然还有东西瞒着我。”
她笃定的语气让熹贵妃摇头苦笑,“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情能瞒的住你。”
夏璃并不接话。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熹贵妃就将那些家族的秘密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夏璃。
其实这也是皇室的秘密。
先帝在世的时候,曾经下过一道密旨,是当着权家、柳家、上官家、唐家,还有一些皇室宗亲的面下的。
密旨上说了,只要在先帝驾崩之前,敏贵妃有孕,只要生下来是个男孩,都将是未来的皇帝,若是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先帝却驾崩了,便由权、柳、上官、唐家共掌朝政,等孩子生下来再立新帝。
这道密旨敏贵妃当时并不知道。
夏璃一惊,她没想到太祖皇帝竟然半点都没有考虑到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他竟能为敏太妃做到这样的地步。”
顿了顿,夏璃平息了心底的震惊,她转而问道,“如今这道密旨在哪里?”
熹贵妃深吸了一口气,这便是重点了,“先帝驾崩的时候,敏太妃并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四家人和皇室宗亲商议了一下便将密旨藏了起来,另立了新帝,便是你的父皇。”
“后来为防这些人中有人生出异心,四家人和皇室宗亲便照着先帝赐下的血玉做成机关将密旨封存起来,后来我接任这权家家主,父亲便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