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的脚步一顿,她偏头看着上官黎意味深长的开口,“正是因为灰尘很多。”
上官黎有些不解。
夏璃却已经将走动的范围扩大了,她已经到了次郎两人呆过的地方。
当上官黎看到那边带起的灰尘明显要比他所在的这边要少很多时,他的眉眼骤然深了。
“原来是这样。”
他立即上前。
夏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停了下来,她俯下身食指在地面轻轻一揩。果然薄薄的一层灰尘,比外头的要少多了。
夏璃随即抬了眼睛环视着周围,这间屋子很深,哪怕是白日也没有多少日光透进来。
“这屋子布局有些奇怪呢。”
上官黎站在夏璃的身边,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夏璃霍然起身,眼睛望向前面某一处,她敏锐的感知力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她发现了密室的存在。
“这里有密室。”
话毕,夏璃已经提步走了过去。
上官黎连忙跟上,这个时候他可不会傻到问出来。
越往前面走,就越来越黑,夏璃眯了眼睛,从怀里掏出夜明珠开始照明。
周围的情况瞬间一览无遗。
两边都是墙壁,尽头也是墙壁,没有路了。
上官黎皱了眉头,他上前伸出手在墙壁上敲来敲去,“密室呢?”
夏璃这会儿可没心情管他,她走到旁边的墙壁边,她感知到的密室就在这墙壁后面。
可是,机关在哪里?
她皱了下眉头,仔仔细细的在墙壁上寻找着。
一寸一寸的搜寻,几乎不放过每一处角落。
正在墙壁上敲打的上官黎注意到夏璃的动作,他停了下来,走到了夏璃的身边,“密室在这边吗?”
夏璃点头。
上官黎也没二话,袖子一挽也加入到其中来。
然而,片刻后,两人几乎将三面墙壁都找遍了,可是仍旧没有找到机关。
夏璃停下了动作,她靠在墙壁上,凝神思索着。
一旁的上官黎想了想,忍不住道,“机关若是这么明显,不是明白着告诉外人这里有密室吗?你看这里也没一扇门挡着什么的。”
这话让夏璃的眼睛瞬间亮了,因为一早就知道密室就在这堵墙后面,所以她的思维反而受限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她竟然给忘了。
思绪一清明,她难得好脾气的夸赞了上官黎一句,“聪明。”
上官黎顿时受宠若惊。
夏璃却已经提步去了前头。
等她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上官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竟然因为夏璃的夸赞而感到荣幸?
想他堂堂皇子,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可见夏璃平日对他的态度有多么的不客气。
他哼了一声,端正了自己的表情这才提步跟了上去。
一到前头,夏璃这才发现,这些废弃的家具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屋子。
门已经被毁坏了,甫一进来,迎面而来的除了腐朽的气味还有一些夏璃很熟悉的味道。
就像……平日里……
后进来的上官黎一下就闻了出来,他吃了一惊,“这不是檀香的味道吗?”
平日里太后宫里就常燃这种熏香。
夏璃没接话,她抬了眼睛环了四周一眼,已经发现这里是一个佛堂。
其他地方已经废弃,可是这里却保存的完好。
檀香的味道并不寡淡。
佛堂供奉的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佛像下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灵位,只是诡异的是这些灵位上都没有名字。
夏璃立即上了前,她的手指在灵位上轻轻一刮,借着另一只手中夜明珠的亮光,她低头看过去。
上官黎看着她的动作,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片刻,夏璃轻轻笑道,“恐怕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并没有完呢。”
上官黎亦是一笑,他的眼睛微扬,眸色却是泠泠冷冷,“是呢。”
夏璃又在屋子里转了转,没多久她就发现了机关,玄机就在灵位上头的观音菩萨上头。
将菩萨往左边一转,就听到沉闷的一声从外头传进来。
夏璃和上官黎快步走了出去。
若说之前上官黎是带着一丝好奇心走进这宅子的,如今却是浑身戒备起来。
他的眸光透着冷锐,显然在心中已经有了猜疑的对象。
密室里伸手不见五指,随着夏璃的走近,密室里慢慢的亮堂起来。
这时,夏璃的身形一顿,她忽然又折返到了门口,借着手中夜明珠的光亮她俯身蹲了下去。
上官黎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他在密室里四下走动着,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夜明珠的光线里门口有两道痕迹清清楚楚。
片刻,夏璃站了起来,一回头就见到上官黎蹲在密室的中央,手上拿着一颗夜明珠,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夏璃的脸色一整,忙走了过去。
……
面具男人带着人撤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面具后面的眼睛顷刻间沉了下去。
一旁的属下小心翼翼的上前,“少主,怎么了?”
男人的唇瓣一抿,眉目中的戾气仿佛怎么都控制不住,“回去。”
属下一愣。
面具男人直接掉头折返,他身后的下属们虽然不明所以,却仍是一个个跟了上去。
然而落在最后面的次郎和三郎却不动。
男人的眼睛在两人的身上轻扫过去,眸光轻慢。
次郎和三郎的脸色皆是一沉。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密室里正凝神注意着外头动静的两人只听到一道匆匆的脚步声从外头走了进来,紧接着,原本打开的密室门忽然关上了。
次郎和三郎的神色有些难看,却也明白,这是被对方发现了。
果然没多久轻缓又整齐的脚步声就在密室外头响起了。
三郎扶着次郎走到了门后。
对方年轻又嚣张的声音便这样落入耳畔。
“我知道密室里有人,是通缉令上的人对吧。”
虽然是问,他的语气却是笃定。
三郎和次郎对视一眼,这种无法操控的感觉实在是惹人厌恶。
最后开口的是三郎,他的中原话听起来勉强不是那么生硬,“你是什么人?”
外头的人听到这么一句话,似乎轻轻笑了,“你认为如今的你们还有资格问我的身份吗?”
三郎没接话,却从次郎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官府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认为你们的瞳术如今还能对付几个人?”
对方的语气明显透着轻慢。
直到这会儿三郎和次郎才意识到对方的可怕,因为就连他们的瞳术会耗尽他们所有的体力这件事情都知道,可是他们却对对手一无所知。
“你想和我们做什么交易?”
到底次郎比三郎稳重许多,他沉吟道。
那人便笑,“我这人最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了,我知道你们早就想甩开福禄这个人了,因为你们想要的更多,而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们。”
对方就这么将他们的目的剖析出来,次郎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他跟着笑了,“既然你想和我们交易,你对我们这么清楚,我们总该知道你是谁吧?”
那人挑了眉头,“这是自然,我是五皇子身边的侍卫,也是这宅子主人的孙儿,傅子虚。”
次郎和三郎当时为了避开那些衙役匆匆忙忙的进了这宅子,那些旧事福禄不和他们说,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不过,傅子虚语气中无意识透露出来的恨意让两人稍稍心安,何况傅子虚也说了,他们若是想知道这宅子发生的事情,只要去外头稍稍打听就知道了。
何况他们现在根本也没有选择,两方人就这样达成了交易。
傅子虚便是那个面具男人。
“你们不走?”
傅子虚挑了眉头。
次郎点头。
傅子虚便道,“也好,胡天,你带着他们去我们落脚的地方。”
胡天便是傅子虚身边最得力的那个下属。
闻言,他当即领了几人去了次郎和三郎的身边,看似客气却是将两人团团围住了。
次郎和三郎的脸色一沉,然而傅子虚却不再理会两人,沿着原路返回了。
胡天上前笑眯眯的道,“两位随我们走吧。”
次郎和三郎这会儿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就是因为太了解他们,对方对他们都有了防备。
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对上他们的眼睛,敏锐程度不比他们差。
……
上官黎发现的是地砖里面的缝隙,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立即用手在地砖上敲了敲,很快就发现有一处的响声有些不同。
他脸色一震,连忙对夏璃说道,“这底下有空间。”
夏璃点点头,上官黎已经在边上寻找起机关来,她却不动,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忽然,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刃,二话不说,就往地砖的边缘开始撬。
上官黎眼睛一亮,他掏出匕首,同样在地砖的边缘撬了起来,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经过了这么些年,地砖底下的泥土早已经松动,没有多久,地砖就被两人撬开了,露出了底下的盒子。
是用上等的沉香木做成的盒子,又藏的这样隐密,可见盒子里的东西有多重要。
这到底是在周云国,夏璃并没有越俎代庖,地砖撬开后,她并没有去碰那个盒子。
上官黎小心翼翼的将盒子从洞里拿上来。
盒子上挂着一把锁,是用纯金打造的,堪称完美。
上官黎本来想用内力想锁震断,一旁的夏璃却递过来一根银针,他立即就明白了夏璃的用意。
片刻,锁打开了,里头明黄的卷轴映入两人的眼帘。
上官黎的手指蓦然颤了一下,他慢慢的将卷轴从盒子里拿出来。
打开,明黄的绢绸上,白纸如雪,面翻祥云银龙,只有皇帝的玉玺盖在上头。
这是……铁卷丹书。
上官黎的眼睛微微一红,这才是真正的铁卷丹书,若傅明清手里的铁卷丹书在这里,那二十多年前从盗贼手里找到的铁卷丹书又是什么?
夏璃伸手在绢绸上摸了摸,她道,“这是真的。”
上官黎的手指蓦然攥紧了,“若这是真的,二十多年的又是什么?”
夏璃收回手,她抬起眼睛,她的瞳眸总是这样的清澈空灵,很容易就能让人冷静下来。
她淡淡道,“你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自古飞鸟尽良弓藏的典故历史上也不是没有。”
上官黎的脸色就骤然变了,之前他心里确实清楚,可那还只是怀疑,如今铁证摆在了眼前,这种冲击力又是不一样的。
夏璃没有这么好心去劝慰他,她直接将盒子从上官黎的手中拿过来,将金锁恢复成原样,放了回去。
刚做完这一切,空气中的气息就发生了变化,是各自隐匿在暗中的暗卫。
夏璃和上官黎的脸色都是一沉,“有人往这边来了。”
“把东西收好。”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那一刻上官黎收敛了自己内心所有的情绪,拿着铁卷丹书就往怀里塞——
夏璃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别藏在这里。”
上官黎的动作一顿,他立即会意,招来自己隐匿在暗中的暗卫将铁卷丹书交给了暗卫保管。
夏璃想的很对,无论对方是谁,来到这里注意力自然就会在两人的身上,铁卷丹书留在自己身上确实不安全。
随后两人出了密室。
恰好傅子虚一行人被现身的暗卫堵在了前头,双方僵持起来。
看到走过来的夏璃和上官黎,傅子虚轻轻一笑,开口的嗓音沉沉沙沙,与之前的声音简直是天壤之别。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夏璃审视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傅子虚的身边掠过,她眯了眼睛,心道,这些人一个个煞气腾腾,但不像是皇宫里出来的。
只是皇室中人圈养江湖上的杀手为自己所用的事情也不在少数,所以并不能就此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上官黎本想开口,夏璃却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我们是陪同官府办案的,不知阁下是哪条道上的?”
她是刻意这样问的,哪怕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对方和傅明清沾亲带故的关系。
傅子虚锐利的眸光一下落到夏璃的身上,“我是什么身份,阁下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猜测吗?”
竟是毫不客气的将她心里的怀疑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