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忆心摇摇头,肯定的说,“你不会。”
一缕头发从她耳后松开,从她颈上滑过,落到了贺铮脸边,明明没有碰触,他的脸却隐隐有点痒。
“你又知道了?”他轻笑一下,那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嘲讽,却不是针对她,而是对他自己。
“我知道。”
“你凭什么知道?”
“感觉。”
感觉?贺铮用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神色看着她,“你的感觉很准吗。”
原忆心斩钉截铁的说,“不算太准。”
如果准的话,她之前就不会临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害她。
“但你仍旧相信自己感觉。”贺铮用陈述的语气说。
“没错。”
“为什么?”今天晚上问出的为什么,几乎比他之前十年还多。
“不然呢,要相信什么。”
“你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事实,还有你大脑做出的分析,这些才是能够得出可靠结论的东西。”
原忆心撅了一下嘴,说,“可是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大脑很可能被情绪左右,所谓分析也有可能是先得出了结论然后自己只去找那些能证明自己结论的证据。”
贺铮从未听过这样的歪理,可他不得不承认,她自有她的道理。
“所以?”
他其实早已知道她的答案。只见她眼珠一转,笑得狡黠,“所以我还是相信感觉。”
“你早晚有一天会吃感觉的亏。”
已经吃了,亏得丢了命。原忆心暗自回答,说出口的却是,“到时候再说吧。”
陆宅独占了一座山头,不用担心邻居看到屋内景象。
两人没有拉窗帘,任凭皎皎月光肆意洒落。窗户的格影投在床上,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分割线来。
贺铮的胳膊跨过了这道线,横在她腰际。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突然在意起来,腰上的那只手似乎也沉重起来,压得她浑身不自在。
原忆心正在烦恼该如何不引起于敏怀疑又状若无意的将这只手给搬走,贺铮毫无征兆的开了口,“她说的也不全都是假。”
这句话没头没尾,原忆心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问,“什么?”
“于敏说我暴躁、易怒、暴力,不全都是骗你的。”
见对方没有回答,贺铮看着原忆心轻笑,“怎么,这会知道怕了。”
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他便收起笑意,谨慎的压低声音说,“今天晚上,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
贺铮斟酌一会才说,“上次在酒店,你见过的情况。今天于敏留我过夜,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我不能吃药,只要在这栋房子里吃药,于敏一定会知道。所以今天无论我怎么样,你都要看住我,不要让于敏发现异常。”
原忆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没想到陆家人之间竟防备到如此地步。
贺铮抓住她肩膀,低声问,“我能相信你吗。”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会问一个人这样愚蠢的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益才最可靠,这点他早就知晓。可他还是问出了口,他需要她的答案。
原忆心看着他,万分认真的说,“相信我。”
贺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突如其来的放松感,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在国外的十多年,他日夜戒备,连睡觉都不敢太沉,这才保住了命回来。
常年的神经紧绷已经变成了他生理习惯的一部分,改也改不掉了。就好像他明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必担心于敏在夜里派人偷袭他,可他依旧睡不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