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愣住了。

小简言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却让苏萌心里泛起一阵诡异的寒意。

“你瞎说什么！”苏萌猛地站起来，连带着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黑褐色的液体滴滴答答流了一桌，“你有证据吗？我们好歹也曾经是朋友，你就这样诬陷我？！”

小简言看着她愤怒的面孔，第一次笑出声来。

“萌萌，我以为你不记得了，我们是曾经的朋友。”小简言默默将桌子上的咖啡渍擦掉，“我没有证据，但我只能想到你。”

“我回想了比赛之前吃的一切东西，家里的饭菜和超市的面包肯定不会有问题，但那几天我和晓宸训练，我的水都在你手里。”

“呵，就因为这个？”苏萌重新坐下，一张漂亮的小脸满是轻蔑，“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就凭这个，你根本没办法证明是我做的。”

“我没有想过去证明是你做的，”小简言的表情一直很平淡，“虽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但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你做的。”

“呵，现在你倒是很大度么，想证明你比我高尚吗？”苏萌的表情和话让小简言感到陌生极了。

心里默默地叹气，终究她们之间回不去了。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

苏萌盯她半晌，冷笑一声。

“你在问我为什么之前，为什么不先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一次次地食言？”

“我？食言？”

小简言的无辜表情成功激怒了苏萌。

“是你自己说过，和子昂哥哥之间没有什么的，”苏萌的眼睛里满是怨怼，

“别人或许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我眼睁睁看着子昂哥哥看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你让我怎么好过？我还不得不假装笑出来和你做朋友！”

“童子昂？我和他……”

“呵，你和他什么都没有，是吗？”苏萌激烈地打断小简言的话头，“你或许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子昂哥哥的心思，根本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你要去和他做什么兄弟，他根本就不会喜欢你！”

小简言愣住。

喜欢？童子昂喜欢她？

在那一刻，小简言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喜欢是什么，她知道，但她从来没有把这个词和童子昂联系在一起过。

苏萌的泪流了满脸。

“我喜欢他，快三年了吧，”苏萌使劲撇掉脸上的泪水，倔强地抬着头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次他的生日，我第一次受邀去参加派对，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我看到他第一眼就想和他天天在一块儿。”

“他太耀眼了，好多女孩围在他身边，每一个都是财团的千金，我个子矮，也很害羞，在那堆女孩里很不起眼。可是一直到读书，他身边也只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除此之外再没别人。”

“我很高兴，起码我有了去争取的机会，也许有一天他身边的人就会是我。可是你出现了，才一个学期而已，他的眼睛里再没有别人！”

“你凭什么，李简言！你懂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

苏萌已经毫无淑女形象可言，瞪着小简言的目光像是要喷火，却被满眼的泪水熄灭，看起来好不狼狈。

“我没有……想和你抢……”小简言愣愣地。

原本她是该兴师问罪的那个，可现在看起来，苏萌的委屈简直要掀翻屋顶，小简言又被愧疚感掐住了脖子。

苏萌发泄完，似乎觉得浑身轻松。

“你说的没错，是我害的你，”苏萌看着她，竟然笑了。“我承认我不是看上去那样的好女孩，我很坏，但是我绝不后悔。”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了，像一阵掠过湖面的风。

“她不是坏，是傻。”

陆樊宇懒懒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肩上还是披着一件西装外套，双手插兜，好似刚看完一出好戏，神态餍足。

“你怎么在这？”小简言被他吓到，随即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好像每次出点什么乱子，这家伙都要来凑热闹似的。

“没有我，你能见到她把话说清楚吗？”陆樊宇一副无辜的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那个纸条是你写的？”小简言这才恍然大悟。

陆樊宇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刚才分析的时候还机灵着，现在又现原形了。”

小简言默默地坐着，小口喝咖啡。

若不是那天在医务室，陆樊宇没头没脑地跟她说了那一通话，她也不会想到去找下药的人——那个女孩和顾南囡都没有在她身边出现过，却能让她服下了兴奋剂，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下药的人一直在她身边！

陆樊宇见她不说话，也难得地没有再出声嘲讽，只重新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小简言对面。

“好喝么。”陆樊宇好整以暇地看着喝咖啡的小简言。

对面的人点点头：“甜甜的，很好喝。”

“那就好。”陆樊宇满意地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自打觉得这丫头像只野猫，这样的念头就一直淡淡地萦绕在陆樊宇心头。他去找了私人咖啡师，亲自调了一款口味偏少女的咖啡，学做了拉花，并把这款咖啡加入了自己常常光顾的花园吧台。

“陆樊宇，童子昂真的喜欢我么？”小简言抬起眼看他，葡萄似的眼珠子里不染烟火。

换做别人，这样的问题怕是早就被扣上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帽子。但不知怎的，从这个丫头嘴里问出来，就好像真是一个值得去研究的话题似的。

“你觉得呢。”陆樊宇没有直接回答，把问题又抛换给了小简言。

对面的女孩果然认真思考起来。

“要说喜欢，他也经常凶我，要不是他哥看着他，我们俩早就该打起来了，”小简言咬着勺子，“要说不喜欢，他也会关心我，问这问那，虽然很像老妈子……”

“结论呢？”陆樊宇不想去听他俩之间的细碎小事。

“苏萌说喜欢，应该就是喜欢吧。”小简言叹口气。

“怎么，你不喜欢他？”陆樊宇翻动书页，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当然喜欢他了。”小简言不假思索道，成功让陆樊宇的脸悄悄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