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个人!好话不听,那好,让老夫来。老夫告诉你,今天不交出石头来就别想走出这帐!”
洪校尉“嗷”地一声又蹦出来。
谢鸾额上青筋暴起,冲孙甲招手:“让他别动。”
可哪想这边还没看到孙甲动手,谢鸾的视线就被挡住。慎丽信进一个迈步跨到她前方,遮的严严实实。
谢鸾坐着的高度只能看见他的屁股。
脸气得差点鼓起来:“做什么?”
慎丽信进晃了晃屁股。
谢鸾:“……”
他弯下腰,一脸诡秘地凑到跟前,压低声音说:“那个姓白的一直看你!”
他忿忿不平。
白千浩有没有看她谢鸾不知道,但她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屁股在她脸前晃悠。
抬手,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分,一巴掌把他拍飞。慎丽信进惊呼一声退开几步。
谢鸾看都没看,一脸嫌弃地转头。
一抬头看见洪校尉已经被孙甲再次拉了下来。
谢鸾伸出指头遥指,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你们消停些。”又面向白千浩问道:“你既能来找我,想必此事也不是没给我等留任何余地。说说你想怎么着吧。”她单刀直入。
白千浩一只胳膊吊着,模样颇为滑稽。此时正看着刚摔在地上的慎丽信进从地上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样子。
慎丽信进恶狠狠瞪他一眼。
白千浩不加以理会,把头转向谢鸾时语气却莫名温柔:“不错,我有条件要提。”
“先说说你能给出什么。”
钱万里摸着下巴接话,他和白千浩一个右手受伤一个左手不见了,在一块看着诡异的和谐。
白千浩看着谢鸾,后者摆摆手表示大权已经交出去了。
白千浩这才开始回应钱万里:“在你们需要使用曼辉碧透石时,可以由我本人跟随你们的队伍。”
“那可不成,说到底你还是个度国人,军中各类事务何其重大,一旦泄露,损失可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
“那她呢?她能承受起吧。”白千浩又突然把话头引到了正在主位上躺的不成样子的人身上。
“哈?!”钱万里被他猝不及防的打岔,没反应过来。
再看这边的正主,正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的屁股,右脚微动,看样子是在极力忍耐着。
钱万里舌头有些打结:“这个……她,她也不行啊!”擦了把汗,行不行咱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哦?是吗?那来说说你的解决办法吧。”
洪校尉:“解决办法?解决办法当然就是你把石头给老夫!……老夫真是搞懂你们为何偏要绕这么大个弯子,直接抢过来不就完事儿了!”说完,他一屁股坐了——
众人:“……”
您老说得豪言壮志,倒是真拿出点不顾天不顾地的行动来啊。
其实说到底,能让这些话不过三句就想动手的武将干巴巴杵在这儿兜来兜去的,不就是那块‘无意’中得到的皇商令牌。
度国自古行商,百姓遍布四海,闻名宇内,更遑论堂堂皇商的地位?
要真是不明不白死在了这儿,凭度国在经商方面的力量。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脱离陶宛掌控,再用些商力的特殊手段来恶心死陶宛。
到那时,便真是谁也担待不起了。
所以,白千浩能不能杀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钱万里开始咳嗽起来,整个人随着颤抖,到最后蹲在地上起不来。
孙甲急忙去扶,嘴竟也不闲着:“叫你操心那么多,早晚被自己累死,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体,趁早回家搂着婆娘睡觉不比在这儿强?活该你受罪!”
钱万里话都连不上边咳边反驳:“我愿意!别碰我,你咋不回家,连个脑子都没有……”
“就你能耐!“孙甲干脆如他所愿,嗖地抽回手。钱万里没了支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懵瞪。
反应过来时边要挥拳头,众人一哄而上,把两个人架开。
帐内霎时乱糟糟一团,谢鸾方才一直被慎丽信进挡着,什么都没看见。重见天日时就看见眼前这副景象:
钱万里和孙甲各被三四个人拉着,不住地冲对方蹬着腿。洪校尉瞪大了眼睛,悄悄往白千浩身后摸去。
谢鸾简直没眼看。
“停下!”
气氛有一瞬停滞,在马上要来临的哗然之前,谢鸾又来了一嗓子:“不长记性是不是?”
再次安静如鸡。
她这才算长舒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踱步到抱成一堆的人面前,冷笑道:“涨脾气了哈?”
人群立马散开:“没有没有……”
“没有?”谢鸾手指头直对着安静站在一边的白千浩,吼出来:“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儿你们也能闹成这样?”
“那个,将军,其实不是因为这件事,是钱校尉和孙……”
“你闭嘴!”
无辜躺枪的人:“……”
谢鸾走来走去,眉毛不时拧着,严辞厉控:“什么时候你们能别这么意气用事,动点脑子行不行?谈个判也能被你们搞成这样,窝里斗上了,可真长脸啊。”
“洪校尉——”女子的声音被拉长,洪校尉伸向白千浩的那双不老实的手猛然缩回袖子里。
谢鸾几乎要失去语言能力了,只能对着他们飞眼刀。
有人被看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出声:“将军,咱们有什么事私下说……”
谢鸾目光瞥过不远处的炉火边的白色人影,继续冷笑:“怎么?现在知道丢人了?”
人们:不不不,在您手下做兵我们心里早就有了隔三差五不由分说就挨训的觉悟了,我们理解您,女人嘛,每个月总有……
“就他!”众人顺着她的手纸齐刷刷看向白千浩,听到谢鸾有些飘忽的声音:“度国皇商,地位显赫——”女子迈着步子走过去,手臂还直直伸着,差点戳到人家脸上。
“又能怎么样?来了惊亘你还想走?做梦呢——”
女子温软的鼻息扑在他的脸上,很暖很轻。她的脸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白千浩有些恍惚。
人群中有些骚动。
谢鸾身体有些乱晃,但说出的话却半点也不含糊。她附在他的耳边,声音十分微小却又清晰:
“怕什么啊?他现在在我手里,找雪莲也不知要找几辈子……”
“多拖他一段时间。他一个商户,几年不理门户,纵使皇商也会被拖死。到时他在度国没了安身之地,又在陶宛的军营待了这么长时间,看他的君主还认不认他——”
“他不留在这儿又能去哪?掌握多少机密又能怎样?……”
说话声渐小,直至最后销匿。
谢鸾趴在白千浩的肩头,没了动静。
方才排排站挨训的人群中有人径直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壶放在鼻尖轻嗅。
喝骂道:“该死,谁把暗江渠的酒带来了?”
“什么什么?暗江渠?“惊呼声四起,随后便是恍然:“怪不得,我说嘛……”
“……”
白千浩伸出手把住自己肩上那毛茸茸的东晃西晃着的物体,修长的手指深入发丝之中,仿佛有丝丝线条从心头拉过。
他鼻尖飘过一缕清香
还未等他闻出是何种味道,怀中一空。
谢鸾被几个人搀扶着往塌边走,有人在推他,催他一同离开。
白千浩看着那道细瘦的身影,倏而笑出: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你想把我关起来。
“我想把你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