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界魔所炼成的丹药，与十年封存的圣露一齐服下可以在三个时辰内获得界魔生前的力量。顺便一提我这颗可是当年白皇斩掉的三头枭炼成的。”

何天生看着这枚其貌不扬的黑泥丸，心跳异常加快口干舌燥。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吞下它的冲动。

“三样宝物都是白界难寻的上等之物，我张明远收下了克灰兄这份心意。但是这三样东西我不能要。”师叔说完向段剑尊行了一个礼。

“那看来我此行是白来一趟了啊。”

说罢段克灰起身离开席位，他背着手走到朱漆连门旁边，望着外面庭院一地的银寂的月色忽然又仰头大笑起来：

“早就听闻张前辈的份独月剑法是白界中数一数二的御敌神功。变化莫测，难破守势。今日我想要领教一下，前辈可否与晚辈我试遣愚技？”

“哪里哪里，论剑法变化我还不如我过世的师兄的七星剑法。”

“哈哈哈！真是谦逊啊。前辈，可否一战？”他笑眯眯的眼神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凌厉凶狠的眼睛。

张家老母在两个丫鬟搀扶下走近张师叔面前，她老人家脸上皱巴巴的像一个干瘪的核桃。她不高兴的努嘴训斥了自己儿子一通，弄得张师叔在众人面前瞬间没有任何气势了。

他踌躇踱步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身上。只见得她旁若无人的坐在席上把弄着一双筷子。

看见张明远师叔如此左顾右虑的在犹豫不决。段克灰不由得冷冷倒吸一口凉气。

“也罢，也罢。看来前辈不再过问世事武道了。”

何天生看见两个人各自不一的表情很是不理解，在何天生看来，这次承德剑尊就是来找茬的，故意在损师叔脸面。师叔不敢回应他的挑战应该高兴得以才对。但是这个笑面虎剑尊此时却是满脸期待落空的失望，毫无得以快感。

而师叔向来是赔笑谦逊的形象，无论遇到什么样大事都是一副故作镇定的微笑。他此时不敢回应承德剑尊挑衅应该也是故装不在乎一样轻松才对，为什么现在他却这么难受呢？

原来他们这群大人其实内心里也跟孩子没有区别，内心得不到满足的时候竟然也会像孩子一样流露出真实的表情。

送走段剑尊时已是深夜，何天生看到师叔安静地坐在院子中央，一片月光打在他愁容满面的脸上，犹若寒霜。

何天生默默靠了上去，贴近着师叔相邻而坐。

“你是不是觉得师叔今天很窝囊啊？”何天生闻到了一股浓厚的酒气向他铺面而来，但是眼前说话的人脸上却无一丝醉姿酒癫之情。

何天生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老爷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厉害的。”

“年纪不小就会拍马屁了，哈哈。”师叔笑着摸索何天生额头，眼睛里是一片银亮月光。

“今晚不要叫我老爷，叫我师叔就行了。你师傅以前嘴就可甜了，师公以前总是偏爱你师傅，淡漠了你师叔我啊。”

何天生不知道师公是为何人，只是回忆起过师傅临死前半个月总是抱着一块木牌念叨，那上面刻着是师公的名字。

“说起你师傅，我真的是很愧疚。我觉得是我害了他。”师叔说着说着竟然留下了眼泪，几滴眼泪晶莹剔透滑在脸颊上，落进了岁月凿刻的细纹里。

“你师傅当年虽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师哥。他是我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亲人啊，我们虽然有过种种不合，但是在他有求于我这个落魄叛徒师弟时候，我却只能无动于衷看着他流光生命沙漏里最后的光阴。”

何天生回想起那段被囚禁在北方荒原时的苦涩记忆，眼睛也莫名开始酸痛起来。他曾经每个月最大期望就是师叔能给他们师徒二人带点吃的穿的，师傅最喜欢的还是那

圆圆的豆包。

“我曾经也想过救他出来，但是破界可以，追责下来我可就完了。白皇不知道里面还有人活着，但是我如果惊动了结界他肯定洞察秋毫。我死了不要紧，但是我有我的家眷家人啊。我不能连累他们，要我去看着他们死去，我实在此生愧不生为人。”

何天生想起了师傅曾经怒斥师叔为张白眼，现在倒隐约理解两个人之间的间隙情仇了。

师叔那天晚上对他讲了很多话，也许这就是酒后吐真言吧。

何天生从师叔嘴里得知了师叔其实很想要跟那个笑面虎剑尊单挑一决高下，但是他以前吃过争强好胜的亏，他还发过誓以后绝不轻易动武，退出江湖。但是一个练了大半辈子的人真的能完完全全抛掉一切吗？何天生想是不能的，师叔已经有瘾难发，他痴迷过剑道，岂能断去对剑术的喜爱。

师叔还说这个段克灰不是一般人，曾经当着他的面击败过自己师兄也就是何天生师傅。所以，他特别想要与他比试一下，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是否超过了那个狡猾奸诈的师兄。

同样的，他还有欲言又止的一些话。何天生听了几句就立马明白了，师叔其实还想做回六剑尊之一。但是碍于政治斗争形势严峻，他不敢答应。他还说：还是你师傅在方面比他强，钻营攀党，断事敢为，脸厚无耻。何天生听了却觉得这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在黑师傅。

何天生看着师叔那张落魄不甘心的脸，忽然顿悟了一件事情：原来师叔跟师傅都是一样的人。师傅跟师叔一样都不想失掉他们的地位权力。

最后，师叔渐渐归于平静。没有了之前倾吐话语的欲望，开始沉默起来。

何天生想起了之前笑面虎剑尊带来的那枚黑丸给他的躁动感，于是问起师叔界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群没有人性的恶灵，它们长相各种各样，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兽形还有的是器物之形。他们总是会在黑夜降临之际袭击村庄城市，吞噬人类破坏结界。不过你放心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帝国结界最稳定的区域，就算黑夜降临也平安无事。”

“那他们从哪里来的？他们目的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们生于何处，白界人相信他们是黑夜里冤魂所化，青界人则认为他们是地狱里的鬼卒，从大山低下成群结队出现。青界人还把大规模界魔入侵称作阴兵借路。”

“那能把他们消灭干净吗？”

师叔摇了摇头，已示否定。

何天生不甘心继续追问：“那它们有没有首领，打败他们的首领就可以挫败他们了吧？”

“首领倒不清楚，不过界魔里的确出现过一个很能打的。他曾与三位界皇本体大战过，一挑三皇还能全身而退。这么一说，他好像真是最厉害的界魔了。”

“他是谁？”何天生被师叔勾引起好奇心来。

“啊，他自称狮心鬼。人们都叫他斩界魔神。他也是你的……”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