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远方的新娘 1
作者:一苇渡人      更新:2019-08-05 13:00      字数:4602

刘娟讪讪的去和别人挤一个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小晴也去和她的好朋友一起睡了,只等天亮以后再看有什么东西被烧掉了,剩下什么还可以用。

危险解除,已经过了午夜,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后,困倦就重新袭来,个个都是眼皮沉重,呵欠连天的。

这又是惊又是吓的闹了这半宿,也是精疲力尽了,于是,身体一贴着床板,便又毫不犹豫的再次睡着了。

一宿无话,宿舍重又陷入了安静与黑暗中。呼吸中依旧有难闻的焦味胡味涌入鼻孔,却已经不再重要了。

管他呢,天塌下来有高人顶着,再说了,天也塌不下来。

老师们就没有我们没那么幸运了,还可以继续睡觉。

他们在睡梦中在被人惊魂一样的打门闹醒了,一路打着呵欠小跑着去办公室开会。

校长大人一贯坚持今日时今日毕的原则,任谁也不敢有异议,今晚如果讨论不出个解决的方案,估计大家都会死得很惨。

今晚值日巡夜的老师更是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等着一场爆风雨的来临。

第二天,早操不做了,全校师生全部立在操场开集。

每次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或者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要处理的时候都是这样。

集会的时候,人群里一片的嘀咕声,声音虽然很小,显然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的,却能听得真切。

“你听说了吗?昨晚发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

“发生火灾了,差点出人命了。”

“真的?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

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这么快就传遍整个学校了?

校长大人顶着两只熊猫眼,一脸的乌青走上台去。

再看看旁边杵着的老师们,也都是熊猫眼,乌青着脸的疲惫神色,显然是开会到天亮,一夜没有合眼了。

校长大人在台上一站定,场下的低语声立马就停了,针落可闻。

他的神色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大,几乎是大吼着讲了昨晚发生的大事情,是的,大吼,超高音贝的声音从震得我们的耳膜都要聋了。

生气,愤怒,震惊,从声音里就可以听得出来,可见这件事情让他震惊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公开通报批评了全宿舍的女生,再一次命令禁止学生带蜡烛煤油灯火柴之类的易然物品进入学校,从此以后要很抓很打,坚决不手软。

然后,他退了下来,格外开恩的让副校长上去,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堆的有关火的安全知识,防火灭火自救的常识。

之后,全校开始清查易燃物品,一个一个宿舍的清查,翻箱倒柜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查到的易燃物品一律没收。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

经此一事,大家也都老实了,老老实实的按照学校的要求学校的规章去做,不敢再有违抗。

可是,此次事件后,学校为了照顾我们毕业班的学生,统一延长了半个小时的学习时间,这也算是我们差点儿用生命的教训换回来的改变吧。

刘娟从此认定了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死活要和我结成姐妹,有什么好吃的总要分我一份。

在三棵树镇中学的第三年,也是我们在这里参加的最后一届学校运动会,李萧辰依旧是毫无不费力的打破了自己去年刷新的记录,自己保持自己打破,这样的局面已经保持了两年了。

有些好事之人不服气,想挑战他,禁不住查了查,意外的发现他的这些成绩已经达到了国家级的水平,这一结果令很多人咋舌,但在一系列的数据面前,又不得不相信。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提挑战之事,反而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还暗暗庆幸,亏得自己留了个心眼,否则丢脸不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萧辰毫无意外的丢给我一大堆的奖牌和奖品,任我挑选,我也从来没有客气过。

我从来没有细想过,他既然对这类的比赛极大的不以为然,却还为何这般执着的要参加,尽管这其中有老师的作用,但他李萧辰不想做的事情,怕是天皇老子也奈何不了吧。

年年捞回来的这么多荣誉和奖品,他是正眼都没瞧过,只管扔给我,剩下的也都送给了别人。

我怎么感觉得有点怪怪的意味,难道是为了我而参赛?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的时候,连我都吓了一跳。

琼瑶小说里的桥段都是这么写的,小说看多了,深受毒害啊,居然会浮想联翩。

我挑选了几条毛巾和一个保温杯子,上次的保温杯摔碎了,我正好可以换一个,不同的是,所有的奖牌我都留下了,想着留个纪念也好,也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无所谓的看了一眼,眼里有一丝的惊讶,不明白我留着这些没用的不值钱的东西干嘛。

不过也好,以前的奖牌他都是直接扔垃圾桶里的。

今年的元旦晚会,他照例是谱写了一首歌谣,用吉他弹唱,自然是再一次的引起轰动,估计毕业以后,他的人和他的歌还会在学校里传颂很久。

这首名为《天涯海角》的歌谣,是如此的牵动人心,便也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那一晚

天上飘着雪花

而你——

出现在我眼前

宛如——

坠落凡间的仙子

浅眉低笑一回眸

胜却人间无数

你眉眼间的温柔

融化了雪花

温暖了冰冷的夜

在我冰封的世界里

成为永恒的印记

我无法忘记你容颜

从此走遍沧海桑田

只为——

寻你

你在何方?

在天的那一边

还是海的那一角

我不怕艰难险阻

我不怕海枯石烂

我只怕

再也找不到你

你是我的青春里

最美的印记

你是我人生的长河中

最温柔的梦

你一直在我心里

最柔软的地方

因为你的眼里

有天涯

因为你的眼里

有海角

我沦陷在你的眼里

从此不再飞翔

我听着他哼唱这首歌谣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眼里已经噙满的泪花。

他的歌,是越来越煽情了。

在这艰苦拼搏枯燥乏味的日子里,歌声触动了心里隐藏起来的某些失落与忧伤,一发而不可收拾。

小寒之后,进行的期末考试,只是为了给这个学期的学习划上一个句号,努力的不努力的,都会在成绩里得到应有的答案。

至于我上个学期后被许洋逼出来的年级前十的成绩,自然是没有后退的道理,只能是披荆斩棘的继续前进。

然而很不幸的,我的成绩又掉回了原来的水平,让人大跌眼镜,连许洋都禁不住的怀疑,我的那个前十名是不是作弊来的。

李萧辰好死不死的嘲笑了我一整天,气得我脸都绿了。

我对自己也是无药可救了,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脑子欠缺,肯定是遗传的,没办法。

我已经如此的努力了,还是这般的成绩,肯定就是基因不好的缘故。

我的父母亲大人该不会是傻子吧,才会生出这么愚钝的我,我有些害怕。

收拾行李回家的时候,一大叠纸鹤的旁边,放了一堆的奖牌,全是从李萧辰那儿要来的,我有些恍惚。

那叠纸鹤,自情书事件之后,我原是要付诸一炬的,火柴都点着了,然而在最后的关头终是放弃了,留了下来,却从此不再写信。

寒假。

父亲自从接手村里的事务之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最大的成就该是带领族人把旱地都种上了甘蔗,大片大片的甘蔗林,让人叹为观止。

此时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村人都忙着砍甘蔗。

在大冷的冬天里,人人都干得热火朝天,所有的捆成捆的甘蔗整齐的摆在的公路的两边,等着县里糖厂的车来过称运走,场面极为壮观。

三伯家的小洋房已经建好了,这是村里第一栋红砖楼房,干净整洁气派的屹立于一片低矮的泥砖瓦房中,特别的引人注目。

“水生去打工发了大财回来了。”

所有的人见面的时候,都是在议论着这件大事,一脸艳羡之色,而各方媒婆闻风领着姑娘而来,把三伯家的门槛都踩烂了。

可水生的眼界高啊,相了一个又一个的,就是没相中,可把三伯老两口给愁坏了。

太夸张了吧,这场面,比得上古时候的皇帝选妃了。而水生居然还看不上?

某日,我坐在小黑的土丘上。

小黑死了之后,我只要想它了,就会跑来这里,坐在埋葬它的地方,那个隆起的土丘上,就仿佛自己还坐在小黑的背上一样。

没有了哑叔的荷塘,显得更加的空寂与荒凉。

此时,只有枯黄的荷叶浮在水面上,船已经不见了踪迹。

哑叔去世以后,便再也无人摆渡,船也就不知去向了。

看见不远处的水生在无聊的打水着漂,石子在水面上跳了几下,便沉了下去。

我取笑他说:

“你的妃子还没选好啊?”

他起初不明白我说些什么,愣了一下,想到了,就哈哈大笑。

“古灵精怪的丫头,小心嫁不出去。”

水生只比我大几年,却长着一米七几的个子,英俊帅气,脾气又好,关键是他小时候从来没有欺负过我,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好的,所以也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自从他去打工回来后,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从此衣着张扬,人也跟着张扬了不少。

“真没看上的啊?你也太挑了。”

“都是些土巴拉几的,娶回来只会种田,要干什么?”

“那你要什么样儿的?”

水生看了一眼我,一脸的沉思状。

“嗯,至少像你这样的吧,读过书,有文化,模样儿标致的。”

“水生,你这样是找不到媳妇的,你看,和你年龄差不多的有文化的还在读书呢,你上哪儿去找?况且有文化的姑娘又嫌你没文化,你说是吧。”

他沉思了一下,应道:

“也对。”

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是小年,传统有过小年的习俗。

母亲说,每年的这一天,是灶神要上天庭去复命的日子,直到年三十才回来,所以要备好酒菜焚香祭拜,恭送灶神回天庭。

最后,灶神回每回天庭我们不知道,可是好酒好菜都进了我们的肚子。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一家人窝在家里烤着火。

听着外面呼呼的北风,而室内温暖如春,好不惬意。

突然,水生慌慌的跑来敲门,跟父亲说,村里来了一拨人,似乎是走错路了,叽里呱啦的说一堆听不懂的话,也不知是讲的什么,此刻正在他家里呢,让父亲赶紧过去看看。

这大过年的,天气又冷,想必是走错路了,要在这里留宿一晚明儿再继续赶路吧。

这伙人迷了路,赶巧遇上了三伯正牵着牛回牛棚去拴好,于是便上前去问了个路,三伯也不懂得方向,又见这些人明显的远道而来,又冷又饿又乏的,便带回了家,让他们喝口热汤再说。

我好奇的跟着父亲来到三伯家里的时候,刚建好的新房里已经挤了好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只见房子中央的长凳上,坐着5个人,两男三女,都带着一身的寒气,脸都被冻得通红,显然还没有暖和过来。

为首的男人四十多岁,板寸头,中等个子,一双眼睛凌冽狡猾,操着一口普通话与土语混杂的语言,需要极其仔细的分辨才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他在哪里说了半天,有一半听不懂,而听得懂的,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只听到湖南,深山,打工,这些字眼不时的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一起来的另一个男人也是差不多的年龄,在一旁不停的附和着。

三个女的当中,有两个已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一脸的风霜,满脸的风尘。

而只有那个女孩,像我一般大的年纪,低垂着头,却让所有的人眼前一亮。

三个女的一直低着头,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全是那个板寸男在说,父亲早年在部队的时候,曾多与那地方的人多有接触,听得懂湖南方言。

于是父亲翻译,我们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说他们都是湖南人,来自湖南的某个山区,日子过得太艰难了,想把她们带出来在外面找份工作,原是要都某某村去找那老板再一起去广东的,不想下了车之后不懂方向,误打误撞的便来到了这里,如果方便的话想在这儿休息一晚上明天再继续赶路。

对于三伯热情与好客,他们是谢了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