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叫嚷着，然后本能地用手去挡，但那些人哪里肯停手，杨芷馨疼痛无比，立刻就往殿后跑。

背部又挨了几下，总算跑出来了，杨芷馨慌不择路地到了侍从们睡觉的地方，乌蔹莓听到了声音也赶紧起身出门，杨芷馨看到了她，立刻扑上去和她抱在一起，接着就大哭不止。

“杨才人，这是怎么了？”

“她们打我。”就和小朋友被欺负后看到爸妈一样，杨芷馨心中的委屈全部朝着乌蔹莓宣泄着。

从小到大哪挨过这样的打，全身都一阵阵地疼。

“是谁？那几位才人吗？”

杨芷馨回头看，那些人没有追过来，或许是因为害怕被发现吧。

杨芷馨点点头，“之前不过和她们拌了几句嘴，没想到竟然敢这样！宫中还能有这样放肆的举动。”

印象中也只有赵粲下令打人的事了，那也好歹有个说法，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可以和地痞流氓一样随便就打人，这个地方和自己去过的任何宫殿都不一样，简直就是法外之地，还用以前的防备方式已经行不通了。

乌蔹莓带着杨芷馨回到侍从的寝室，点上灯，这才发现其他三个睡着的近侍已经不见了，杨芷馨知道了，没有别人，刚才打自己的就是她们。

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杨芷馨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而且这些人根本没脑子，以为黑灯瞎火就不会被发现了？

怒气冲冲地随便找了个才人睡觉地地方，杨芷馨大喊一声，“滚出来！”

没人回应，杨芷馨又连喊几声，里面的灯火终于点亮了，连子心走到了门口，对着杨芷馨就大吼，“搞什么呐？！大半夜不睡觉，喊什么东西！”

杨芷馨哪还有什么心情说些装模作样的话，拼了命就要去打连子心，不过乌蔹莓赶紧将她抱住了。

虽然傻子都能看出来是连子心这些人干得，但乌蔹莓知道现在却是没有一点证据，如果杨芷馨先动手，那反而是她闹出的事。

杨芷馨毕竟受了伤，很快就动弹不了了，但嘴里一秒钟都没闲着，那些现代人的骂人方式把连子心骂得一句话都回不上来了。

“闹什么！”背后又是凌厉的声音。

连子心主动停下了，跪地对着杨芷馨身后行了个礼，杨芷馨这才回头，原来是那个柴美人来了，而另一边的夏天舞也自然从自己的房间现身，同样跪地行礼。

面对面站着，杨芷馨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什么杨夫人杨贵人了，指望面前的人像那个许美人一样在自己面前转着圈地跪，不可能了，要主动行礼的是自己才对。

没办法，听过琉璃说过，只要对方比你大上一级，在殿中见了都要跪拜，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以前一个想给自己磕头都没资格的人，现在竟然要对着她磕头了。

好在见到皇帝还是得跪，杨芷馨倒不至于弯不下膝盖，也学着两位才人那样跪在地上。

刚要弯腰，柴瑚立刻说：“不必叩首，我们都非三夫人与九嫔，私自行大礼恐要惹来麻烦，肃拜即可。”

杨芷馨倒是没学过，柴瑚让夏天舞再拜一次，杨芷馨于是跟着照做，柴瑚立刻让杨芷馨起身。

仔细看看，柴瑚也比那两个才人漂亮不到哪去，但感觉气质要比那两人好上太多，不至于看一眼就觉得像个泼妇。

“妾是才人杨芷，今日到来尚未见过柴美人。”

柴瑚倒没有什么善意地笑容，冷冷地说：“我名为柴瑚，的确身居美人之位，你之前虽为夫人高高在上，但今日开始便是才人，我自然不必以上迎下。”

虽然听上去非常的不爽，但这就是事实，杨芷馨听惯了阴阳怪气，反倒觉得这样的实话实说很有好感，于是微笑点头。

“晚上不睡觉究竟在搞什么？”

杨芷馨伸出胳膊，让柴瑚看了个清楚，“妾在内殿熟睡，却被泼了满身水，这还不算，竟然被乱棍殴打，宫中岂有这样的事？！”

柴瑚看着杨芷馨的眼睛，认真地说：“所以你便无故怀疑连才人与夏才人？”

无故？这能叫无故？除了她们还有谁？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难道这个柴美人也是一伙儿的？

对了，刚才在侍从睡觉的地方只有乌蔹莓，也没有看到她身边的这个侍从，说不定就是一起的。

“柴美人，妾并非无缘无故怀疑，只是这殿中便只有这些人，而方才妾逃到近侍休息的殿后，只看到妾的近侍乌蔹莓一人，其他人都不在，不是她们干得又会是谁？”

柴瑚回看了一眼自己的近侍，又转而对杨芷馨继续说：“你这说法，把我的近侍葵子也算在内了，那也就是说我亦是同谋是吧？”

牛啊，明人不说暗话是吧？行，你愿意承认我倒不阻拦你，本来还指望柿子捡软的捏不拆穿你，如果你仗着比我级别高就明着包庇她们害我一个，那就别怪我明天就和叶紫苏告状，甚至托她让诸葛夫人来管，看你们能不能顶得住，我就不信就这一晚你们敢把我打死灭了口。

“妾心里的确有这个疑虑，不然实在无法说得通。”

柴瑚倒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更没有被冤枉的委屈感，摇头说：“你有所不知，以前你是夫人，殿中不算上近侍都有十人之多，守夜自然犯不着让近侍来做，而我们这些底层嫔妃身边只得一人，自然是她们守夜，睡一会儿便要起身，一直到寅时才能再次去睡直到白天，你现在自然是见不到她们的。”

杨芷馨哑口无言，她并没有胡说八道，以前鸾凤殿吸收了司马柬的侍从，几乎和皇后的宫殿差不多了，守夜这种事大家轮流，每个人都不辛苦，至于乌蔹莓更是从来没必要去做，现在换了地方，用以前的理解去推论，反倒是自己无知了。

连子心一巴掌打在近侍青叶的身上，“喊了几声都没点灯，你这贱人分明是在偷懒打瞌睡，来了人都不知道，万一是个行凶的人，我这命都不保了！”

青叶赶紧跪地请罪，连子心冷冷哼了一声，“以后好好守夜，这些天不比以前，不会太平了，今天这杨才人不知道怎么得受了伤，如今还硬说我做的，后面怕是有借口直接来暗算我了。”

“你说什么？！”

杨芷馨要气疯了，竟然这么不要脸，和那个白矾相比简直一路货色，杨芷馨连带想起了过去的屈辱，已经受不了再扯什么谁有道理了。

“你这贱人，分明就是你，你别以为在这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去！等明日我便要让你死得难看！”

杨芷馨决定了，即便这个柴瑚没有合谋，自己也要去和叶紫苏告状，若是叶紫苏怕事就把邓合欢和诸葛婉喊来，就不信三淑三夫人都治不了这些狗一样的人。

“当真放肆！”柴瑚呵斥一声，喘着气息对杨芷馨说：“我敬你曾经贵为夫人这才一直好言与你说话，便是你这身衣服放在这里都能让这荷香殿蓬荜生辉，然而毕竟此殿我为美人，一切还是以我说了算，你若是如此不听管，我也有权责罚你。”

杨芷馨意识到太不给柴瑚面子了，于是安静了下来，柴瑚叹了口气，“诸葛夫人为何要将你送来此处，我区区美人身份，听到夫人二字便能吓得后背出汗，如何管得了你，你不如去求诸葛夫人，离了此处吧。”

杨芷馨听了这些话，反倒脑子清醒冷静了许多，自己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失了地位到这个地方也算是留宫察看，这要是让人家知道自己还是摆个夫人的谱不把美人放在眼里，肯定要和司马炎谗言把自己弄死为止。

“柴美人哪里话，妾既然是才人，也知道一宫一美人便是为了管理宫中诸人，自然不会让柴美人难做。”

柴瑚冷笑一声，“知道就好。”转身又对着那两个才人问：“打成了这样？的确是你们二人所为吗？”

杨芷馨觉得好笑，这得蠢到什么地步才能承认，而夏天舞果然行礼说：“不知，妾二人都睡下了，不知道哪来了人，杨才人之前权倾后宫，想来得罪过不少人，谁知道是不是哪里来的刺客。”

得意忘形的表情让杨芷馨抓狂，但现在已经不是闹得时候了，一切就等明天再算账，杨芷馨觉得憋屈，尤其是想到这两个人是如此低微的身份，竟然就敢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踢自己的头。

柴瑚大约也是困了，让葵子把门仔细关好，用袖遮脸打了个呵欠，带了点怒气说：“不管谁是谁非，今晚到此为止，若是外面有贼人，我自会找机会告诉巡逻侍卫，但今晚如果再有半点声响，我对天发誓绝不会让你们三人有好果子吃！”

众人唯唯诺诺，目送着柴瑚回到她的寝殿，杨芷馨全身疼痛，想着还要睡在那个硬板床上，估计命都要送掉半条，忍不住又向连子心投去愤怒的目光。

连子心和夏天舞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用手指了指，杨芷馨顺着看过去，那打自己的棍子赫然就放在那。

虽然知道就是她们，但杨芷馨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挑衅，愤怒已经难以克制，刚要发作，夏天舞诶了一声，用食指指了指柴瑚的卧室，再放在嘴唇边，轻轻虚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