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莲紧搂着兰兮迟迟没听到回答,就将下巴支到她肩上磨蹭,又认真地问:“出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变了?嗯?”
兰兮转头望向窗外,眼神低落,并无往日的生机,就像一株失去向阳渴望、几近凋零的兰花,楚楚怜人,却很难亲近。片刻之后,她才悠悠地说道:“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这种生活了,很多人因为我死了,我不想再承受别人的性命了。”
听到兰兮的言语,石莲才突然意识她心里所积郁难释的事情是什么,兰兮毕竟是普通人,本只适合过平平稳稳的生活,不涉身险境、枪林弹雨中,可是,在他身边之后,一路走来,却是踏着尸体、穿过血腥走来,几次面临生死一线间,甚至几名保镖就亡死在她面前;她的善良,进而引生的自责,是会令她难以承受这一切的。石莲意识到这些,心里也很明白:在他身边,这种事,有时就是不可避免的。
“有些事,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必太往心里去。有些人,以他们的方式,实现了他们的价值,这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而为他们的牺牲而太过伤痛,一蹶不振,反而是对他们那份荣耀的不敬。活下来之人,应该为那些战死之人活得更好,连同他们的份,一同活得好好的。这是一种对战亡之人莫大的尊敬。明白吗?”石莲极其郑重其事地安抚道。
“可是,我做不到。”兰兮低下头弱弱地说道。
“不,你可以的,就像之前你所做的那样,以你的琴乐,把人们引向光明,让人们知道人活着最好的姿态是什么。”石莲以左手捧起兰兮右手,拖在手里轻抚着,凝视着她的侧颜,很认真地劝说道。
“可我连自由的都没有!”兰兮猛抬起头,转头对视着石莲很坚决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呢?不让你出门,你又觉得没自由,让你出门,遭遇危险,出现牺牲,你又受不了,还有别的方式吗?”石莲心里不禁一震后,很无奈地问。在他看来真的已经没有别的方式可走了。给她人身自由,就等放手、失去,他是绝不会做的,也做不到的。
“让我走吧!我在不你身边,自然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因我而死。你也会走得轻松一些。”
兰兮说得很决绝,心里想着,让她离开就是另一种方式,是最好的方式,然后,彼此都会过得轻松一些。
‘你也会走得轻松一些。’,听到这儿,石莲瞬间明白,这就是兰兮心里症结的关键,进而明白:不是兰兮不爱他,而是太爱他,所以不想成为他的负担、累赘,不想看到他在她遭遇危险时,为她而挺而走险、身临险境、惨遭不测。所以,受难醒来那晚,才说‘你做不到,我就离开!’。要保持距离、要保持疏离,全是为了他,全是因为爱他。此刻才突然明白这些,对兰兮的一切举动、别扭即刻茅塞顿开、迎刃而解。石莲心里就不禁对自己有些懊恼起来,懊恼自己竟没能去了解兰兮真正的心思、疏忽于她的真正想法,同时让自己也别扭不快了一个多月。使他心里不禁叹道:真的好蠢啊!他全然明白、懊恼之余,心里尽是高兴与苦涩,脸上是很无奈的笑容,而且笑得很没心没肺。
“你笑什么?”兰兮见石莲很莫名其妙地突然对她轻狂肆笑,而且笑得很欠揍,心里一恼怒,就厉声斥问。
“因为高兴”石莲凑近兰兮,以额抵向她的额头,很兴奋地说,“高兴你爱我。”
“谁爱你啊?蠢货,少自以为是了。”兰兮心里一羞恼,直接猛推开石莲喝斥。
“言不由衷!”石莲看着兰兮脸色微微泛红的样子,欣然笑着很意味的说,“不过,没关系,我真真切切地感受了,而且很热烈。”
兰兮见谈话又变得像以往那样,无论多么严肃的话题,最后以为不正经收场;于是,她着石莲嘻皮笑脸的样子,觉得没必再谈下去了,就直接喝斥道:“放开!”
石莲看着兰兮不悦的小表情,知道再闹下去,她又该生气,就直接在她唇上吻一下,然后,放开她。
兰兮从石莲膝上一起身,就转身往外走、离开餐厅。
石莲看着兰兮离开的背景,脸上笑容虽依旧,但心里很明白,兰兮心结并不会就此解开的,他还必须得想想办法,不然,后果他绝不会想看到。
房间里,兰兮回到外室,往沙发一坐,就拿起茶几上未创作完的乐谱开始看着来,只是,却一个乐符都看不进去,心里一静下来,就更加烦乱不堪。片刻后,还是看不进去,她索性放下乐谱,随即,侧躺向沙发上,用手机上网络。
时间约过一个小时后,瑶洁儿突然提着东西进来,一到沙发前,就恭敬地说:“夫人,你需要的东西,已经买回来了。”
兰兮一听到瑶洁儿那么说,就立即从沙发弹坐起来,起身就伸手去拿过瑶洁儿手上的袋子,然后,掏弄着找出一瓶药物,看了一眼药名和细看一下使用说明,就马上拧开,取出一粒放在手里,随后,拧回瓶盖,将瓶子放回袋子,就将袋子返递给瑶洁儿,随口说:“拿到床头柜里放好。”
“好”瑶洁儿接过袋子,就转身往卧室走,去放好东西。她心里一直疑惑着:这种东西,以前都不准备,现在却突然要准备,他们公子和兰兮之间,是不是感情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她心里纵然再疑惑也是不会开口去问什么的。
兰兮手里拿着药粒走向一张圆桌边,倒了温开水,就将药粒服下;随即,她心里才稍微安心一些。现在的她是真的不敢让自己怀孕;她自己对死倒不怕,却见不得别人死,尤其是自己所在乎之人。
兰兮服完药后,心绪就慢慢地平复下来,然后,转身走向茶几边,拿了未完成的乐谱、工具、手机和琴盒,就离开房间,去后花园。先散心,再继续未完成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