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森林,天空飘起小雨,维尔德头发凌乱,一拐一瘸往家中赶。森林恢复平静,虽然是满地狼藉,但是躲起来的小动物和飞禽都逐渐回归,叽叽喳喳,不解地盯着被毁坏的家园。
天暗下来,希德、贝琪坐在椅子上沉默,艾琳娜不安地在门口左顾右眄。
特伦维斯的夜晚一点也不明亮,如果没到跟前,基本不能分辨来者何人。维尔德渐渐靠近房屋,艾琳娜一看见他便冲出门口,心疼万分地紧紧抱住他。维尔德右手下垂,左手搂住艾琳娜,头轻轻靠在她的头上。
艾琳娜看着受伤的丈夫泣不成声,两人在雨中站了良久才返回屋中。
“大哥!”
“大伯!”
希德和贝琪见到返回的维尔德,激动又难过地站起,看到他右臂的伤痕,心里不由一惊。
维尔德没有说话,斜着头,身上的雨水不断下滴。
沉默。。。
艾琳娜打破沉静,说道:“你们俩先吃饭,我去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便扶着维尔德走向浴室。
希德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有吃饭,返回卧室。
贝琪低着头坐下去,“大快朵颐”吃着不怎么可口的饭菜。自己吃完后,将希德那份端至他的卧室门口便返回自己的屋子。
“父亲失踪,餐馆城堡遇袭,三姨和母亲以及两个堂弟,下一个是谁?”
贝琪意志消沉,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灾祸才接踵而至。
“离开吗?”
“可现在离开又能去哪儿呢?”贝琪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胡思乱想。
对她来说,活着的权利似乎在不断被剥夺,似乎命运在逼着她这样一般。可突然想到命运同样残酷的三伯,贝琪开始为他感到可怜。
第二天,维尔德早早起来,他受伤的臂膀已经艾琳娜精心包扎,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和温特一战后,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下滑严重。年轻时,他开启狂战三重后可是能硬撼他父亲摩西火术四阵的男人,当时讨伐温特,也是轻松吊打。
那时,维尔德的实力略高于爱得莱德,但是爱得莱德更擅长管理和处理纷繁事务,所以摩西才决定让爱得莱德去争当魔法使。
当年,西大陆的魔法使之位争夺十分激烈。维尔德和爱得莱德一起参加,不过维尔德只是负责清除棘手的人物,温特就是其中一个。
温特败于维尔德手下,可是他死不认输,后来魔法协会出面施压,他才假意认败。
最后一场,本应爱得莱德对维尔德,是众人十分期待的一场比赛,可是二人并没有出手,维尔德直接认输,爱得莱德“荣膺”那次的魔法使。
看到这种结果的温特,气急败坏,招上特伦维斯附近的同伴攻入比试场,死伤无数,许多优秀的魔法师都葬于那里。
紧急之下,魔法协会撤除温特成员资格,并开展“歼灭战”。爱得莱德带队,维尔德再次重伤温特,从那以后,温特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是爱得莱德使出的火术阵法震惊了维尔德,因为父亲居然背着他将族长之位传与了自己的二弟,他心里十分难受,后来搬离蒂斯,去到特伦维斯。爱得莱德当时也不知情,以为伤了维尔德的心,为了维护维尔德,对外都说是他大哥将这族长之位让与他。
之后,维尔德退出魔法协会,仅仅作为家族的附属生活于此。
爱得莱德一上任便是处理特伦维斯临近国兰格尔的灾难,随后以那里为中心逐渐平稳了西大陆。特伦维斯也因此变得安稳。
维尔德忆起往事,就觉得难过,因为他一直觉得父亲从未看重他。虽说他知晓父亲对兄弟三人修炼魔导书不同内容的安排的良苦用心,但族长之事还是成了他心里久消不去的疙瘩。
但他不恨父亲,因为爱得莱德确实比他更适合族长之位。
维尔德坐在庭院里,一边喝茶一边回忆往事。
他也清楚自己以后战斗会变得越来越艰辛,因为这种以牺牲魔法内核来暂时增强自身属性的方法根本不可靠。现在他希图贝琪能快速崛起,习得全部的火术阵法。
维尔德心里很不是滋味。
贝琪惴惴不安走到维尔德身旁,深吸一口气,说道:“大伯,我想离开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
“我在这里,总给你们带来灾祸。”贝琪低着头愧疚道。
维尔德忍不住教育道:“你就跟你爸一个样,担心这,担心那!”
贝琪听了以后,沉默。
维尔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重,又道歉:“贝琪啊,大伯激动了,对不起。这里未能成为你们的庇护所,都怪大伯没能保护好你们。”
暂停了一秒,维尔德徐徐说出:“大伯老了,实力下滑严重。”
贝琪看了一眼维尔德,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默然叹气。
“有人吗?”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个打扮潮流的男子站在门口,拖着一个行李箱,鸭舌帽后戴,耳垂上两颗闪亮的耳钉,一支耳机取下,侧身倾听屋子内的动静。
听到熟悉的声音,维尔德先是一惊,接着表情凝重,站起去开门。贝琪先是一愣,后跟在他。
门把手一拧,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维尔德面前。
“surprise!”他惊喜叫到。
维尔德冷冰冰看着他,心中浮现无数思绪。
“老爹,怎么我一回来,你就板起个脸啊?”亚度尼斯响快的声音抱怨道。
维尔德无奈摇摇头,接过他手中粉色的行李箱,亚度尼斯取下耳机跟着走进来。
“呀,贝琪妹妹,好久不见,长这么漂亮了!”他凑到贝琪身边说,欣喜说道。
“亚度尼斯!”
“哎,离开蒂斯的时候,你还好小,那时候就不肯叫我哥,这么大了还是这样。”他失望地看着贝琪。
贝琪恨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小时候成天跟在你身后的小屁孩呢?”亚度尼斯紧跟贝琪,疑惑问道。
“不会死了吧?”他战战兢兢问道。
“你胡说什么?这么大了,还是不会说话,我看你大学是白读了!”贝琪生气说道。
“嘿嘿!贝琪妹妹,你别生气,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亚度尼斯讨好道。
贝琪站定,郁闷地斜着头,转过去认真说道:“叫我名字就叫名字,能不能不要加妹妹二字?”
亚度尼斯突然哑口无言,只好尴尬地笑着。
“儿子!”艾琳娜声音先传出,随后才跑出来。
“老妈!”亚度尼斯冲过去,紧紧拥抱他的母亲。
“你个傻儿子,不是叫你别回来吗?”艾琳娜宠溺地抱怨道。
“老妈,我从电话里就知道,家里肯定出了事。”
艾琳娜松开怀抱,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哟,亚度尼斯回来了,长变了。”希德从正厅走出,他显得极度苍老,眼睛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胡渣也格外抢眼。
“三伯?”亚度尼斯看着颓疲的希德,不由疑惑。
他环视几人脸上的表情,除了他母亲,其余三人毫无喜悦,甚至带着悲痛。亚度尼斯睁圆双目,心中不祥的预感升起,紧接着皱着眉头问道:“老妈,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因他薄弱的魔法内核根本不适应家族内狂暴的魔法体系,所以去了外国念大学,魔法圈内的事情知之甚少。
三人都没说话,亚度尼斯独自去到房间里巡查,发现家中的仆人也都没了,没多余的其他人,他若有所思地走回他母亲面前。
“妈,你别瞒着我了,我也是家族里的人,虽不是魔法师,但家族内该有的韧性我都有!”亚度尼斯对大家瞒着他感到不满。
“够了,你没看到的其他人都离世了。。。”维尔德斜低着头,艰难说出这句话。
亚度尼斯呼吸变得颤抖,盯了盯贝琪和希德,两人都低着头。
“二伯、二姨?三姨、弟弟?。。。”想到这里,他视线变得模糊。
一条粗的红线缓缓从维尔德袖口贴着手臂滑出。
“爸?你怎么了?”亚度尼斯看着流出的鲜血慌忙问道。
艾琳娜神色紧张,跑到维尔德身边,心疼地说道:“老头子,别再动怒气了。”
他低头叹气,在艾琳娜的搀扶下进了屋。
希德抬起头目光呆滞,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念大学。。。”
亚度尼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声道:“挺不错的!”
“我们家族的第一个大学生,真令人自豪。”希德走到他身边,抚摸他的头说道。
贝琪悄无声影走回卧室。
小时候,希德很疼几个孩子,舍得花时间陪他们玩,所以几个小孩对他感到十分亲切。
亚度尼斯低头抬眼望着希德,喃喃道:“三伯,你没事吧?”
“笑话,三伯能有什么事?过去的就不谈了!”希德生硬笑道。
“大学里有什么趣事?谈女朋没?”希德岔开话题。
此时此刻的亚度尼斯也没有心思去讲大学里的趣闻乐事,不过一提起谈朋友,他就显得不好意思。
“趣事改天跟你说,女朋友嘛,还没有!”他尴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