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牛其实是一个比较笼统,或者说类似的称呼。
当徐继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近大头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它跟真实世界的野牛存在显著区别:首先自然是形象上更像是3d卡通,体表没有现实那么有细节;另外野牛从脖子以下都披着件黑色的毯子,且还能用两只脚直立或站或坐。
“你就是之前我碰到的那个......黑无常吗?”
既然签订了契约,理论上这类家伙肯定是属于使徒之类的,不过徐“魔法少男”现在还不知道野牛的名字。因此思来想去还是找了个最贴切形象的称谓,只是遭到了当事人的强烈反对。
“叫我小黑就好了。”野牛此刻已经盘坐在额头靠上的头发上,就好像去公园野炊时试了试臀部下的柔软度后又说:“昨天的情况你想起来没,最后我帮你赶走了那只天使救了小孩子。你打算怎样报答我呢?”
“啊——?”徐继寻思半天才记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立刻犹如醍醐灌顶那般敲了敲拳头,紧张地反问道:“后来呢?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诶诶诶,你别转移话题啊!”野牛小黑撅起鼻子汩汩吐着白气,扔了个不耐烦的眼色道:“他应该就在这所医院里,但他的哥哥已经确实不治了。”
“该死!那个肇事者呢,就是小圆脸胖子!身上带着天使的怪异家伙。”
确认了这个消息后徐继立马就感觉太阳穴一阵电钻的疼,几乎是目眦欲裂地扒住镜子边缘的塑料框,鼻子呼哧呼哧地追问道:“那他有没有被带进警察局?”
“不知道——”野牛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外面的事儿,相反半趴半躺下来拔了跟头发下来嚼在嘴里,不耐烦地说:“他肯定是没事的,昨晚上我看到是那大个子大概是发了什么神经闯进双黄线。要是算交通规则即便是机动车都不合规矩,哪怕是个行人,我想那胖子顶多是赔钱了事。”
“怎么可能啊,那个年纪大的明明可能活下来——如果你早点去。”
“是如果你早点决定签约好吧。”小黑听到这儿就有些不乐意了,拉长了脸双足点地圆规似的岔开腰,眼睛原封不动地瞪回了过来说:“如果没有我那个小孩一样会去天堂,那就有更多的人因为这场事故伤心。”
呃。徐继没话说了,因为要是那个时候自己没有看到天使根本也就不可能认识这只野牛,而同样当时如果没有小黑可能连他本身都得去极乐净土。虽说另外那个世界可能还要更好些,但他还没有那份觉悟放下身边的一切,放弃自己的亲戚朋友。
“呵呵,懂得了吧。想明白的话就得考虑考虑怎么报答我,我的要求并不高,只需要你找到和我一起的同伴小白就可以了。”
野牛讲完这些话就用三角尖的蹄子抠了抠鼻,看样子挺疲惫地哈欠了下,就埋进了头发中睡觉去了。小徐见状刚想再凑近点儿镜子问个明白,不料身旁的不锈钢门有敲门声,然后有个带口罩身材凹凸有致的护士姐姐拿着笔记夹进了来,一见到徐继眼中就带出讶异之色。
“你怎么下床了?医生说了你暂时必须接受观察。”边说她边扶起徐继的胳膊,缓缓地回到床头坐下,又拉病床上的自动靠背下来关心道:“待会儿送药的护士也会过来,你还是休息会儿。嗯,不过你的情况还算不错,被撞飞了那么远不单没有大碍恢复得也非常快。”
其实,此时此刻徐继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情况,既然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这样的超自然现象都看到了,被这种超级存在附身的话显然不可能有什么大碍。所以相比起看病吃药他更担心的是先前俩受害者的现状,也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小朋友知道他伙伴去世以后到底能不能攀过这个坎儿。
“我想问下,今天凌晨那场事故还有两个受害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哦,一个重伤不治。还有一个是轻微伤,住院观察两天就好了,不过那小孩子的家属还没有找到,现在所有的医疗费用还都是我们垫付的。”
“什么?那肇事者呢,就是那个圆脸胖胖的家伙!”得到这个情况饶是已经按压住心情,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把火吼道:“既然撞了人就该负全责,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那你们也有相应的责任啊是吧。”
倏地,本来和颜悦色的护士姐姐脸色就变了,眉毛拧住瞥了眼过来然后一边在床末的登记牌上写写画画,一边摘下半边口罩朝床头看了过来。
“据我所知,这场事故是因为你朋友跟红色法娜丽的车主竞速而发生的。再说死者之所以去世也是因为看到飞快的摩托车以后惊吓想要躲避,最后不甚冲出马路这才酿成的悲剧,那法娜丽车主孔先生已经留了一万块说是先回家,而且还叮嘱我们用最贵的治疗手段,我们这才给小朋友垫付做了外国进口的检测设备而已。”
口罩拉到唇下的护士张着副虽说平常但秀丽的脸,但看样子显然是将他与伍铭豪归成了一路货色,因此态度上反而是冷了几分。徐继看着虽说心里觉得挺不爽的但也找不到地方反驳,毕竟自己虽说是劝了朋友但还是顺从了老朋友,哽了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来。
“好了,待会儿吃了药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楼上801病房,那个小朋友应该可以接受探视了。”
看见徐继这么个个子居然接不上话头的模样,饶是有些小不愉快护士也释怀了几分,掩住嘴便快步走出了病房留下了心事重重的自个儿。他现在知道如今做什么都晚了,最好的方法只有见到小孩子的家属,哪怕是下跪也好都要祈求他们的原谅。
想着想着不觉又有个眉目年龄稍大点的阿姨端着不锈钢盘进了房间,见到病号醒了单说了句“吃药”就把盘子上装药的塑料盒子放在床头柜上。见到徐继还是副木木讷讷的样子也没管那么多,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后便扭过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