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会长依旧是跟块软豆腐似的跪坐在祭奠堂中央，面朝那副大框黑白照片里的那个人像，动作就跟叩首认错也就怕只是一步之遥了。而纳兰锰还是坚定不移地看着前方空空荡荡的场子，仿佛是跟鬼魅谈判，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几分原委。

当然，这个时间的潘德森就有点尴尬了，既不知道该不该去救对自己有“赏识”之恩的会长，还是静观其变等待伍铭豪一伙的态度。不过有一点真真儿可以确定的是，千万不要再抱有什么反抗之心，否则的话天知道对手会从哪个角度让自己不省人事。

看着看着他的脸颊上便开始凝结出了层细密的汗珠，就连身子周遭都感觉有些阴森可怕，总是担心有某个瞬间那无头少年或者是黑白无常会将又一次突然袭击。

“我同意，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忽然，就在这个看起来有点儿忽明忽暗的房间里，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就这么轻飘飘地冒了出来，从听那声音的模样听起来很像伍铭豪，却又有点像哑了嗓子那般断断续续。

潘森不知道这个“你”的意思，眼睛晃了半天才晓得原来目标就是纳兰锰。但没多会儿的功夫挽联帷幕中走出来的个亭亭玉立的法医姐姐却打断了他对此的深入思考，就见刚才一直没有踪迹的鞠医生正笑脸盈盈地踱了出来，眼睛则在纳兰锰与自己中间来回逡巡。

“我想我还是有必要留下来跟你们说清一些事，否则这儿就是医院，我可不想他们就这么轻轻松松醒过来。”

她的步子缓缓踱到了昏迷不醒的孔谚生跟前，以一种看到苍蝇蛆虫后恶心的表情撇了撇嘴，然后说出了一句很意味深长的话给纳兰锰。

“首先得谢谢你啊。”鞠医生抬起藕臂，掩嘴又笑了笑说：“没有了这位小兄弟，恐怕以孔谚生这样喜欢怀疑的性格不容易到这个殿堂里来。”

说着，她便深呼吸了口气，虽说从旁人的角度上来看是去是那么的诡异，但她却转而惬意地舒展了下胳膊，给他们这边道谢了一句。

而正在潘德森左右还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丝冷笑却从纳兰同学的嘴角轻轻泄了出来，斜着眼睛先瞥了瞥孔谚生，余光落到了潘森的身上。

“机缘巧合而已。不过你们现在害了孔会长，恐怕以后的也很头疼吧。所以有时间把人家当成傻瓜来看，还不如多想想如何面对洪水滔天。”

“是的，你说的没错。”

纳兰锰一席话倒是让美女医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随之而来态度也变得认真了许多，但见她白色褂子的背后冒出阵阵水开以后的蒸气——一个浑身上下白衣而无头的少年影子继而从缭绕烟雾当中缓缓显现了出来。

是他！潘德森看到这少年的瞬间就想到之前在奠堂外走廊的那幕，联想到他跟小匡的声音同质，以及飘忽不定的踪迹——即便到了现在真相呼之欲出的当口，也能打毛孔里察觉到丝丝寒意。不禁倒着向后退了两步，想要说点什么出来。

哪知道那家伙的比自己的眼睛快多了，只见他一个呼哨以一个人类很难望其项背的角度跳了两丈高，身子不停缩不停缩，最后稳稳站到了鞠医生柔顺的发旋顶上。然后“咕咕”叫了几声后居然说了句“是的，你说的没错。”，音色跟鞠医生的嗓子完全一模一样，紧接着不由分说把脖子缩了起来，从外表上来看就跟没了脑袋差不多。

这时候他们才大约知道原来那东西也是头顶灵的一种，只是跟那黑白无双一样能幻化出人型罢了，现在由于返回到脑袋壳子上所以露了本相。

“阁下的种族乃是猫头鹰吗？”这时候许久没有参与发言的蜜獾七星第一个反应过来，同时也是第一个发言，敏锐地感受到同类的存在。

“不，它是我的守护灵，名字叫花花。”鞠医生忽地插了句话，解释了下说：“其实它是只鸮鹦鹉，在我们人类世界它们是生长在新西兰的一种不会飞的鹦鹉。”

“鸮鹦鹉”这种动物其实潘森以前看“人和自然”这些科普节目的时候似乎有过接触，因为其外表憨态可掬以及酷似猫头鹰的却只能扑棱翅膀和家禽一样快跑的特点，还被有心网友做成gif广为流传。只是今天鞠小姐姐在提到这种动物的时候一直没有什么快乐的模样，反倒是头上的虎皱纹越冒越多，同时也爱怜地抬弯起手抚了抚它紧缩的脑袋。

“花花以前总是被当成是猫头鹰，久而久之就没了说话的能力，只能跟鹦鹉差不多学别人说话而且性格也变得腼腆怕生。”鞠姐姐说完了这句话后顿了顿，脸又回到了潘森纳兰的方向说：“我也是和他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了解，不过让我感到欣喜的是后来知道了它的幻化能力。”

话到此处，他迈出脚步绕过了孔谚生的身体，来到潘德森与纳兰锰的身旁。同时，潘森自然立刻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香风以及紧紧的压迫感，刹那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和伍先生还有徐继先生守护灵的能力类似，这个小家伙能短期变成人的模样并暂时脱离寄宿主。不过有些不一样的是，我的守护灵还可以变化成任意接触过的人的模样。唔，这样一来，就可以做一些与常人不同的事情了。”

“你指的是装神弄鬼吗？”纳兰锰冷冷地插了一句话，眼中闪起了一丝不满。“如果过多使用这些魔的使者，利用非自然的力量的话我想我们遭报应的机会肯定要比普通人要大得多。”

“那作弊难道不是非自然吗？”鞠医生眼睛突然睁得圆圆的，说出来的话和纳兰锰针尖对麦芒，反倒是让先前还有点生气的纳兰锰一时半会说不上话来。不过，主公出了问题作为属下的七星自然愤然向前，一股脑儿爬到他的小平额头上，盯着鞠小姐的眼睛反驳起来。

“休得对主公无礼，作弊和害人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