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区,其实就是本市东北部的一个城区,由于那里的市政规划处于新旧交替或者说犬牙交错状态,因此人员人流也显得比较复杂。于是便出现了长得比较想村民的人游弋在周边的情况,具体行为来说就好比天热的时候穿个大背心非常不讲究地在公共场所乘凉。
对于他们,潘德森其实是那种比较守规矩的种类,纵使基于礼貌不会对他们有任何行动,但每每看到那些扰乱秩序的大背心裤衩占用公共资源阻碍到旁人就感到一阵不爽。
但今天不一样了,当他发现自己“被变成”了那种自己最膈应的人,面对高个子的提问时他有一半愤怒,另外一半则满载诧异。
“系,岸系白城银。”然而,潘森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假装用手指很没品地抠了抠耳根学起了城乡结合的某类不文明人士,承认道:“俺今天第一次来崇光医院,各方面都不忒熟悉。”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只不过看着健壮的部长似乎没有太怀疑的样子,也就勉强将就着把自己当成是那些不规矩的背心裤衩。当然,之后电梯中就仿佛降了温度那般凉快了不少,直至到了八楼电梯门重新打开几人都没有说半句话。
“到了。”
伴随着“叮叮”两声提示,维修梯看上去比较旧的门闸同时也被打了开来,没等潘德森拧过头去鼻子里就闻到一股强烈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福尔马林混合溶液。
顺着这股奇怪的滋味他率先迈了个步子,不料到下了电梯以后原先那种冰凉的感觉比在电梯中还强烈,到此时他才明白刚才压根不是因为心里上的变化引起的转变,而是这楼层本来就很冷。
冷是冷!但周围的冷气也开得太狠了吧!潘德森往走廊中央没走几步,就发现从刚才一路渗出的汗水到了眼下都凝结成了冰冰凉凉的露珠挂在皮肤上。
周遭环境的剧变让本就提心吊胆的他更是慌神,潘森发动全身的毛孔探知到走廊深处,竟然在不留意间发现了某个房间的门牌上写着“太平间”。仔细再看身边的装修景色,才发现附近除了脚下垫着灰黑色的地砖像是芝麻糊那样之外,其余全涂了层惨白惨白的石浆。
“啊!”他忍不住漏叫了声出来,看到电梯旁偌大的“肃静”标语后又强忍着咽了回去。战战兢兢重新返过身子再转向刚才那两个目标的时候,心里头生出的可就不止是害怕那么简单了。
“咦嘻嘻嘻嘻嘻嘻!咦嘻嘻嘻嘻嘻!”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潘小哥寒毛都要被电成一根刺的关头,“果不其然”身后就传来两声诡异的大笑,那种笑声配合着周围煞白的背景显得尤为恐怖。这回他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吓破了胆,可是干愣在原地动也不动铁定还是个坐以待毙。
无可奈何的潘德森唯有敲醒自己最后的一丝清明,猛地向前跳了个大步也就不管不顾转过身子来——不看还好,一看他就有点后悔了。只见身后的电梯门口哪里还有什么轮椅和大高个,分明就是一黑一白两件宽大的寿衣,而衣服的主人正张着黑洞洞的眼睛和长长的舌头目光正怼着自己。
“我的妈呀!”潘森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一面本能地铆足劲儿向后面走廊狂奔,一面闭上眼睛疯狂呼喊,直到胸前猛地一阵巨力脚下趔趄才睁开花繁叶茂的星星眼。他意识到了前面可能是死墙,同时胸腹的疼痛让他刹那间清醒了过来,也恢复了稍许勇气,只是当潘森第三次鼓起抬头看去肠子都悔青了:但见刚才那张唯恐避之不及的“太平间”挂牌不知道为什么赫然呈现在面前,而且牌子下面还有道黑漆漆的金属门。
这时候由于连番受到惊吓,他的神经细胞也貌似有了抗力竟然还是懵懂着站了起来,准备找跳路继续逃窜。可惜还是那句“事与愿违”,正当潘德森想要逃离现场的前夕,那道原本还紧闭着的黑色大门竟然“吱呀吱呀”地打了开来。
“是谁敢打扰我休息?”
忽然,黝黑黝黑的门缝里传来一道深沉的嗓音,打门缝外听起来就仿如从地底深渊释放出来的嚎叫。这一喊差点就把根植在潘森心中十几年的无神论观点打得粉碎,而随后从黑门里走出的白大褂人影更是险些就让他晕厥过去。
“救救救——救命,有鬼啊!”潘某人也不知道口里面的这几句话是怎么漏出来的,总而言之就感觉鼻子有进气没出气,直至那个白大褂伸出手来摸到自己的鼻腔前才重重呼了口气。
“小哥,你哪来的?”
白影子浑身上下几乎都穿着白色,就连脖子和嘴也套着口罩所以声音,听起来自然有些压抑。但是如果仔仔细细品味下其实是可以从中听到些人味儿的,所以意识到这点的他很快就明白白大褂应该是个“人类”。
此时此刻他就感觉自己好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那样有了希望,连连抓住白褂子的手臂脸朝着刚才电梯上的方向说:“有鬼啊,那里有鬼啊。对了,是黑白无常!”
想到刚才两只怪物一黑一白穿着寿衣的模样他的脑袋就好似挨了拳那样发胀,可是旁边的白色大褂却丝毫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反倒是蹙起了眉头将潘德森的手指松开。
“小哥,一个大男人没必要这么胆子小。”
白大褂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张恬静的瓜子脸和及肩长发,潘森这才从惊慌失措的眼睛中察觉到对方的性别。顿时就有股浓烈的羞涩感冲上眉头,同时也强支起腰身憨笑了两下回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因为你这里好像是太平间,刚才跟我来的那两个人又有点奇怪。”
“哦。”女人这才缓缓舒了口气,看来刚才她本身也是受了吓,之后脸色就有点严肃地说:“既然知道是太平间你怎么敢进来,8楼梯子口不是写了‘非请勿入’这几个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