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节活动课潘德森除被迫接受了一个可悲的现实外,就是莫名其妙被邀请加入一个奇怪的作弊组织。下课放学的他走在黄昏的街道上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手里拿着蜜獾七星塞给自己的一百块钱,又从那个世界回到了可悲的现实。
以后我必须每次考试都作弊吗?然而要命的是班里面几乎所有人都拥有头顶灵,可偏偏自己就是个另类,只比其他寄宿主的视野开阔一些,能看得到更多的影子罢了。要是没有搭档的话照样无法在考试途中顺利知道答案,这样一来刚刚建立的朋友圈子铁定就会因为自己的无能分崩离析。
如此这般想着想着他回到公寓,点了一份外卖之后竟然破天荒躺在床上。要知道平时这个时间应该是匍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再不济也是打开cd机放放待考的英语课文当是调剂生活。今天听到同学们的成绩都是作弊得来的之后,竟然再也提不起兴致看半篇课文。
“这世界还有公平吗?”
他扪心对着天花板,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句控诉。想来任何一个学生在知道这种毁三观的事情后,都会怀疑人生的吧!
就在这个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存心碍事,扔在书桌上的手机竟然响起了震动铃声。潘森“靠”了一下不耐烦地用脚趾捏起拖鞋滑了过去,捡起电话放在耳边就是两句没好气的“喂喂喂。”
“是潘同学吗?我是纳兰锰。”
“哦。”他随意应了句立刻眼珠子瞪得老大,看了看来电显示才发现是个陌生号码,这才猛然惊骇道:“纳兰兄!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不是劳动委员吗?值日出勤表上有你的名字和电话。”他在电话那头随意解释了句带了过去,就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待会儿你有空吗?有的话八点到学区路公园来一趟帮个小忙。”
“等等,我还要复习——”
潘森想要拒绝却自嘲般地笑了笑,马上想到既然大家都是靠作弊取得成绩,自己干嘛又这么上心去努力温习功课呢?随即改了口应承了下来,倒要看看大晚上的不复习那家伙可以弄出什么小九九。
接下来的时间到七点五十分左右他都发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还破天荒地开了电视调到已经一年多都没看的节目,懒洋洋地瘫了个够。到了差十分八点的时候才又拖着双腿来到玄关前,最后披了件短袖找了双最舒适的软拖鞋踢踢踏踏地出了门,从公寓的小侧门绕道去了公园。
等到了公园的正门已经是八点零三分,他看了看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刚想回拨过去的时候却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潘德森,你怎么才到啊!快过来!”
招呼自己的当然是纳兰锰,就见他穿了件柠檬色的polo衬衫头上戴了顶小红帽,而七星似乎也随着宿主穿了件橙色外套子看样子是参加什么活动的样子。
潘森本来平时就因为学习不常出门,想要解释下迷了路,却发现对方手上已经端着顶红帽子走过来塞到自己手里,然后拉着他的手来到公园大门内侧的小广场上。
直至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公园里老老少少其实站了不少人,但聚拢在附近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潘德森跟着纳兰的脚步一路前进,就看到这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个个红光满面,虽然有的人蹒蹒跚珊但都井然有序地排好了整齐的队列。
这该不会是——
他刚有个念头起来,就看到空阔地上的探照灯下正摆着几个黑色的大音箱,还没定下神来仔细瞧瞧耳朵就像挨了一炮似的想起了低低的轰鸣,紧接着浑身毛孔便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曲调,随着毛孔不自觉有个旋律抖动在脑海里回荡了开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香蕉,怎么丢你都不嫌多。”
音乐声就好似波浪一般迅速穿过人群,穿过风中摇曳的树木,传到大街小巷——潘森这才大概明白纳兰叫自己过来是跳广场舞,只不过既然是陪跳舞的话那也没什么麻烦的事情,不知道刚才他所说的帮忙又是如何?
随着节奏扭动了几下身子,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但见音响旁的纳兰锰忽然从箱子旁拿出一个麦克风抓在手里,等到一首歌尾声落幕后竟然向场下的老人们挥了挥手,最后大声宣布:“今天我们请来了崇光中学唱歌很好听的潘德森同学为各位助兴。”
说完这句话便看到旁边高台上的小探照灯灯头一转,强烈的白光就拂面而来,然后潘森就感觉无数爷爷奶奶的眼光跟萤火虫似的一闪一闪向这边汇聚。
“卧槽这是要赶鸭子上架么?”他彷徨无辜地看着老人们“和善”的眼光,走起路来都像个机器人似的断断续续,再看纳兰和那只粉色蜜獾总感觉眼睛里面透着各种奸佞。
“来啊!潘同学,高一开学初的文艺汇演你不是唱过这首《小香蕉》的吗?”
麦克风那边传来纳兰的怂恿,这时候他才似乎想起来似乎以前还真的犯傻表演过一回,那还是高中一年级开学不久的欢迎大会上。——当时的他也许还带着初中时普通中学的习气,认为跟同学朋友们打好关系的重要一环就是各种社团活动,于是就在报名歌手的时候凑了把热闹。谁料到a班的同学根本不关心文艺活动,所以报名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就这样完全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他首次参加了文艺汇演的唱歌比赛,为了排练节目还到ktv迷你包间练习过好几次。想到那段几乎被忘干净的往事,再想想后来每天挑灯夜读劳苦不堪的窘态,顿时百感万千。身子也不自觉来到了音响附近的小台子上,握住纳兰递过来的麦克风。
“你是我的小呀小香蕉,怎么丢你都不嫌多——”
不知道是被回忆萦绕还是心田中最柔软的部分触及到了,潘德森的嗓音始终代入不了原唱无忧无虑的欢乐当中去,甚至不知不觉在唱到最后的同时眼眶红了一圈。而台下的公公婆婆们好像被这种情绪感染到,有许多人除了跟着和唱以外更是放慢了舞步,静静听台上面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