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也不知道打哪儿来了阵寒凉的风，直吹在林笑笑的后颈脖处，林笑笑浑身汗毛炸立。她蓦地反应过来，那是附了vivian身的灵正朝她后颈吹气呢！

林笑笑的第一反应就是尖叫逃跑，但这想法只是冒了个头，便被死死按了下去。白翊说过，灵最喜欢不冷静的女人！况且，那只灵现在离她这么近，按白翊的说法，她就是变成百米世界冠军也是逃不脱的。

既然逃不脱，那就只有正面刚了！

林笑笑当即一个转身，摆出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大喝一声“皮卡丘，走你！”，又对身后的白翊嚷嚷：“白翊，快，还有什么符，快全拿出来！我都招乎到vivian身上！”

林笑笑话音刚落，刹那间，狂风大作，扑面而来，几乎要迷了她的眼。

她确认过了，六张符又都好好贴回了vivian身上。刚才发生意外，或许是风将符吹落了。就算那五张普通的木偶符起不了作者，加入祭司大人尾羽灵粉的那张特制木偶符是万万不会掉链子的！

事实好像也正如她所想，此刻被附了身的vivian又如木偶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笑笑挺直了脊背立在那狂风里，颇有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概，心里也很为自己自豪，想来此刻的她，大约在祭司大人眼里也算得上是英姿飒爽了吧？可惜，差了一件披风。

谁知祭司大人专拆她的台，不紧不慢地说：“你就是念一百遍‘皮卡丘走你’，也没有用。”

“为什么？”

“因为它是一只怨灵。”白翊这样说的时候，目光牢牢锁在林笑笑脸上，如果林笑笑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那么此刻听到“怨灵”两个字，必定会有所反应。

然而，对方仍然一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傻样儿，鼓起一双天真的眼问他：“怨灵？怨灵还不是灵的一种嘛？”

“怨灵是灵这一类中最厉害的。”白翊盯着林笑笑，暗道，我看你尾巴能藏到什么时候，就不信死生关头，你还会装傻充楞。

“然后呢？”

“木偶符对它没效。”白翊说得云淡风轻，“特制的木偶符也一样。”

林笑笑脑袋里顿时“轰隆”一声，仿佛有响雷炸开，白翊那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说着玩的。

林笑笑努力定了定神，眼前的vivian仍如木偶一般立定不动。

“骗人……”林笑笑回头看着白翊，心里其实是虚的，“这些符明明定住了vivian和那只灵啊……”

白翊唇角微弯：“那你再回头看看？”

林笑笑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觉得一股劲风直冲自己而来。她仓惶转头的瞬间，便瞥见vivian正朝自己扑过来。昏暗的月色里，一团黑气笼罩在vivian身周。突然之间，vivian张大了嘴，那团黑气便像是活了过来，蛇一般快速钻进vivian的嘴里……

不过是眨眼之间，vivian的双手便衍化出又尖又长的黑色爪子，一张美丽的面孔扭曲着，表情痛苦至极，仿佛下一秒五官就要错猝然变成一只异形……

林笑笑骇然，脚跟好像被钉住了一般。

她身后的白翊亦是怔了怔，vivian那张脸，那张尽管有些扭曲但仍然美丽的脸，他先前恍惚觉得似乎很熟悉，现在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露台上的这些月季是谁种的，他也不需要再等答案了，因为答案就在眼前，那些月季定然是vivian种的。

白翊好看的眉拧起来，这是个试探林笑笑的绝佳机会，他袖手旁观，生死关头林笑笑必然会露出老底。但，若是这样，他便救不了vivian，等将来回了湮灵山，他大概不好向宋笙交待。

白翊犹豫了两秒，便是在这两秒里，vivian一双长利的爪子已牢牢扼住林笑笑的脖子。

其实，在脖子被死死钳住之前，林笑笑是有机会闪身躲到白翊身后的，但她终归没有那么做。如果她让开了，那么怨灵第一个抓住的便会是祭司大人。他又是为她挡雷才失了灵力的，人活在这世上总归是要讲点气义的吧？他救她一命，她如今替他挡一挡，也算是理所应当。又或者，她替他争取一点时间，他或许就能想出救她的办法了……

但即便这样想，恐惧却是真切的，林笑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犹如洪水没顶般的窒息感让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声音仿佛从她的世界里一下子消失了，眼前的景像却越来越清晰。vivian的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张到最大，有黑色的气，蛇一般从她的嘴里慢慢游出来，正缓缓潜向林笑笑大张着的嘴……

林笑笑大睁着眼，眼前的画面仿佛慢成了一帧一帧，她听见死神慢慢走近的脚步声，视线渐渐模糊……

白翊……白翊真的个很坚持原则的人呢，说了不会救她，就真的不会救她。

在视线彻底模糊之前，林笑笑挣扎着转头望向白翊的方向。月光下，花影拂动，那人立在花丛中，表情一派淡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疼到麻木，她却突然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