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要让这些道士禳灾祛疫的么？”貂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头，再一次感觉自己被他愚弄了。

实际上，不光貂蝉，所有西凉一系，除了董卓，他们全部都被愚弄了。

王允笑着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这样，我怎么能把所有的道士一网打尽呢？”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走下台阶。

牛辅迎了上来，有些恼怒地问道：“王司徒，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要请道士作法么？”

王允笑到：“作法？就是他们的法术，才让瘟疫一次次扩散的。”

牛辅道：“什么，你怀疑是他们？”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除了他们，我想不出别人来。”

貂蝉在一旁冷静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义父，你这样对待诸位道长，难道不怕鬼神降下天罚么？”

王允道：“女儿，别为为父担心，为夫不是说过了么，王大仙的法力远在他们之上。好了，事不宜迟，孟德，速速开始审问他们吧！”

曹操点了点头，然后吩咐手下将张辽抬了上来，被瘟疫连续折磨了数日，张辽已经无力行走，只能躺在担架上。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然炯炯有神，可能是里面充满了被欺骗的怒火吧。

王允道：“瘟疫爆发，是洛阳居民最早发现的。可是守备森严的西凉大营什么时候允许百姓随意进出了？瘟疫，在我的家乡也叫传染病。任何传染病从爆发到最后致死，都有一个过程。洛阳的百姓什么时候如此睿智，一眼就能看出营中的士兵所患就是瘟疫？”

“其实，只要从这个角度推断下去，就会明白，这次的疫病，绝对不是瘟疫这么简单。但是事情越往后，越离奇。不出几日，全洛阳的百姓居然都知道了此事，我记得太师下令严守此事的，西凉军本来就和洛阳百姓没有什么往来，怎么会一时之间，满城皆知，而且口径还如此一致？说是没人故意散布，我实在不能相信。”

“众人恐慌，谣言散步的自然也就快了。”貂蝉道。

“有道理，若只是谣言，我也就不怀疑了，但这瘟疫只感染西凉军，而不感染洛阳百姓。这有点太夸张了。”

“西凉暴军，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上天降罚，有何可疑？”一名道士义正言辞地说道。

王允笑了笑，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啊，对于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啊。什么上天，什么神罚，什么倒行逆施，天怒人怨，都是扯淡。从瘟疫发生，到张辽将军组织第一次道士集体施法，这中间，我仔细了解过了，根本没有增加新的患者。张辽请来道士作法，然后这才爆发了第二次瘟疫，感染的人集中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当然，有些人可能身体健壮些，免疫力强一些，发病会晚几天，有些人身体弱一些，当晚就发病了。这难道还不够清楚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居然看不破，只能说，封建迷信害死人，只有科学才能带来进步。”

牛辅问道：“王司徒，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下的毒？”

“下毒？我们没有下毒啊！”听完王允的话，众多道士赶紧为自己声辩。

“我等施展法力，治病救人，何来下毒之说！”

“冤枉啊，我等都是好人啊。”

“没错，王司徒，你滥用王法，构陷我等，小心天罚！”

看到场面有些混乱，曹操叹了口气，拿过军棍，照着嚷地最凶的人就是一通乱棍。洛阳都尉对曹操忠心耿耿，死人的坟都敢挖，何况活着的道士，有样学样，也是一顿乱棍。很快，道场就再次恢复了秩序。

“好了，我没时间和你们胡扯了。我不是柯南，没有责任给你们解释什么。现在，所有第一次被张辽请来的道士，请主动出列吧。”王允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等着张辽将军将你们一个个识别出来。不过，话说在前头，被认出来和主动走出来的待遇可是不一样的哦。”

道士们面面相觑，看了看另一旁被打得满脸是血的道士们，不少道士便主动地走了出去，站在另一边。随后，几名士兵又抬着张辽在道士中慢慢走过。

没走多远，张辽就抬手指着一人。手刚放下，几名士兵就冲过来，先将那道士一顿暴打，看得人胆战心惊。旁边的士兵手持强弓劲孥，面无表情。

那名道士被打得奄奄一息，这才被人拖着扔到了另一边。

随后张辽继续前进，可这一次，才走了几步，就又有几人主动走了出来，站到了另一边。

王允不耐烦的叹了口气，给了身后的士兵一个颜色，于是几名士兵冲过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只不过比之前那位已经温柔了许多。

“我可是朝廷重臣啊，每天日理万机，要处理的公文和山一样高，现在居然要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知道你们多可恶么？浪费我的时间，就是浪费纳税人的钱，我这个人，最讨厌浪费钱了！好了，我没有耐心了，现在开始，如果再被张辽将军指认出来，直接杀掉就是了。嗯，就说是太平教残余，黄巾军余孽好了。诸位可以意见么？”

牛辅、曹操拱手，道：“但听王司徒所命。”

话音一落，这一次，又有几名道士主动走了出来。

张辽不得不佩服王允的狠辣了。时隔多日，他又一直患病，其实早已记不清那许多道士的样子了。

“没关系，你随便指认几个面目可憎之人就好，剩下的，我会让他们主动站出来的。”王允充满信心地说道。

这一次，根据之前的记录，数量终于对上了。所有参加第一次禳灾的道士都到齐了。

眼看是如此，其他的道士又开始聒噪起来。

“王司徒，疑犯都已经落网了，可以放我们这些清白之人离去了吧？”

“我们是应朝廷之名而来，如此设计构陷我们，置朝廷法度何在？置君王诚信何在？”

“我们可都是清白之人，清清白白的修道者啊。”

于是曹操不得不又拿起军棍，只是这一次，道士们学聪明了，一面向王允申辩，一边注意曹操的举动。果然，曹操刚一有所动作，下面就彻底安静了。

王允看着还有五六百人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下面，请不是道士而假冒者站出来吧。”

“什么，还有假冒的？”

“不会吧？修道也有假冒？”牛辅问道。

王允道：“怎么会没有假冒的呢？朝廷给的奖赏这么重，如今又是战乱、又是饥荒的，穿上一身道士服，过来装模作样一番，就能讨到赏钱，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没人假冒呢？是我，我也来啊。”

“修道之法种类繁多，你一介凡人，又怎会懂得道家奥妙，你说假冒就是假冒咯？也许你只是不懂我们的修炼法门而已！”还有道士在争辩。

王允道：“首先，我是王大仙，可不是凡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仅懂星座，还会看手相。尤其擅长取名字，看姻缘。你怎么能说我不懂呢？其次，就算修炼之法不同，但你们都是老子门徒，这一点，你们都承认吧。所以，《老子》、《老子集尔注》这些通识读本，大众教材，你们别告诉你们也不会背啊。”

“我们这几百人，每个人轮流背给你听么？哪要到什么时候？”

“就是！”

“没错！”

“修道之人，不是都会辟谷么？不是不吃饭也可以活么？不会辟谷，就肯定是假冒的。饿死了活该！”

一听此言，不少道士脸都白了，辟谷这样高级的法术，这百八十人，估计还没有一人能够初窥门径。

王允看到道士们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道：“放心吧，老夫不仅是无神论者，但还是人道主义者。我已经从太学院、各衙门、官府，尤其是廷尉府中，借了不少人出来，相信日落之前，所有假冒者都可以被识破了。”

说完话，一侧的大门打开，果然涌入不少府吏。

“有劳各位了。”对待这些刀笔吏，王允即使位列司徒，也非常客气，这也为他在这群人中赢得了不少好感。

王允当然明白，这些小吏虽然没有什么大权，但是却是整个大汉官僚系统的系统的基础，他们熟悉程序、惯例和流程，还掌握着至关重要的数据和信息。刘邦破咸阳，萧何不仅搜过了秦国宫室中的各类图录、地图，也重点笼络了这些人。所谓的朝廷，不仅在军队、民心、财富之中，也在这些人的刀笔之下。

为首的小吏姓黄，名立，乃是一介黄门，看到王允礼敬有加，赶忙说道：“好说好说，为王司徒效劳，乃是吾等之幸事，只是，这种事情，乃是我等分内之事，司徒还给赏赐，真是折煞吾等啊.......”后面的话黄立的声音压得很低。

王允笑道：“都是应该的，各位久久为功，都是劳苦功高之人，些许赏赐何足挂齿？”

听王允的话，黄立心中一热，道：“唉，也只有王司徒能看得见吾等的辛苦啊。王司徒但有差遣，小的们愿效犬马之劳啊。”

王允道；“我等都是为陛下效劳，还请各位开始吧。”

黄立点了点头，然后士兵们的帮助下，组织好了次序，然后开始一个个“考试”了。

王允正要离去，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不要验了，老夫是假冒的！”

王允回头一看，也是一个老头子。不过虽然二人都一把年纪，但是与那人相比，王允在精神面貌上可就相差甚远了。

只见那老者双目有神，双唇饱满，面庞红润，声若洪钟，中气充足。

“我感觉这可能真的是个仙人，都是老年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看着对方鹤发童颜的样子，王允一脸羡慕地问道：“敢问这位道长是？”

“老夫不是道长，老夫是个大夫，不是来骗取朝廷赏赐的，我是来治病的，我叫华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