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边关传来捷报,噶尔丹大败,逃回了喀尔喀草原,康熙班师回朝。
康熙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胤礽招进了乾清宫。
康熙端坐在窗榻边,举着黑棋,眼目深邃的看着胤礽,良久才说道“监国期间,太子表现优异,朕甚是欣慰,只是朕不明白,为何大理寺和督察御史一同责罚。”
奉天府尹是他的人康熙知道,可是大理寺卿和督察御史也是依附太子的人,一下子失去三个自己人,他真的忍心?
胤礽早知道康熙已经不信任自己,可是如今亲耳听到还是不免寒心,如果自己放任不管,肯定会说自己包庇,管了,却又觉得自己别有用心,这太子当真难做。
胤礽淡淡的看着棋子,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浓,他放下了恨,放下了怨,可是再见,确是深有体会,天家无情,心凉一瞬,最后无所谓的说道“他们监察不利,理应受罚,否则人人都如此,还不有一大批贪污腐败的人,儿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黎明百姓。”
“你有没有想过,一下子罢免三个高官,会引起人心动荡”康熙把落下黑棋,微微的泯了口茶,看着太子落子。
胤礽紧随其后,堵着康熙的出路“他们贪污受贿,数额太大,情节严重,儿臣不能姑息,当时没想太多,请皇阿玛指点?”
康熙知道,此次的事确实是官员贪污受贿,无话可说,他再问,也不过是想知道胤礽的想法。
“朕尊重你的决定,你能独当一面,是朕最大的期望,以后这江山交给你朕就放心了”
胤礽一言不发,把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并不把康熙的话放在心上,上辈子就是一直等,一直相信康熙的话,结果却是另一番天地,这一世,他要什么,会自己去争取。
“禀皇阿玛,儿臣之前调查八旗士兵闯宫一案,发现那哈布开了三家赌坊,还有珠宝客栈,可是那么大一笔资金,却不知流向了哪里”胤礽好奇的看着康熙,一脸不解。
康熙看着胤礽,想从他眼里看到他的想法,可是除了一脸疑惑以外,并无其他,稳了稳心神“此案交给裕亲王去查吧,朕有其他案件交给你。”
“可是皇阿玛……”胤礽焦急的看着康熙。
康熙打断了胤礽的话,毋庸置疑的说道“不用说了,朕已经决定了”
“是”胤礽又淡然的坐回原位,落下一子,故意差了一步。
胤礽淡淡到“皇阿玛,儿臣听闻山东布政使清正廉洁,政绩优异,深的百姓爱护,儿臣提议让他回京,皇阿玛觉得如何?”
康熙看了一眼胤礽,问道“石季封?”
“嗯”
“他出京十年了,确实该回来了,朕准了”康熙刚剥夺了胤礽查案的权利,此刻自是要安抚一番,便同意了胤礽的提议。
“多谢皇阿玛”
康熙一边下棋,一边打量着胤礽,不知是不是康熙的错觉,总觉得胤礽不光成熟了许多,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胤礽啊,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看你成熟多了。”康熙犹豫再三,终究是问了出来,还记得二十九年亲征的时候,父子两隔三差五的写信互报自己的生活状态,如同在一起一般,可是这次,自己不写,他就不回,有时连着两三封,他才会回一次,难免让康熙疑心他有别的想法,可是这次一连办了两三个大臣,康熙又看不懂了。
“皇阿玛说的是,儿臣长大了,要多为皇阿玛分忧”低垂着头,任由康熙打量。
康熙道“是啊,以前就盼着你长大,能为朕分忧,一转眼,就成了翩翩少年,都能独当一面了。”
“皇阿玛说的哪里话,儿臣再大也是您的儿子,要儿臣做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就像废除自己的太子之位一样。
胤礽模棱两可的话听得康熙皱眉,总觉得胤礽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单单只是字面意思。
一盘棋下完,胤礽差了三子,输的惨不忍睹,康熙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若有所思,胤礽无所谓的起身“皇阿玛,天色已晚,儿臣告辞”
“去吧”康熙挥挥手。
胤礽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那盘棋早已被他下的乱七八糟,却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胤褆府内,绿茵成林,空气闷热,屋内四处放满冰块,才勉强感受到一丝凉气,胤褆坐在中间,右下方是詹事府府尹,右下方是纳兰明珠,还有兵部尚书杰坤。
“此次太子摘了自己的人,你们说他是怎么想的。”胤褆率先问道。
尚赫说道“微臣也不明白,而且那三人身居要职,太子说舍就舍,也太奇怪了。”
纳兰明珠想了想“太子此举实在怪异,皇上不在京城,我们又随军出征,依他的性子,打压我们的人才对,可是他不仅没有动作,还摘了自己的人,老臣也看不明白了。”
“莫不是为了讨皇阿玛关心,毕竟只要太子一受委屈,皇阿玛就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他。”胤褆气愤的说道,毕竟小时候就这样,只要胤礽想要的,只要动一动嘴,皇阿玛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他,而请他人,求一辈子都得不到。
“似乎只有这样才说的通”杰坤赞同的点点头。
“再等等看,看看皇上什么反应。”毕竟经历了两朝的老臣,任何事都能做到荣辱不惊,也因为如此,才能和索额图分庭抗礼几十年。
不管皇上和大臣们如何的猜测,胤礽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二哥,我们来看你了”人未到,声先到,胤祥还在殿外就吵吵嚷嚷的跑了进来,胤禛跟在身后,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
“二哥,这是我从漠西蒙古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你看看,有上好的羊毛和狐狸毛做的披风,还有天山雪莲,还有些土特产和野味,还有最最地道的牛肉干”胤禛一脸笑意的把东西放在桌上,兴冲冲的看着胤礽“几个月不见,二哥你廋了,是不是没吃好睡好?”
“……”
“二哥,你最近好吗?身体怎么样了,你虽然信上说好了,可是不亲眼看见,我还是不放心。”胤禛说个不停,胤礽也不打断,静静的喝着茶,听着胤禛给他讲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我给你说二哥,我们一路上可好玩了,经过一个地方就停下来打猎,打了好多狐狸和兔子,我还看见了很多从没见过的果子,我都有给你带回来,已经让德柱拿下去洗了,一会儿就端上来你尝尝。”
胤礽放下茶杯,抬眼看着胤禛“是沙果?”
“嗯嗯,二哥你知道?”胤禛兴奋的说道。
“嗯”
胤祥一脸崇拜的趴在桌上看着胤礽“果然是二哥,什么都知道”
“二哥,我这次出去看到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要是以后能经常出去就好了。”胤禛向往的说道。
胤礽看着胤禛真诚又依赖的样子,招了招手,把人揽在身边,修长的手臂搭在胤禛肩上,一脸邪魅的道“那里不适合你。”
胤禛不解的抬头“为什么不适合?”
“因为你属于这四方天地。”胤礽笑着说道。
胤禛不解“那二哥属于哪里?”
“地下”
“……”胤祥一脸抽搐。
“呸呸呸,二哥别乱说”胤禛起身捂着胤礽的嘴。
胤礽拉下胤禛的手,又拉过胤祥的手“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后,你们两要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知道吗?”
“嗯,二哥放心吧,我们会一直在二哥身边”胤禛回握道。
前世胤禛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胤礽不曾放在心上,后来他和胤褆的争斗越来越厉害,忽略了胤禛,和他离心,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也想要自己的位置,开始对他有了防备,果不其然,渐渐的越走越远,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九龙夺帝大戏。
“有你们这句话,二哥已心满意足,不管未来如何,谢谢你们给了我此刻的温暖。”放下一切的胤礽坦坦荡荡,话语轻松,清脆的声音听得人缱绻不已。
从刚才胤禛滴滴不休的话语中,胤礽再一次心软了,他始终还是在乎亲情的,只要他们一点点的亲近,他就觉得都无所谓了,世间能化解伤痛的良药,大概就是爱了吧,如今他身边有短暂的亲情,还有兮儿,还知道了皇额娘不怪自己,心里的怨恨和悲凉似乎淡了许多。
这一世,他会牢牢的把胤禛和胤祥拉在自己的阵营里。
“禛儿,如今你已成亲了,该上朝办差了,你想去哪里?”胤礽悠悠的问道,前世胤礽也问过他,胤禛选了户部,当时问他为什么,他说要给本宫管钱,省的贪官污吏们拿着去了,当时这回答让胤礽哭笑不得。
“我想去户部,这样以后就可以给二哥管钱了”胤禛理所当然的说道。
“……”胤礽眼角不停的抽搐,我看你不用管我的钱,把我的江山也管了得了,呸,还真把我的江山给管了。
胤礽笑着道“要不你去兵部吧,这样以后可以带兵打仗,扩大我大清版图如何?”
“可是我不会啊,不过十三弟对兵书有兴趣,这事不如交给十三吧!”胤禛为难的说着,他此次随皇帝出征那都是因为有康熙坐镇,况且他也只是在后方看管粮草,并没有带兵上前线,让他单独带兵,胤禛自认为没那能力。
“是啊是啊,二哥,我现在就在努力学习兵法,也有努力练武,以后我要带兵打仗,为二哥守好大清,保护黎明百姓。”胤祥举手兴奋的说道。
“十三加油,本宫等着你兑现承诺”胤礽笑到。
“我一定说到做到”
兄弟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用完晚膳,胤禛和胤祥才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