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比试还有两天。
下午未时二刻左右,谢府大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门口的家丁以及在门房等候的来客见了来人纷纷起身鞠躬行礼,门房管事小跑着上前问候,恭敬地询问来人有何贵干。
“我找陆绍,劳烦管事通报一声。”
“陆绍在后院的湖畔,仙长请随我来。”
随即门房管事吩咐一个家丁赶紧去禀报谢尚书,说是有仙长来访,来人唤住管事,说找陆绍有点事谈,不想麻烦谢尚书,管事一边应承一边用眼色暗示那家丁,来人见了微微一笑并不阻止。
管事的压着步伐带来人不紧不慢朝内院走去,谢尚书在内院自己的院子里,听说有仙长来访,立刻带着朱麽麽快步往院门口迎去。
谢府门房的管事,接人待客的功力那叫一绝,谢尚书和朱麽麽才赶到月洞门,管事与来人刚刚好走到门口。
“仙长大驾光临,谢府蓬荜生辉。”
“谢尚书客气,我来找陆绍,打扰了。这位是朱麽麽吧?”
“道长。我是陆绍的阿婆朱氏。”
“贫道有礼。”
来人只对谢尚书客气一句,却对她身边的朱麽麽行礼,而谢尚书以及一旁的管事、门房一点儿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
“陆绍后天要参加禁军的大比试,这些日子一直在湖畔练习骑射,仙长请随我来吧。”
“烦劳谢尚书。”
没有通禀就直接把外人带进后院来到湖畔,这在谢家是件不可想象的事,而带路的竟然是谢尚书和朱麽麽,陆绍、小唐总旗他们一看全傻眼了,小唐总旗、钱凤书几个反应快,待看清来人的衣着打扮赶紧鞠躬行礼,陆绍和颜辅廷、孟可均三个角色道行浅,傻乎乎的不知道还是怎么回事呢。
小唐总旗看着陆绍一脸茫然的样子觉得奇怪,怎么同门来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陆绍。这位是茅山来的道长,你们好好谈谈。”谢尚书交代了一句带着朱麽麽等所有人退了出去。
“你就是陆绍,贫道茅山玄恒子。”来人对陆绍微微一笑自我介绍。
“玄恒子道长。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玄恒子道长穿着普通的深色青布棉袍,不过陆绍注意到棉袍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紫边,心想莫非这道长家里有人是紫袍高官?
“你先看看这个。”
玄恒子道长说着摆开架势打了一趟劈拳,陆绍发现他的细节动作与自己的几乎完全相同,不由得有些奇怪,话说阴阳相隔,难道说传下来的武艺竟然能分毫不差。
别看小唐总旗师傅师傅的叫得热乎,可陆绍没有正式收徒的意思,劈拳里面的有些细节就不会教授,遇上同门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打完劈拳玄恒子又在陆绍面前走了一圈,陆绍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玄恒子的走路姿势、步子大小与老道士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看看面相,老道士是圆脸,要是不穿道袍看上去与普通人没啥区别,眼前的这位玄恒子是方脸,配上他长长的胡须,看着还真有几分仙气。
“你是…………”
“贫道是你的师兄。”
“啊!”
陆绍自从被掳到阴曹地府之后一直在苏州府呆着,从没去过茅山,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位师兄,玄恒子见他一脸疑惑,解释说其实自己是来问陆绍师傅的行踪的,师傅他老人家已经有五六年没回茅山了。
那些年老道士的年纪看上去就没什么变化,陆绍估计他活得好好的呢,可这话该怎么说呢?
毕竟这位玄恒子看上去与自己有些渊源,人家千里迢迢找上门来,骗人的话自然说不出口,可实话也不是那么容易出口的。
“我也好几年没见到老道士了。”
“师弟。”陆绍一句老道士,令得玄恒子眼眶都红了,哽咽着叫陆绍。
“玄恒子师兄。”
还真是老道士徒弟,旁人听到老道士三个字肯定不以为然,可是玄恒子的表现让陆绍肯定,他明白老道士三个字的含义。
“陆师弟。”玄恒子上前拉住陆绍的双手。
师兄弟第一次见面,谈了很久。
玄恒子说自己从小就有老道士把他带大,这些年基本上一直呆在茅山,很少到外面来,这次是因为宫里有事相请才到应天府,办完了事听说谢府有一位上清派的传人,特意过来看看。
陆绍奇怪了,心想你就不怕我是假冒的,什么都不查验开口就叫师弟,玄恒子看穿了他的心思,说自己当面看人哪会有错。
陆绍把自己前世跟老道士学武的事简单说了说,当他说到自己因为偷懒而把老道士气跑时,玄恒子摇摇头表示不相信,陆绍当即起身给玄恒子演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自从无意中发现滑溜地面练功的窍门之后,陆绍圈手时身体已经能够随意作眼镜蛇机动动作,玄恒子是有道行的高深之士,站在一旁感觉到陆绍体内汹涌的气息以及匪夷所思的变幻,喃喃道:“难怪师傅他老人家看中陆师弟,你果然天生就有道家的慧根。”
“师兄。老道士看了说要是我练得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技击这方面想必你自己有所心得,可是陆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再练下去会是什么景象?”
“什么景象?”
“有拳入道。”
“有拳人道?”
玄恒子当然不是要陆绍进山当道士,陆绍等待他给解说一二,可是那家伙却卖起了关子,微微笑着就是不开口,被陆绍耍无赖逼急了,就说自己也没想明白,得等遇上师傅他老人家才能受指点。
陆绍想起一件事,问玄恒子,老道士多少年纪了,怎么每年看着就是一个样子不见变老,玄恒子说师傅已经入道,躯体皮肉对他老人家而言已经无所谓。
玄恒子的话让陆绍暗暗震惊,躯体对于老道士来说已经无所谓,难道说他能随意进出阴阳界。
想问,又不敢问。
“陆师弟。要是再有机缘遇到师傅,不明白的当面问吧。”
“谢谢师兄。”
师兄弟首次相遇怎么能不印证武功!
陆绍与玄恒子的切磋在外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两人相距两步互相绕着兜圈子,仅仅走了三圈,师兄弟的首次切磋就结束了。
陆绍发觉玄恒子的功力深不可测,无论自己如何变幻,始终捕捉不到对方的劲力所在,而玄恒子也对陆绍的领悟大感意外,陆绍的功力气势雄浑、劲力霸道,更厉害的是其始终处于飘忽不定的状态,根本就没法出手。
当陆绍要把自己的练功诀窍告诉玄恒子时,玄恒子竟然不让他开口,说什么时候未到,天机不可泄露。
‘这与天机扯不上关系吧?’陆绍纳闷了。
“陆师弟。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玄恒子欣慰地摸摸陆绍的脑门,用如同老道士辞别前一样慈爱的眼神看着他。
当晚玄恒子就离开了谢府,谢尚书和朱麽麽一直在后院大门口等着,玄恒子与陆绍携手回来的时候,谢尚书献上了一万大洋的银票,玄恒子点点头收下了,说梅梓姑娘是个有福份的人。
随后他若有所指地看了谢尚书一眼说:“梅姑娘是性情中人,随她的心意就好。”
谢尚书点点头:“仙长。谢家…………”
“陆绍已经进了谢家内院,谢尚书还担心什么!”
“多谢仙长。”谢尚书听了像个小孩子似的一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