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队，除了空空如也的船舱，徐业明觉得护卫队员与当初分别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他说不上来。

闲聊的时候问陆绍，陆绍说队员们在邳县码头与襄阳水军对峙过，在徐州东码头看到了峄城战事送回来的伤兵，还见识了野战兵将的雄姿，这种际遇和见识留在苏州府是碰不上的，护卫队员也算是武装力量，长了见识自然会发生应有的变化。

“什么变化？”徐业明还是没搞明白。

陆绍话不能说得太直：“普通老百姓和衙役之间的区别。”

“明白了。”

过了镇江，丹阳、常州、无锡，最后船队通过浒墅关回到苏州府阊门外大运河码头，陆绍与护卫队员的押运任务终于圆满完成，为了壮威陆绍命令全体护卫队员步行回城东兵营，自己和徐业明还有县衙的文书乘船去南门码头。

中型船上还有十只陆绍送给村子里的绵羊，装不下黑马和那头没派上用场的骡子，船老大们一合计，派出一艘大船跟着去南门，摇撸的船夫则增加了十来个。

在无锡宿夜的时候陆绍与窦文书、船老大们商议，说是联合商号准备用三成五的利收购那些羊皮，船老大们正担心买回来的货卖不出去拿不到这一趟的红利呢，一听陆绍说提价收购，哪有不乐意的。

最后一程，大船上的船夫卯足了劲儿跟在陆绍他们后面，一步也不肯落下，船夫们用这种方式表示对陆绍的感谢和敬意。

前两天就有梅家的帮佣在阊门外大运河码头打探船队的消息，她也不想想，船只都是一路一路过来的，谁能提前带来消息不成。

韩学铨也给值守的护卫队员下了命令，时不时去码头看一眼，这回正巧轮到张二，这角色缩着脖子一路小跑来到码头，穿过城门洞的时候还不忘与值房的壮勇说两句荤话，他准备瞧一眼就回去，值房里面有火炉，谁愿意跑出来。

看到一大一小两艘船从西面驶过来，张二也没在意，习惯性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听到船上的人在吆喝。

“我们回来啦！”

就在陆绍他们停宿镇江码头的那一夜，郑州的前方哨所、戍堡遭到北军扫荡式的进攻，大队的北军兵将向郑州席卷而去，两天后，洛阳大营派出野战兵将前去支援。

援兵走了才一天多，北军骑兵突然南下封锁了洛阳与郑州之间的通道，随即大股大股的步骑向洛阳涌去，镇守洛阳的葛参将对战况感到困惑，他召集部下商讨军情、研究应对，就在那时，一支两千人马的北军骑兵部队在友军的掩护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窜进了嵩山。

这支人马穿着南军兵将的服饰穿越在嵩山的山间小路道上，带路的角色似乎对嵩山这一带很熟悉，走的都是马匹能通过的地方，还避开了沿途的警戒哨所。

到达登封前这支人马再次进山，绕了一段路他们出现在通往禹州的大路上，这回北军兵将不再遮遮掩掩，挥军直插禹州；沿途有哨所喝问军令，带路的角色对小旗、总旗挥舞着鞭子说是大营的葛参将接到兵部的命令紧急赶往朝廷。

‘葛参将就在军中，回朝廷带这么多骑兵干嘛？’就在哨所疑惑的当口，那两千骑兵马不停蹄呼啸而去，还真有兵将看到人马中有一位身穿参将铠甲的大人物。

兵将们也就算了，葛参将回朝廷穿戴铠甲干嘛，穿棉衣、羽绒袍子赶路舒坦多了，一个小旗觉得事情有点儿奇怪，他和手下的兄弟议论了一通决定照章办事，向登封方面求证。

北面的哨所也奇怪着呢，接到这份公文把自己哨所的也加了上去，等一叠哨所公文摆上登封守备的案桌，那角色当即惊呆了。

洛阳大营一共就两千骑兵，葛参将怎么可能全部带走，再说他路过登封，这么着也得知会自己一声。

“北军窜进来了。”

守备大人厉声吆喝着发布连串的命令，随后带领野战兵将往禹州追击，人家是骑兵，还早了一天时间，你两条腿怎么追得上。

又一天过去了，洛阳大营的葛参将终于得到了消息，一支两千人左右的北国骑兵在朝禹州、许昌方向突进。

许昌！

葛参将盯着地图苦苦思索，北军派兵的目的是什么？

骚扰，那应该去郑州、开封，那里地势平坦适合骑兵突袭，如果不是骚扰，那事态就严重了，这说明北国正在酝酿一场大战。

葛参将足足看了一炷香，最后把目光盯在了开封和商丘：北军的目标到底是哪个，他无法确定。

又一股北方的冷空气刮过来之后，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少了好多，整个苏州府的商业买卖下冷清了不好，东南门商业街也不例外。

原本是最热闹的时辰，可即便是余家甜品店，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那些小摊贩依旧在寒风中坚持做买卖，陆绍走了一圈发觉大伙的情绪都不错，觉得有些意外。

韩学铨说大伙前一阵赚的很不错，寒冬腊月生意萧条是正常的事，大家之所以坚持，就是想在年前再做上一票，据他估计，大年前两三天，商业街还会红火一把，铺子和摊贩们做完今年的最后一笔买卖才会安心过大年。

学堂已经放学，梅梓、陈淑蓉、小慧姑娘、马玉颜和吕素文都已经各自回家，戴娇娇更是回了前湾村，船队回来的第一时间郭秋元吩咐三个队员前去通知诸人，还让刚回来的护卫队员回家歇息两天。

一个时辰之内所有人都赶来来了。

看到陆绍和徐业明都瘦了一圈，尤其是陆绍，手上、脸上都有冻伤，心疼的陈淑蓉、小慧姑娘和马玉颜眼眶都红了。

天气寒冷，陆绍他们就近去了商业街的茶楼举办接风宴。

女生们心细，进了茶楼吩咐伙计赶紧把熬好的汤端上来，陆绍和徐业明各自喝了两大碗，这才感觉缓过了劲儿。

韩学铨和郭秋元想汇报商业街和护卫队员的事，被梅梓三言两语赶了下去，说是谁也不许说话，一切等陆绍和徐业明吃饱了再谈。

陆绍看着梅梓和陈淑蓉说自己买了一匹马十只绵羊。可是没地方存放，问她俩能不能想想办法。

梅梓抢先说县衙有的是专人照看，她吩咐车夫立刻去码头，黑马好办，那十只绵羊赶过去得费一番功夫，郭秋元一看赶紧跑出去，让值守的队员跟上去帮忙。

天气寒冷，学子学妹围成一桌吃火锅，都是熟识的，倒也没那么多讲究，徐业明想喝酒被女生们一顿数落，说劳累了喝酒伤身，喝汤才补元气。

徐大才子纳闷：学妹们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