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徐业明在距离闸道最近的小街口等陆绍，陆绍一口气冲到江边连鱼带盆抛入江中，不顾四周讶异的目光迅速隐入小巷。
“陆绍兄。咱们钓鱼学社也算在镇江出了点名气，何苦像小蟊贼似的溜之大吉，大不了再扬名立万一回。”八十个大洋花得实在冤，一见面徐业明就忍不住了。
陆绍搂着他的肩膀往前走，徐业明二话不说陪同陆绍去徐州大营，这份兄弟情义没话说，因此有些事得让他明白，开阔了眼界才能做大事。
“对于苏州府来说，镇江扬州都是咽喉之地。往大了说，咱们刚得罪巡检司，再与别的地头蛇结仇，还有一个来头更大的谢公子，这不是四面树敌嘛；往小了说，要是打闹起来，最倒霉的肯定是那家酒楼，人家掌柜的也不是故意一货两卖，咱们拍拍屁股跑了，你觉得他的酒楼还开得下去吗？”
“现在不是挺好，江豚在大江里自由自在畅游着，掌柜的照旧做他的生意，谢公子他们做了一回春梦，咱哥俩毫发无损。”
徐业明突然停了下来，盯着陆绍的眼睛看了一会说：“陆绍兄做事有原则，徐业明跟定你了。”
据徐业明的猜测，能够在异地他乡自称谢公子的，非应天府谢家莫属。
应天府谢家，南国四大家族之首，常年把持户部，是皇族的世代盟友，其权赫、其威势，就是在北国也是家喻户晓，而顾县尊的顾氏家族仅仅排在四大家族的末位，想想顾家把一个稍稍拔尖的旁枝弟子送上苏州府县尊的高位，四大家族的能量可见一斑。
“这么说是不是想当官，除了好还得靠上四大家族？”
“也是也不是。”
国子监祭酒有皇族担任，目的就是公平为朝廷选拔俊才，因此入学考试绝对公平公正，问题出在选官那一关。
当官不光得学习好，还得仪表整齐、应答得体、处事灵活果断，这些都有吏部会同相关的部委衙门共同面试检测，这里面的水分就大了，阎王爷也是无可奈何。
就是第一保皇派谢家，也希望朝廷里面多几个自己人啊。
总之一句话，考进国子监就属于官身了，只要在读期间不出任何大问题，以后混个一官半职没问题，至于到哪里做官、做什么官，就得看个人的本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公平得靠我们自己打拼出来。”
“在陆绍兄的带领下我们打拼。”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四大家族距离吴县县衙壮班副役陆绍太遥远，还是面对现实，考虑考虑如何把粮秣平平安安押送到徐州大营，再平平安安返回苏州府打拼美好前程。
次日卯时二刻，船闸缓缓开启，待水流变得平缓之后闸口指挥的巡检司小旗挥动手里的小红旗，大小船只一艘接着一艘缓缓驶出闸道进入大江。
船夫们天蒙蒙亮就起来了，过大江是他们表演的舞台，一大早吃着红烧肉大饼子、喝着浓浓的骨头汤，养精蓄锐就等这一刻。
开闸前船夫们都喝了两口烈酒，随即脱掉上衣精赤着臂膀干活，吆喝着齐整的号子、踏着韵律感十足整齐步伐，在巨大撸浆的摆动下船只逆水向对岸驶去。
浩浩大江水奔流不息。
徐业明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身临大船直接体验大江的浩渺澎湃，这角色不顾刺骨的寒风非拉着陆绍上甲板欣赏一番。
此时一艘中型战船从后面快速向扬州方向驶去，船舱的瞭望台里坐着几个陆绍眼熟的角色：谢公子、樊少爷还有几个同伙。
对于旁边蜗牛爬似的货船，谢公子和樊少爷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可同伙中偏偏有个角色对正在船头甲板上发骚包的两人瞄了一眼。
“咦？”那家伙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眨了两下眼皮盯过去细看，没错，就是昨晚戏弄他们的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赤佬。
“在那里。”这家伙冷不丁一声吆喝，把谢公子几个吓了一跳。
“看，那两个小赤佬，就在那里。”
这功夫陆绍拉着徐业明回船舱，前世大江看多了，谁会跑上甲板傻不拉几喝西北方，结果留给谢公子一伙两个背影。
“还真是两个穷学子，你没看错？”那吴铭说要去应天府游学，没道理跑扬州去，樊少爷有点不相信。
“声东击西。的确是吴铭那两个小赤佬。嘿嘿。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谢公子，说不定那吴铭上天无梯入地无门最后选择水遁。”一个角色凑上前讨好地说。
“滔滔江水够清凉、够爽快，再便宜那吴铭一回。”
“哈哈哈…………”
樊少爷把管事的总旗叫来，吩咐他靠上苏州府的船队拿人，那总旗一听变了脸色，解释说船队在过大江，不打招呼靠上去极易发生意外，这可是运输军资粮秣的船队，出了事不好交代啊。
“你只需要对本少爷有个交代。”樊少爷觉得失了面子，狠狠瞪了一眼那总旗呵斥道。
“樊少爷。不是下官想违背您的命令，实在是惹不得啊，咱们就算靠上去了也登不了人家的甲板。”
战船控制不了苏州府的运粮船，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觉得在谢公子面前丢了面子的樊少爷举起鞭子就要发作，还是谢公子冷静，拦住他让那总旗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绍单挑战船的事整个镇江城都知道了，就是这帮家伙，一直在吃喝玩乐还没有得到通报，听了总旗的解说大伙一声不吭，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谢公子。
谢公子尴尬地揉揉鼻子咳了一声：“这个…………这个…………”他根本就不知道贵妃娘娘还派了大内高手保护表妹，一时说不上话来。
“谢公子。那位陆绍咱们惹不起，可是这两个小赤佬怎么着都不能放过啊。”樊少爷急切地说。
谢公子听了点点头：“那个陆绍咱们少惹为妙，我那表妹可不是好招惹的，出了事说不定她会追到应天府去闹；不过那两个小子，估计也就是搭个顺风船，到了扬州就会上岸兴风作浪，咱们先过去，派人在闸道盯紧咯。”
“谢公子高见。”
陆绍和徐业明回到船舱各自喝了两口温着的女儿红驱寒，他俩还不知道，徐业明发骚，把一帮灾星给引来了。
这个樊少爷，是在镇江扬州通天的人物，他的阿爹樊参将，提督镇扬水师，是跺跺脚两大城市动一动的角色，也是谢氏家族在军方的唯一势力。
苏州府的船队与其他船只先后通过长江，依次驶入扬州大运河闸道，船夫们这时才穿上棉衣喘一口气，这一路几乎每个人都喝掉了一大碗烈酒，看得陆绍和徐业明等人暗暗咂舌。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此话果然不假。
进了船闸就有纤帮的人过来联系，段管事和船老大老做这行了，一个手势搞定买卖，随即粗大的纤绳抛上船，继续往北方进发。
樊少爷派了三个家丁在扬州东门外望不到边的大运河码头守候，自己请谢公子等人登上城西南的望江楼饮酒作乐，就等逮到吴铭二人押过来羞辱。
货船过扬州不靠岸，直奔北面的扬州关而去。
这让三个家丁措手不及，一个角色赶紧撒腿跑回去报讯，另外两个则沿着运河一路追踪上去。
“难道说这两个小赤佬虚晃一枪盯上了邵伯？”谢公子起身看着远处的大运河自言自语道。
“被咱爷们盯上了就甭想溜，谢公子。要不咱们也去邵伯逛逛，那里的小妞一点儿也不比扬州的差。”
“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