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五章买卖
船队停靠在运河中等待消息，两艘战船也留在原地待命，除了上船检查公文的三个人，其余的巡检司人员都留在战船上，船老大们一看陆陆续续从船舱里走出来继续掌舵。
过了近半个时辰，那头目坐着游檄船赶来，说巡检大人同意苏州府运送军资粮秣的船队插队，让领航船跟在战船后面。
船队重新起锚，这回也只行驶了不到半里地，在镇江城的东南方向不得不停下，排队等候进入闸道，此地距离闸道仅剩大半里地，可就是这么点距离，等了一个时辰几乎也没前进多少。
陆绍急了，非要拉着段管事前去看个究竟。
闸道足足有两百步长度，可容两艘大船并肩进入，一次可以容纳几十艘大小船只过闸，麻烦的是内外两道闸门。
每通过一次船队，内外两道闸门就得开启关闭一次，等内外水面达到同样的水位船只才可以进出，这需要功夫，天王老子着急也没辙。
等到傍晚时分苏州府的船队终于进入闸道，却被告知所有船只在闸道过夜，等候明早过江去瓜州。
“是不是有人故意为难我们？”
陆绍问段管事和船老大，他俩连连摆手，说江南和江北的闸道有约定，时辰一到同时歇息，即便镇江这边放行，瓜州那边还是进不去，船队停在长江里情况就复杂了。
这回即便陆绍有什么想法，船老大们也不会配合，镇江和扬州之间的长江水文比较复杂，船队停留在大江中无异于玩命。
徐业明见机会来了，不停怂恿陆绍去镇江城开开眼界，一路提心吊胆的，过无锡、常州、丹阳都是在码头过夜，无暇一睹风情，这回船队停靠在镇江巡检司的闸道里，万无一失。
船队在这里出了事，巡检司也脱不了干系，不过陆绍小心驶得万年船，依旧命令护卫队员搬面粉袋上岸垒掩体，晚上照常值守。
同时停靠的船只早知道了苏州府船队的光辉事迹，见他们如此小心，还以为陆绍他们是在防备巡检司报复呢，就是在两岸巡逻的兵将，见他们如此做派也上了火气，看待队员们的神色变得不友善起来。
早就包扎好右手的老秦闻报亲自赶过来安抚巡夜的兵将，还向护卫队员打听，问是不是陆绍下了这样的命令。
护卫队员对骁勇直爽的老秦有些好感，宗进照直言相告，当老秦要求拜见陆绍的时候，得知他已经进城去了，只得悻悻然回去。
镇江城的城厢比苏州还要繁华，沿着运河，从城池的东南面一直到西南面，街道纵横铺子林立，虽然天色已暗，但门口招呼的伙计依旧热情不减。
“柳家老店的镇江肴肉。最最正宗的镇江肴肉。”
“杜家香醋。最最正宗的镇江香醋。”
“一正膏药。百年唐家的一正膏药。”
在一家挺气派的药店门口，一个手里拿着传单的小伙计不停吆喝着，陆绍看了觉得奇怪，路边卖狗皮膏药的吆喝一通一点儿也不奇怪，可是这么气派的店铺，怎么也卖狗皮膏药？
上前拿过一张传单一瞧，能治疗筋骨疼痛、跌打损伤这类，引人注目的是这膏药能反复循环使用，对于训练量日益增大的护卫队员们来说不失为一剂良药。
一问价格吓一跳，一个大洋一块膏药。
“这位客官。我们用的都是真材实料，里面有两味药千金难求，您用过就知道了，再说咱们一正膏药能反复使用，比那些用完就扔的膏药划算多了。”
“我要买二十贴，能不能便宜些？”
小伙计看着陆绍摇摇头：“咱们报的是实价，您就是买一百帖，也是这个价格，唐家百年老店讲的是信誉。”
小伙计这一说陆绍倒心动了，进店要了一贴打开一闻，独特的味道与老道身边携带的膏药有些相似，的确有名贵难觅的药材在里面，他当即买了三十贴。
等货的时候与掌柜的闲谈，陆绍问有两味药是怎么搞来的，南国根本就没有，掌柜的笑了笑说药物不分国界，只要有市场就会有人做这买卖。
‘有市场就会有人做这买卖。’从掌柜的话语里陆绍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
“客官您回头再来。”招揽了三十贴的大生意，小伙计开心得牙根都露出来了，这两天闸道拥堵，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跑出来招揽顾客，没成想真做成了买卖。
“你们这膏药苏州府有没有销售，我好像没见到过？”临走前陆绍随口问了一句。
小伙计沮丧地摇摇头：“咱们的膏药主要销往北方，苏州府倒是有药铺子过来洽谈过，说是价格太贵卖不出去，一分价格一分货嘛，客官您说是不是。”
小伙计的话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下子闪亮了陆绍的思维，他有些明白，南国该如何对付北国了。
收获满满意兴阑珊，陆绍没了接着逛下去的兴致，他觉得城厢这里挺热闹，想在附近找家酒楼吃点江鲜，可是徐业明不依非拉着陆绍进城，说城厢都这般热闹，不进城看一眼岂不等于没来镇江，回去后同学们问起，总不好意思说自己连城门洞都没看到吧。
在东门丢了两个铜钱，穿过城门洞两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越朝前看大街上的灯火越是稀落，沿江的城门大街尚且如此，里面可想而知。
回到卖膏药的那条街上，两人找了一家不错的酒楼，就在楼下大厅找了个座位，小二很是殷勤，菜没点茶水先送了上来。
问他店里有什么拿手的江鲜，小二一听眉毛脸色都活络起来，不过他看了看陆绍和徐业明，觉得两人衣着一般应该是搭船路过的穷学子，连楼上的包间也不敢去，于是张了张嘴巴没说出下文。
“问你你就说，还怕本少爷吃不起。”一看他那样徐业明的少爷脾气上来了。
“客官。不是小的不说，那东西可金贵了，就是楼上包间里的贵客，也没几个吃的起的。”
难道说还真有什么好东西，陆绍眼睛一亮随即一拍桌子：“介绍不介绍是店家的事，吃不吃得起是我们的事，哪有这般做生意的道理。”
这一下大厅里所有客人都看了过来，掌柜的一瞧赶忙跑过来打招呼，先给陆绍和徐业明斟茶，这才开口说事。
原来傍晚时分有渔船最后一网下去竟然网到一条江豚，足有手臂那么长，掌柜的得到消息亲自赶去江边买了回来，整整花了六十个大洋。
他已经派了伙计去城里报讯，希望有权贵豪富今夜能赏光，不过伙计要去的地方不止一处，因此人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中华鲟吧。’陆绍一听皱起眉头没了胃口，这可是纯野生的稀有品种。
“江豚还活着？”
“那是自然，装在一个大盆子里。”掌柜的张开臂膀比划了一下。
“带我去看看。”
“看看？”
“好的话我就要了。”
“可是…………”掌柜的看了看陆绍欲言又止。
陆绍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价格好商量，掌柜的。请带路。”
酒楼后院的侧门旁边果然摆着一个大木盆，一条大鱼静静地隐在水中，陆绍举起马灯看了看，果然是中华鲟。
鲟鱼觉察到灯光稍稍收起眼帘，陆绍分明看到鲟鱼的眼睛在看向自己，鲟鱼是鱼类中比较有智商的鱼儿，或许感觉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它的眼神很像骏马的，简单直接却让人看了心动。
“八十大洋转给我。”
“这位学子。这做菜的成本也得十来个大洋，加上人工，本店基本没有赚头啊。”
“掌柜的，我要活的。一转手就赚二十个大洋，可以啦。”
“活的？”
“对。活的。”
徐业明还以为陆绍要买回去和船队共享，一把把他拉到一旁，说你疯啦，八十个大洋买一条大鱼，就是买回去也不够大伙吃，还不如买几只小肥羊吃着滋润。
“业明兄。鲟鱼不能杀生，我要把它放回大江。”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