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铁一般的事实
审讯当堂举行，因为案情比较简单，经过老曹和阿成的叙述，基本上还原了两人见到陆绍之后所说的话，陆绍对此痛快地予以承认。
他这一表态，不光是柳家大嫂和梅梓、颜辅廷他们，就是顾县尊也觉得沮丧，好不容易扳回来的局面，眼看胜利在望，可是铁一般的事实把大家的希望有击得粉碎。
言之凿凿、板上钉钉。
陆绍误导在前、利诱在后，按照朝廷律法，等同于作伪证，区别仅仅是判罚时罪名稍稍减一档次而已，不光如此，已经判决的余绍良过失杀人案件也要重新审理。
不过也有感到不对劲的，女生比较细心，陈淑蓉、吕素文几个觉得这回陆绍答应的太爽快了，这不像他的风格。
难道说，言之凿凿、板上钉钉的证据他也能辩倒胡府尊？
胡府尊再拍惊堂木：“陆绍。你对蔡怀成误导在前、利诱在后，戏弄律法、藐视朝廷，你可知罪。”
陆绍的脸色很平静，不过坐在一旁的顾县尊听了这话如坐针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胡府尊这话简直就是在扇他的耳光。
“胡府尊。学生没有误导蔡怀成，更没有什么利诱之类的事。”陆绍语气平静。
胡府尊被他气得干笑两声：“刚才曹阿金和蔡怀成的供述你都承认了的，大堂上下有这么多人证，容不得你抵赖。”
“胡府尊。学生承认对蔡怀成说过那样的话，也承认对老曹和蔡怀成许诺活计，但这与误导、利诱没什么关系。”
胡府尊再拍惊堂木：“大胆刁民。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本官当堂让你领教府衙大堂的威严。”
“胡府尊息怒。”
陆绍又是微微一笑，他转过身对着堂上堂下所有人看了一圈，但是在与梅梓眼神接触的时候若有所指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梅梓搞不明白陆绍的用意，只得牢牢盯着他。
陆绍解释说，当他听老曹和阿成说完大概的事发经过，因为听说闹事者是一个混混，才脱口而出问了那句话：‘余绍良是不是在那个混混连续踢他小妈的时候冲上去试图推开他施暴踢人的。’
“为什么自己会无意识脱口而出这句问话，堂下的街坊们，你们谁来替陆绍回答？”
街坊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懂陆绍想干嘛，只是眼下风向不太对劲，再没有开口嚷嚷的角色，陆绍问话一出口，堂下一片寂静。
“因为施暴殴打余王氏的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混，所以本人才脱口而出那句问话。试问，一个混混殴打妇弱，他把人踹到后难道会停下来问，这位大嫂，我有没有打痛你啊，要是你痛的话请知会一声，我立马住手。”
“这不可能。那李书贤本就是去余家早点铺子讹诈的，不立威不恐吓怎么讹诈得到钱财，而可怜的、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余王氏不幸成为了恶棍李书贤的立威对象，要是余绍良不不冲上去推开他，李书贤会停止殴打余王氏吗？”
“绝对不会。”
陆绍说要是胡府尊或者顾县尊训斥办事不力的属下，有时候实在气不过踢打两下，陆绍知道后绝对不会那么个问法，因为胡府尊和顾县尊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即便偶尔生气发怒，也不会失去理智，小小惩戒无可厚非，施暴这类绝无可能。
“街坊们。恶棍李书贤施暴殴打余王氏试图立威之后讹诈，他怎么可能只踢一脚了事，陆绍仅仅出于对余王氏的担心而开口询问，怎么就成了诱导呢？难道说府衙希望街坊们都用一颗善良的心去看待、对待那些混混恶棍们的恶行？”
陆绍话音一落只见顾县尊腾起身指着陆绍训斥道：“陆绍。不得胡言。胡府尊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怎么会容忍那些恶行，把你的话收回去。”
“多谢顾县尊提醒。胡府尊。学生说的激动，方才孟浪了，还请胡府尊治陆绍大不敬之罪。”陆绍对着胡府尊深深一鞠躬。
判陆绍诱导证人，那就得证明讹诈的混混李书贤有一颗良善的心，不会连续踢打讹诈的对象，这显然是荒唐的事。
胡府尊沉吟再三开口发问：“陆绍。即便你无心诱导蔡怀成，可是这话再加上许诺活计，事实上构成了对蔡怀成的诱导。”
“胡府尊。既然恶棍李书贤殴打余王氏是一个连续踢打的过程，那么证人蔡怀成所说的话就是事实，他说出事实真相，与诱导、与许诺活计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若学生利诱蔡怀成说假话，那才是威逼利诱嘛，可是，蔡怀成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哇…………”
堂审还能如此辩论，街坊们这事开了眼界，堂下的人群再次哗然，就是堂上的府衙衙役，也是一个个神色愕然。
这还不算，陆绍神色从容地解释自己为什么当场给老曹和蔡怀成许诺活计。
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都不是圣人，说话做事的时候谁没有一点私心，陆绍当堂承认自己在许诺的时候怀有私心。
他问堂上堂下在场的所有人员：联合商号有一个活计，你会把这个机会给一个与联合商号毫无关系的人，还是把这个机会给一位对联合商号有恩义的人。
“街坊们。陆绍不是圣人，我会把这个机会优先安排给对联合商号和陆绍有恩义的人。”
“好！”
“有情有义！”
“有情有义！”
徐业明一看街坊们情绪上来了，赶紧带头吆喝起来，堂上顾县尊面带微笑，胡府尊一脸严肃，堂审进行到这里他俩都明白，该收场了。
陆绍不愿意就这么收场。
没错，这场官司钓鱼学社和自己大获全胜，可是那又怎样，胡府尊他们不会就这么甘心，只要把有关案情的一些细节加工后变成流言，现在被忽悠得云里雾里的街坊们回家细细一想，不难明白其中的一些缘由。
作为一个依托普通街坊起家的钓鱼学社，陆绍实在不想学社和自己给街坊们留下霸道、巧舌如簧、讼棍这类负面概念，结案在即，陆绍只得使出无赖招术。
他装作不经意又一次对梅梓看了一眼，随后瞪大了眼珠子指着顾县尊身后大声吆喝：“顾县尊。你…………你身后…………”
堂上和堂下靠前的人纷纷顺着陆绍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顾县尊自己也是一脸讶异，搞不明白陆绍看到了什么，不由得朝身后看去，结果自然什么都没有。
“陆绍。你敢妖言惑众、扰乱公堂。”回过神来，胡府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会放过，不能判他有罪，狠狠打一顿杀杀陆绍的气焰捞回点脸面。
“启禀胡府尊。学生不敢扰乱公堂，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了还原余绍良意外杀人案件现场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讲。”胡府尊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陆绍对堂上堂下点点头说：“请问诸君。在本人指向顾县尊吆喝之后，有谁看到陆绍做了什么？”
所有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大伙那会儿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顾县尊身上，谁也没留意到陆绍。
“本姑娘看到了。陆绍的右脚踢了两下。”一片寂静当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冒了出来。
陆绍看了一圈众人点点头：“是的。梅姑娘没看错，陆绍的确用右脚踢了两下。”
陆绍这一说，胡府尊和顾县尊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陆绍要为蔡怀成辩解，胡府尊自然不希望陆绍开口，而顾县尊得为余绍良意外杀人案件洗白，彻底摆脱自己与此案的干系。
“简直是胡闹，还不速速退下，否则本官治你一个扰乱公堂之罪。”
“陆绍。你搞这一出到底与余绍良意外杀人案件有什么关联，若说不明白，本官要恳请胡府尊治你扰乱公堂之罪。”
都是扰乱公堂的罪名，陆绍自然听从顾县尊的意思。
首先他问堂上堂前的人，有没有谁能记忆起自己的眼角余光是否觉察到他右脚的动作，你别说，不算徐业明等几个托儿，还真有街坊站出来说刚才眼角的余光的确瞄到了，不过自己也不清楚，听梅姑娘提醒才回过神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站在陆绍右侧的两个衙役其实也觉察到了，不过他俩不敢发声，听两个街坊说完不由得点点头。
陆绍气定神闲站在堂口开始滔滔不绝：
为什么堂上堂下这么多人只有梅姑娘觉察到本人的动作，因为在钓鱼学社，梅姑娘一直对本人有看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也因此，陆绍转移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而梅姑娘根本不为所动。
余绍良案发当时，在余绍良冲出来的那一刻，早点铺子围观街坊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了，只有蔡怀成仍旧盯着寻衅滋事的李书贤，为什么？
因为李书贤进了早点铺子就坐在蔡怀成的对面，蔡怀成早觉察到了这个心怀歹念的恶棍，因而一直盯着他的举动。
这就是案发当时那么多街坊围观，然而只有一个蔡怀成看清楚李书贤踢打的过程，也是本人为什么要蔡怀成回案发现场找在场街坊回忆细节的原因。
“诸君。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抹杀、谁也无法添加。”话语间某人一脸正气，仿佛丫的就是正义的代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