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必须的漏洞
相比而言，女生比男生更希望展示自己的存在。
梅梓姑娘和陈淑蓉学妹一合计，昨晚被陆绍用葱油饼糊弄过去，今晚怎么着也得来一顿大餐。
主人动动嘴，下人跑断腿。
陆绍不允许搞得场面太大惹起街坊们的闲话，陈淑蓉和梅梓只得抓阄决定今晚谁家的厨子上阵，结果陈淑蓉学妹运气好。
两辆马车一起出动，去陈家载人载物品。
梅梓是闲不下来了，她去屋里溜了一圈，无意中发现了陆绍在临湖镇画的那些图纸，自己在那琢磨了一阵不得要领，于是拿出来让姐妹们辨认。
女生们学知识、学女红、学礼仪、学打扮，就是没有教授建筑这方面的，结果六位女生叽叽喳喳争论了一通，谁也猜不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建筑图纸。”对面还有两位无所事事的学子，最后图纸到了韩学铨手里。
“建筑图纸，难道说陆绍连这个也精通？”这种东西对女生来说太过玄奥，她们一个个惊讶不已。
“会画建筑图纸的当然是高手。”韩学铨肯定地说。
“陆绍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们？”梅梓心直口快说了出来。
陆绍没空理会这些，所有条文得有他一个人起草，工作量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这事只有他一个人清楚，别人帮不上忙，起草时要是遗漏了哪一条，到时候会有后遗症。
陆绍几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顺着思路写下去，恨不得一气呵成。
颜辅廷和孟可均两个等陆绍写好一张纸立马审核一两遍，有疑虑的地方两人轻声探讨，还抽空给陆绍添水磨墨，到天色暗下来，陆绍已经写了二十多张纸。
晚宴已经准备好，就等厢房里的三个人。
大家看看梅梓，希望她出面去把埋头苦干的三位请出来，梅姑娘心想人家在一本正经干活，自己贸然进去打扰似乎不妥当，她有些犹豫起来。
小慧姑娘凑到梅梓耳朵旁轻轻说了一句，梅梓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朝厢房而去，一句话没说，仅仅眨眼的功夫，陆绍三人乖乖跟在她身后出来了。
梅姑娘的手里只不过多了一盏马灯。
“陆会长。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能熬夜嘛。”也不知道小慧姑娘是为梅梓帮腔还是心疼某人。
也是，没道理让颜辅廷和孟可均陪自己饿肚子，陆绍与众人打过招呼放开肚子吃，梅梓和陈淑蓉她们都好奇着呢，到底陆绍在起草什么样的协定。
问陆绍，看他那包公脸就知道少惹为妙，一旁还有颜辅廷和孟可均，两位学子可是逐字逐句在帮助陆绍审阅，清楚着呢。
文本中有一些明显的漏洞，也不知道陆绍是疏忽还是故意留下来的，颜孟两人正想趁此机会与陆绍探讨，于是顺水推舟说起来。
“才三年，那三年过后怎么办？”
又是一堆建筑图纸又是一堆协定文稿，估摸着工程量不会小，仅仅掌控、管理三年，这成本都不一定出得来啊，要是成功了，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陈淑蓉一听忍不住起身问陆绍缘由。
“对啊。三年过后怎么办？”女生们纷纷附和。
这可是与官府打交道，官府是怎样的嘴脸谁都清楚，这样的协定，三年后还不是他们想如何就如何。
陆绍嘴巴里嚼着美味手里拿着根鸡腿骨指指颜孟两人，意思不言而喻，颜孟两人嘿嘿笑着不说话。
三年过后怎么办？
凉拌！
陆绍咽下美味的鸡腿后给大伙解释：这事要是搞不成，定三百年都没用，要是一炮而红，有三年时间足够了。
这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问题在于要是真的成功了，官府能不眼红吗，这些原本可都是他们的资产，官府眼红了会如何，你们自己去想。
咱们现在可以定三十年，顾县尊、董师爷想必也会答应，可是接任的县尊大人会如何想，红红火火的南门与吴县县衙几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能忍得下这口气，县衙的那些差役能忍得下这口气？
权力是用来寻租的，只要有谈判的空间，双方就能坐下来商议，不至于一上来就变成你死我活的争斗，这就需要在文本中有一些小漏洞作为谈判的润滑剂。
只定三年就是给官府的一个希望、一个盼头，不至于让他们在三年内时时找茬、使坏使绊子，钓鱼学社也能安心发展壮大。
什么七十年之类的就更别信了，官府最拿手的事什么？
巧立名目加上翻脸不认人。
有个诡异的地方，砖块水泥加上钢筋，就这么简单、普通的玩意加在一起，竟然比黄金还要值钱，是那国度排名第一的硬通货。
当初房价贵，它们说是因为一次性收费，所有费税都包含在里面了，如今才过了几年，什么什么税又要蹦出来了。
这不是最无耻的。
自己把房价炒上天吸老百姓的血汗，然后无耻地吆喝房子不是用来炒的，说实话，这比立牌坊的婊子无耻了不知道多少倍。
“诸君。有这三年的发展机遇，我们钓鱼学社能不能强大起来？”
“能！”
“一定能！”
想想官府要是面对一个树大根深的钓鱼学社，应该不会草率行事吧。
原来是破釜沉舟之举，虽说有些无奈，不过考虑到现实状况，也不是不能接受，陆绍巧舌如簧总算把大家的怨气平息下去，其实在他心里，只签定半年都没问题。
南门的商业只要红火起来，有的是想参与进来的角色。
席间陆绍问梅梓和陈淑蓉能不能各自推荐一位擅长营造的工匠，哪怕是兼职都成，一旦项目开工就得到位监工。
长洲县的工房有的是这方面的老手差役，陈家家大业大也不在话下，两人当即答应。
其余人等纷纷看向陆绍，希望自己也能派上差事为钓鱼学社出一份力，很遗憾，目前还不需要。
拿着徐业明递过来的清单陆绍皱起了眉头，颜辅廷他们见状纷纷停止动筷子，木材的价格比陆绍估计得要贵好多，看来自己的某些规划还得与两位工匠商讨后再作决定。
钱财，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宴席结束陆绍三人回屋继续起草协定，梅梓、陈淑蓉她们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之后也挺满意，出门一起回家不再给陆绍添麻烦。
陆绍写的都是草样，句子、章节都比较松散，看着一堆纸，其实里面的实质没那么多，主要是不能有遗漏的地方，完成之后还得颜辅廷和孟可均两人润色精炼，最后才是正式的协定，因此等颜孟两人审稿完毕他就去屋外踱步子了，剩下的是颜孟两人的活。
颜辅廷和孟可均逐字逐句讨论，意见一致才动笔，这成文的速度可想而知，陆绍在外面踱了近半个时辰的步子，还练了功、练了拳，末了进屋一看，两人连一半都没有完成呢。
明天他还得去县衙扯皮，二位对不住，哥先睡了。
第二天一早陆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出去打开大门一看，梅梓、徐业明、小慧姑娘还有郭秋元竟然都在。
不可能同时赶到大门口，不用问，有人先来了看看时辰还早就在门口等候，让里面的人多睡一会，某人最后一个达到，下了车理直气壮帮大伙敲门。
“你们这是？”他们每个人都带来了早点，看得陆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知道你们在熬夜，就带了点好吃的给你们补补，颜学长和孟学长呢？”梅梓姑娘大大咧咧说着。
陆绍挠挠头皮：“睡着呢，我也不知道他俩昨晚忙到了几更。”
“咦，你们不是在一起起草吗？”
陆绍把情况解释一遍，换来某人一句小无赖，小慧姑娘见状上前打圆场，说陆绍一会还得去吴县县衙，赶紧洗漱后吃早点。
众人在大槐树下喝茶吃早点，陆绍边吃边看颜孟两人的完稿，陆绍那一堆纸，两人把它精简到只剩七八张，条目一个不漏，完成后还另外誊了两份，估计得三四更天才睡下。
陆绍在审稿，大家默不作声，正吃着，门外又响起了马车声，随即陈淑蓉学妹也亲自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不能厚此薄彼，陆绍再度吃了半份，想想要是好兄弟马旭在这里，能给自己挡下不少口舌。
想不到随后马玉颜、戴娇娇、吕素文、韩学铨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赶了过来，陆绍一看这架势知道，大伙今天不准备上学了。
这份协定对钓鱼学社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没人还能在学堂里坐得住。
成败在此一举，陆绍留下一份文本让大伙琢磨研究，自己跨上马车施施然朝吴县县衙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