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上午的课分上下两节，前一节语文后一节算学。
第一节课结束，石先生才走出学舍小胖墩就凑过来想和陆绍说话，陆绍哪有空理会他，点点头快步离开，走出教室后一路小跑，如此急吼吼的，看得身后的同学们目瞪口呆。
“我知道陆绍为什么急匆匆跑出去。”成传学在教室门口对同学们说。
“为什么？”好多同学都很好奇。
小胖墩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他在找茅坑。”
同学们听了有的笑、有的觉得不对劲：“茅坑明明在西面，陆绍朝外面跑干嘛。”
“笨蛋。因为陆绍不知道茅坑在西面。”
“哦。”同学们恍然大悟。
陆绍在学堂门口意外遇到了张二，看样子他在这儿等人，陆绍出来的时候这家伙正探头朝院子里张望。
“有财大哥。你来学堂找人？”
“不敢当不敢当。呵呵。陆绍大哥。你出来就好了，呵呵，我正发愁该怎么把信交给你。”张二点头哈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听张二称呼自己大哥，陆绍愣了一下心里有点得意，曾几何时，张家兄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现在，就是张有福见了自己也是毕恭毕敬。
陆绍接过信一瞧，果然又是颜辅廷写来的，他示意张二边走边说。
陆绍说以后来信，直接送进去就可以了，不用在门口等，自己不一定会出来，哪知道张二听了连连摆手，说镇子里哪都去的，就是学堂的大门千万不要随意进去。
陆绍一听奇怪了，还有张二张三不敢去的地儿。
张二讪笑一下解释道，这个石老头是从府城下来教书的，脾气古怪，从不与镇子里的人来往，一直闷在学堂里，就他老婆偶尔出去买些吃食；镇子里的街坊，没事的话他也不欢迎人家踏入学堂，张二这些人，石老头就更不欢迎了，谁敢闯进去他会直接去黄镇长那儿告状。
“石老头狠着呢。冒犯了他要是不把我们绑在架子上抽鞭子，他是不会离开黄镇长公房的，这脾气，陆绍大哥你说谁敢惹他。”
“哦。”陆绍明白了。
难怪几次路过学堂这边，不管正在上学还是放学后，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儿，应该都是石先生的功劳，怪不得昨天黄镇长过来，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离开，原来镇子里除了柳家大嫂这个刺头，学堂里还有一位油盐不进的角色。
这类不懂变通、油盐不进的角色，要是把他们放在适合的地方，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可要是呆的位置不对，没准啥好事都给你搅黄咯，他还振振有词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没有做错难道就是对吗？
陆绍小跑着赶到码头，只见五列队伍排得整整齐齐，每个成员手上都举着一根钓鱼竿子，大毛正再给他们讲解作示范，黄成业在一旁解说。
见到两人做得有模有样，陆绍也不着急了，停下来看着他们，机灵鬼雷小虎第一个看到陆绍：“队长来咯。”
所有人看了过来，就连大毛和黄成业，也停下示范跑过来请示。
“黄成业、大毛。你俩讲得挺好的，接着讲解。”
陆绍示意他俩继续，哪知道两个小家伙赖在原地死活不肯，陆绍可没多少功夫与他们扯皮，石先生可不是个好忽悠的对象。
陆绍上前依次检查每个成员的竿子、线和钩子，主要看看钩子绑得牢不牢，有个别没绑在凹槽里的，得拆下来重新绑，陆绍没那么多时间，吩咐大毛一会再整。
二十六位成员，加上陆绍和大毛整整二十八张嘴巴，陆绍的压力可想而知，基本的东西讲解了一遍，一会就得去码头西面钓鱼。
第一回自己不在，就黄成业和大毛两人，陆绍想想不放心，让黄成业去把昨天跟着他的两个帮闲叫来，有那两位坐镇，估计二十六个家伙一个个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陆绍回学堂前雷小虎跟了过来，小家伙明显心里不安，到了陆绍跟前也不敢直视，半低着头吞吞吐吐问陆绍自己该做些什么，那意思来了黄成业和大毛两人，雷小虎发觉自己的位置被他俩抢占了。
“你先跟着大毛和黄成业，他俩叫你做啥你就做啥。”
“嗯。”从队长的跟班变成队长跟班的跟班，雷小虎一百个不情愿。
陆绍踩着钟点跑回学堂，仅仅比石先生快了十来步，见到石先生正在瞪自己，陆绍灰溜溜走进教室。
算学，基本上是加减乘除这些基础的东西，三个小组学习的进度各不相同，陆绍前面的三个同学，在学习一些稍稍复杂的计算题目。
石先生教了一圈来到陆绍面前，问他算学想学些什么。
‘什么都不想学。’
回锅当小学生、中学生，陆绍已经无语了，他报告说自己在村子里学了加减乘除，会这些基本的东西应该够了，反正进不了户房当差。
石先生点点头，依着加减乘除的顺序当场考了他几道题目，加减题陆绍随口就说了出来，乘除题他装作思考、想了想才回答。
石先生对陆绍的表现很满意，他告诉陆绍，可以在算学科上自己看书，有不懂的尽管提问。
‘原来石先生是一位很注重学生学习、待人态度的角色，难怪小胖墩会挨戒尺。’经过几次接触，陆绍有点摸到了石先生的罩门。
算术课石先生给前两组的学生各出了五道题，陆绍本以为小胖墩会偷偷来找自己说话，哪知道小赤佬盯着书桌上的纸张念念有词，竟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调皮捣蛋角色肯定有问题。
陆绍探过头去瞄了一眼，看到刚才石先生给小胖的纸上竟然有十多道题目，难怪别的学生只要抄黑板上的题目，而小胖墩则被石先生叫过去领了一张纸回来。
“石先生对你不错，给你开小灶。”
“开小灶的是小武，我只是陪绑角色。”小胖墩一脸苦相。
小胖墩偷偷告诉陆绍，要是自己做的错题超过三道，每错一题就得挨一戒尺，要命的是他的这些题目与周围同学的全都不一样，没法互相帮助互相借鉴，小胖墩为了少吃苦头只得冥思苦想。
“加油，你行的。”
陆绍说了句风凉话掏出颜辅廷的书信打开来看，也许是心急了点也许自己没在意，陆绍撕开的动作大了点，同学们都在静悄悄冥思苦想，这撕纸张的声音有点儿突兀，石先生腾一下子站了起来。
看着石先生神色不善走过来，陆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像小胖墩一般伸出双手被戒尺侍候，一会哪还有脸面走出去，班上还有一个小密探啊。
今天陆绍第一天上学，回去后小丫头不盘问弟弟半天才怪。
信封在书桌上，书信在自己手里。
陆绍估摸着石先生的风格，要是把书信藏起来的话，老先生估计会发狂，希望他看在自己拜师礼厚重的份上，放小弟一马。
当看到陆绍撕的是书信，石先生的脸色缓和不少，他哼了一声拿起信封，谁知道一看整个人就入迷了。
这信封上一共就没几个子，可是石先生看了又看，陆绍感觉老先生在查信封上有没有暗号之类的东西。
“你认识府学的颜辅廷？”良久，石先生才抬头盯着问陆绍。
“认识。”
“你不是后湾村的嘛，去了县衙也不可能认识府学的学子？”
“是上回县学的徐业明带着颜辅廷等几位学子来后湾村拜访我，才开始交往。”陆绍把颜辅廷、徐业明、孟可均五人来拜访自己的事大概说了说，不过他并没提到钓鱼学会，也没说自己讲的那些话。
认识与交往完全是两回事，陆绍也想借着府学天之骄子的名头让自己逃掉这一回的戒尺侍候。
“你跟我来。”石先生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前面。
在小胖墩同病相怜的怜悯目光注视下，陆绍战战兢兢地跟在石先生，此刻他才体会到小胖墩上去挨揍时的心情，只是，陆绍觉得丢脸比疼痛更令人难以接受。
谁敢在课堂上撕纸张，那绝对是大满贯侍候。
戒尺从右手心打到左手心，最后脑门再来一下作为收尾，也就是方才小胖墩受到的待遇，不过眼尖的同学注意到走回书桌的石先生并没有拿起令人望而生畏的戒尺，他的手里依然拿着陆绍的信封。
‘什么情况。’坐在前排的学生互相瞄了一眼，谁也搞不懂石先生的意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的新同学陆绍与府城府学、县学的学子交往，虚心求教，孺子可教也，同学们可以多多与陆绍同学交往，学习府学天之骄子的求知之道。”说着石先生笑眯眯看着陆绍。
“上回还有好几位府城来的大姐姐去后湾村看陆绍大哥。”见到一向严厉的石先生笑眯眯表扬陆绍，小迷糊献宝似的大声插嘴，响亮的童音在学舍里缭绕着。
“啊？”不光是其余同学，就是陆绍和石先生也愣住了。
“石先生，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某人的脸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