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时而压抑,时而凄惨的求饶声更是摧人心肝。可鞭子也不仅仅没有停顿,甚至越来越急。
少女的声音逐渐被掩盖在鞭子落下以及不断升高的咒骂声中。
“婊子养的小荡妇,赔钱货,光吃不吐的浪蹄子。”叫骂越来越不堪,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沦为一种可怕的情绪发泄。
扭曲的咒骂和脸色,溅起的血液,沉重的击打声,混合成人间炼狱的颤音。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啊,你觉得你自己很了不起么?你以为会有人真的替你出头么?”中年的男子还在喋喋不休,沉浸在扭曲快感之中的他,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出现在他身前。
“你以为那个小子对你有什么好意?啊?人家连嫖都不愿意嫖你,你还觉得人家会怎么对你?带你走,做你妈的千秋大梦。”唾液飞溅,铁链无情。
少女忍受着已经习以为常的钝痛。再过一阵,再过一阵,等他说够了,说满意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她尽量把自己缩小。这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那么的难以忍受了。忍忍就过去了,反正都习惯了。
她不感到难受,但仍旧会喘息。那是身体被刺激到了之后的切实反应。不过这是好事情。自己越可怜,这人就会越满足,然后,自己的折磨就会越快结束。
可今天似乎也结束得太快了。
头顶忽然多了一片阴影,像是一把伞,挡住了人间风雨。真的有雨落下来,淅淅沥沥的一小阵,带着浓郁的腥气,酣畅的浇洒在护住脑袋的双手上。
手背还在刺痛,伤口的灼烧感还没有退去。
但是她听到了让她这个人忽然松懈的声音。
“没事了。”柯舍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少女抬头,不知道自己是看到了怎样的画面。
少年的脸庞冷硬消瘦,一样是经历过风霜的样子。脸上的纹路被生活的困难雕刻,明明很年轻,却已经足够坚硬。
但是他眼中的光芒还是清澈的。琥珀色的瞳孔里面藏着仍旧干净的灵魂。
少女觉得自己是切切实实的妓女,而面前的少年,却如同苦行者。
两人经历相似的尘世悲苦,却走向不同的结局。
柯舍看了她好久,少女的神情从茫然到充满希望,最后希望又一点一点消失。柯舍觉得自己不能继续看下去了,他准备走,然而,就这个时候,他被抓住了。
少女的身影摇晃着,扑在地上,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柯舍的衣角。
孱弱不堪的拉扯力,偏偏就牵绊住了柯舍。
“你,”柯舍转过身来,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于是他回忆了一下,按照自己夜行人安慰受害人的专业流程温和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不着急,来,我陪着你。”
受害人经历了巨大的创伤之后,首先需要的,就是应急疗愈。这个时候,简单的安慰和陪伴,还有拥抱是最有效果的,其次才是远离创伤幻境,建立安全感。
但是,这个时候,受害人往往容易移情。少女显然就是这样,她虽然逐渐平静下来了,但怎么都要拉着柯舍的衣角不放。柯舍无奈,叹息了一声,只能蹲下来,对她道,“我们先离开把。这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呆在这里不太好。”
少女点点头,也不说话,总之还是不准备放开的样子。
柯舍只能自己主动给拉起他的手,他思考了一下,轻轻拥抱了一下少女。
少女被柯舍拥在怀里,始料未及。她慢慢抬起手,放在柯舍的背上,原本已经以为已经干涸,不会再流泪的眼眶再度湿润。
“我叫柯舍,你叫什么?”柯舍把少女扶着。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但是现在别无选择。少女走几步就要倒的样子,如果不扶着他,那就只能倒了。
“我叫小枝,”少女贴在柯舍背上,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句。
他们找到了一家医院。要说大灾变之后,什么发展最快,那必定是医疗技术。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大灾变之后局部战争不断。,而且整体环境迅速恶化,要是再不发展一下,怎么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
现在的医疗设备已经发展到了大部分外伤都不需要怎么操作,甚至许多内科手术也可以用机械完成的地步。但是每个医疗机构都还是会有一两个医生坐镇,为群众提供相应的指导。
顺带一提,一些上层人士则一直保持着聘请私人医生的习惯。毕竟医疗设备再先进,那也是死物。他们需要更合理化的饮食搭配一击健康检查服务。
当柯舍把少女放到医疗机器之中后,不多时,治疗就结束了。然而,少女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浑身该有伤口的地方还是有伤口。手臂上的淤青甚至更严重了。
少女发出轻微的哼叫声。
“你治不好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了,“整个受到诅咒的女人,永远不可能被机器治愈。”
这句话里面完全没有一个医疗工作者应该有的悲悯,反而充斥着一种泄愤一样的幸灾乐祸。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柯舍转过身,把少女挡在身后,“你是这里的医生?”
“妖女是不能被治愈的,哈哈哈。”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喷出鲜血,血液染红了他的衣服,但他仍旧尽情狂呼着,“这个妖女是诅咒,她永远都无法被真正的治愈。”
柯舍眉头皱起,他一把抓住医生,这人的生命力正在不断流失,就像是破了的水壶,这是无法挽回的事情。死亡随时都会降临。
“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柯舍质问,他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诅咒一个人。
陌生人和我们的关系,不比我们与空气的关系更亲密。这种关系里面,就连诅咒和唾骂都是一种多余。除非,除非有别的什么意义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