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多了，夜慕参渐渐也爱上了这清酒的滋味。

“上回我请你喝酒，你可一滴都不许我沾！”

“……你这样记仇么？”

“谁说我记仇？我可从不是计较的人！”

“那你……”

“我的意思是，今日呀，你起码也要等我喝醉，再让我走吧？”

凌商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阴谋，“你的酒量，喝上三天三夜也醉不了……我没那么多酒。”

“咳……那只有一壶，也太少了。”

“你想喝多少？”

“九……七……算了算了，三壶。”

凌商扬眉，“三壶之后，你我就此别过吧。”

“好。”

这是夜慕参喝得最慢的一次酒。

半晌后，他终于打破沉默，“凌商，有一件事，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什么事？”

“林将军与那伏羲卦，我总觉得不对劲。”

凌商似笑非笑，“你不是对买卖之外的事不关心么？”

“咳咳……我是不关心。”

“哦？”凌商挑了挑眉。

“二哥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处置这案子，我都不会再插手——除非景哥又受到牵连。”

“夜堂主对景殿下，可真是情深意重呐。”

夜慕参心头莫名一记慌，“哎，说正经事呢，别转移话题。”

“……那你说，林将军哪里不对劲？”

“倒也不是林将军……而是那卦象……你知道那上头的鬼画符都是些什么意思么？”

“略知一二。”

“那你可否告知一二？”

凌商沉思片刻，“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夜慕参听得眼冒金星，“能说人话么？”

“这都听不懂么？”

“谁说我听不懂？我只是……好好好，我不学无术，听不懂这么高深的。”

“……”

“我说，美人，别老皱眉呀，给爷笑一个呗。”

凌商冷冷看着他，眼里似有杀意。

夜慕参打了个哆嗦，“哎呀，酒没了。”

“……我去续。”

“嘿嘿，劳烦。”

凌商取来一壶新酒，为他斟上。

夜慕参已有些醺意，眼神愈发不纯洁起来，“美人，你若是去我府上做酒侍，我一定会每天都醉成烂泥……”

“你醒着也和烂醉差不多。”

“咳咳，我怎么说也是年轻有为的洛阳第一美男，你这么说可就过分了。”

凌商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俏脸，“过分么？”

“算了，你不懂欣赏我的美，自然有人懂得。”

“周探花么？还是……景殿下？”

“咳咳咳……”夜慕参被凌商的话呛出了泪水，“你提他们做什么？你吃醋么？”

“我劝你，”凌商只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还是与周太傅保持距离。”

“为什么？难道——你真吃醋了？”

凌商喉结滚动，对他贱兮兮的笑十分不耐，“你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别招惹周浩。”

“原来是关心我啊。你放心，爷我什么鬼煞没斗过？死不了。”

“……随你。”

……

聊了许久，凌商仰头看看天，“日落了。”

夜慕参此刻已有三分醉意。

凌商放下酒杯，有条不紊地将庭院的荧灯一盏盏点亮。

夜慕参晃了晃头。

纷乱的思绪飘散，只看见晦暝暮色里让人挪不开眼的身影。

这家伙啊，无论怎样靠近，却始终像隔着重重帘幕，怎么看都那般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