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作者:乱花飞月      更新:2019-07-28 07:07      字数:4272

进入琢尔的李雪云被安排到负责国内采集与信息收集部门,主要是对分产品分类及进出口差异比较,很快在这个部门由于她较快地掌握品种分类,分析报告得到作为部门经理认可,被调往进出口部。

欧阳则在琢尔变得异常悠闲,不过,她按照之前设想,摇身变成一个更年期女人的角色,时不时就要举行一次临时股东大会,提出一些怪异言论,每次会议结束,都令平时少言寡语的闻华德愈加沉闷,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想法,欧阳到是细心观察,每次他抿嘴唇的动作,平静时他不以为然,紧张时就不自觉翻动,烦闷时就开始吞吐沫。

老肖也总是一本正经,按照股东会流程,一板一眼,认真坐在那里发表自己不阴不阳的言论,对于比较直白的想法,他就同意,对于那些明显有些挑衅,就保持沉默,但总是时不时赞许欧阳几句,对同润公司能够为琢尔的发展考虑,给予明确的肯定。

陆彤知道,现在还未触及到闻华德的神经,他不会真的动怒,亦不会有所动作,因为洗钱肯定已经按部就班藏在里面,谁也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人会冒直接被否决的风险,把内部审计提到台面上。在他越来越觉得有些郁闷的时候,李雪云却给提供一些信息,目前在莫斯科负责的经理是华德的人,同时负责对俄内部销售的却是刘子渊的人,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们之间,其实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不会查证到产品价格及数量、销售量变化。

这件事让陆彤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子渊在琢尔内部股权问题上保持沉默,始终不发表意见,而任由闻华德对琢尔人员的调配,及产品的进出口权。

武汉分公司却传来另一条消息,林地方略所收购的那家公司,在坊间一直被传言把大量的研发费用,用于平时的吃喝玩乐,实际投入到产品研究上,屈指可数。不过,这些只是一些企业内部员工的言论,并无法实际查证。

上海分公司,李梦琪告诉陆彤,发现近期琢尔分公司在码头报关进出口数量集聚增加,数量是平时的三到五倍,也就是说琢尔在转销产品上加大投入,而这一切皆是在闻华德一手支配下完成,老肖与欧阳仍然被隔离在外。

d城则传来三个项目的新进展消息,凌飞地产把其中一个项目转给本地一家地产公司和一家外地建筑商,明年开春就要开工建设。华德正在大量出售手中能够变现的资产及项目。

陆彤变得更加急躁,这一切都还被蒙在鼓里,他们知道了,却也无可奈何。而小刚那面也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想是在股市上操作,同样变得比较吃力,面对尚志的老奸巨猾,他的变通手段依旧比较小。目前要想打破僵局,必须某个角度出现突破,只要这个严密的纸袋,任何一个地方出现漏洞,整体充满气体的纸袋就会蔫下来。

董志刚依旧如小鸡啄米一样,慢慢在收集市场上散落的筹码,这个过程非常枯燥无趣,只是近期杜敏所发表的文章让他陷入思考,作为前监管人员,在尚志将要拉升林地方略的时间点上,发表这篇敏感文章,是她本人的正义言论,还是有人授意?如果是前者,相信不久就会被尚志消化掉,以目前自己这种收集法,也没办法弄到筹码。但是,如果背后有一定官方意思,那就意味深长了。

难道尚志狡猾的尾巴被人发现,连他自己也会觉察不出?就算如此,他也同样会对这个叫杜敏的文章不会掉以轻心,文章的力度是强硬的,分析报告也是客观真实的,这都不是单靠个人就能够掌握的信息量。

最早感觉出尚志驿动不安的内心,是在董志刚进入收集的第三周,股价进入九元附近,明显筹码开始松动。尚志开始减轻仓位,降低预期估值。这个意图在被印证后,董志刚知道,第二家重组公司也将要发布,股价将进入强拉升状态。那天也是一个周末,市场发布一条林地方略的公告,公司被监管部门要求停牌,澄清关于市场对重组传闻的一些内容。

连续停牌一周,这个漫长的时间,对于董志刚到是没什么,但对于尚志却是一种苦熬,虽然公司内部人员传来,只是例行公事,并不碍正常重组进程,但他总怕又会有新的制度出台。不久,公司传来消息,监管部门要求上市公司对未来三个月将可能进行的新的信息都给予公告。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公告第二家重组公司,周一就要马上进入涨停状态;如果不公布,连续三个月公司任何方案都会被阻止。

当然尚志会发布第二家重组公告,因为他也正准备进入强拉升,只是他担心在市场还在炒作杜敏那篇针对性强的文章时,就马上拉升,会不会再引起监管的强制监管。目前他的仓位仍在40%以上,加上大股东的10%,实际上从原来的60%已经清掉10%,但如果拉升途中任何一天暴出消息,股票下跌到7元以下,就会又重新回到当初那个亏损局面中,而无法控制。

尚志直觉感应,这种局面很可能还会出现,此刻最好的处理方式,在发布第二家重组消息的同时,把大部筹码即时清掉,虽然目前盈利不高,却也把之前的亏损拉回不少。董志刚不知尚志是怎么想的,但看到这条停牌消息,他却知道,最佳的发布消息时间来到,尚志会选择这个时点开始大肆出货。

肖兢文这两天找到陆彤,他说私下去找过孟凌菲,询问过有关在莫斯科进出货源的问题,看她确实闪闪烁烁,有难言之隐。他又不能逼问她,那结果也是无用,虽然她知道那是违规的,但作为父亲的女儿,却也只能这种选择。不过,她告诉老肖,她与父亲尚志的关系并不那么好,从小时候,父亲就一心钻到事业上,对家里就很少照顾,母亲逝世的早,她是在保姆的照料下成长起来,所以性格有些偏执。

陆彤很希望能够到孟凌菲这里找到突破口,但听老肖如此说,虽然人家父女关系冷淡,那也不能去强迫女儿去揭发父亲的罪恶,何况里面还有一个作为自己丈夫的闻华德。

最后这条最有效的路径就此被封闭,陆彤也无可奈何。严馨蕊见他每天发愁,时不时就让他出去散步,或者开车兜风,虽然进入冬季的哈市分外冰冷,两人在一起却觉得这时间过得如此匆匆。李梦琪又开始絮叨,说要来哈跟他们一起过年,因为以前都是一个人过,后来虽然与陆彤父母一起过,毕竟单薄,她不想再一个人继续下去。

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影响考虑目前僵局之外的事,李雪云汇报的内容也没有新鲜的,欧阳虽然不断刺激,但那个闻华德却如耳旁风,似乎不为所动,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丝毫不受影响。公司的大事是由大股东决定,在大股东选择沉默时刻,就由二股东闻华德说的算,他对建议持否定态度,就算你再卖嘴皮子,也只是表面功夫。

董志刚想起当年参与h省重组,尚志的整个过程做得如此潇洒坦荡,最后只留下巨零生物那些被愚弄的普通散户,站在那怕是永远不会解放的山顶上“关灯吃面”(注:2011年12月7日,重庆啤酒黑天鹅事件爆发,引发连续跌停,股价大幅下挫。12月15日,在重庆啤酒经历了连续第6个“一”字跌停的晚上,一名股民在网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一边吃,一边哭》的帖子,帖子内容很简单,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今天回到家,煮了点面吃,一边吃面一边哭,泪水滴落在碗里,没有开灯)。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抢掠?

在与雪梅吃完饭,他们准备今天出去散步。外边天色微亮,他还要继续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呢?

自从上次与陆彤沟通后,董志刚就想好如何把闻华德在周围监控的人唬弄,以平常那种小打小闹,开始还可以,但时间久了,必然也会被人存疑,所以,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他都在大脑里掠过一遍,如果自己演戏砸了,所有的计划就成泡影,这关系的是背后欧阳的丈夫与方静两条人命,还不包括那个在h省县城的那个自杀的退休官员。

最初一切顺利,他只要大喊大叫,又是啃树皮,又是打自己打雪梅,这一切都是预定好的,每次回来,他都是心疼的帮雪梅揉脸,揉被打的地方。雪梅当然理解,她也越来越能够明白其中的风险,甚至到后来,为了表演逼真,她也弄了些鸡血猪血,藏在小刚的袖子的手里,在打的时候,抹在脸上,让人看得恐惧。

不过,还有有人趁她转身或有事离开,把一堆不知何物东西让董志刚吃,后来才闻到是狗粪的味道,虽然恶心,想到这一切最终努力,小刚说,让他吃什么都会不犹豫。而这种情况不只遇到一次二次,他们已经习惯被骚扰,雪梅经常大喊大叫,要不报警,最终把来人吓跑。

她不确定那是些什么人,有些是孩子,有些是老人,还有一些恶做剧的学生,年轻人。他们仿佛觉得,自己就是在伺候一个疯掉的男人,他们过着一个简单的日子,只要两个人,这就是她期待的幸福。

今天他们照例又开始散步,走到离家不远的拐弯处,又走出一个人影,缓慢地走近,人影长发披肩,在恍惚的亮光下,显得有些恐怖。雪梅胆颤心惊地拉住小刚的手,等待那人有什么举动。那长发人走到董志刚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那张脸,又趴在他身上,开始痛哭。

听到是女声,雪梅才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是白华薇那张美丽的脸,此刻已经哭成泪人。

“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最终还是被他们伤害,我也无能为力,这一切不是他本人的意愿,我打过电话,一定不是他做的,就是他那个属下姓焦的,很可恶的一个人。”

说完,白华薇又是痛哭,两眼朦胧,她贴近那张熟悉的男人脸,轻轻亲在那张嘴唇上,带着那股沁人芳香。然后,她转过身面对雪梅,对她说,那份保存的u盘资料密码,不知道用多大作用,你就转给小刚的那份兄弟吧。

在白华薇准备离开,她还是禁不住又再看董志刚一眼,这个多么有才华的人,为什么一定要与表哥做对,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到现在她也不明白,难道与她一起过日子,还不能把他内心的某种不安驯服,他本来可以成为国内知名的大人物,却因为一念之差,落得如此地步。她有时候在想,那个死去的方静对他那么重要,曾听人说,那个女孩不是一个干净人,这怎么能与自己相比。

白华薇始终无法理解,这个充满神秘与野心的男人,内心深处到底藏是什么秘密。与他一起生活这么久,依旧还是模糊。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她不是雪梅,也做不到能够为一个疯男人而孤独陪伴的意志力,只剩下的就是祝福。看她要离开,雪梅不知说什么。董志刚却傻乎乎地指她脖子上的项链,就要动手去拽下来,白华薇挣扎几下,最终把项链拿下,放在他手上,看到那张脸开心的笑,她也不自觉笑了。

别墅托人给卖掉后,她已经打算出国,不再回到这片让她伤心土地,也不想再见到这个疯男人,他是自己这辈子最真心付出的人,是他把自己变成一个家庭妇女,又始终无牵挂在在家伺候,在家等待,如许多中国女人一样。在她从国外回来,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永远独立的新女性,以为就算嫁给男人,也会有一种国外式的生活方式,aa制的生活方式,相互不打扰,相互敬重,组成一个家庭。

但她没想到,自己会变,不知觉就为眼前这个男人变成另外一个不知识的人,虽然依旧不断取悦他,不断迎合,但她开始懂得如此去关心,如何去体贴,如何把这个家营造得更美好。

别了,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