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彤不是要维护所谓的“正义力量”,在经历罗北城的那次冲击,以及后来的没落、排挤、误会,如果一个人内心还存在某种正义力量,所谓为公不为已,他觉得那是地道的伪君子。有些人会很无聊地说,看我们生活越来越好,越来越不错,家家都有了私人车,也能够到假期时间四处游玩。然后这一切似乎与陆彤无关,看到父母依旧徘徊在为了动迁房而与那些黑心的开发商斗争,他觉得那些人所说的生活,也与自己是无关。
又会有人说,人的际遇不同,可以你比较倒霉,仅此而已。说这种风凉话的人是带着嘲讽与傲慢来对你说的,他会觉得你天生就不会有好运气,活该倒霉,活该受罪。他们所谓的正义感又不知被狗吃了,还是心变得麻木,人性最起码的同情与理解,如果也只在人死后才有领悟,那将是人类的悲哀。
陆彤的正义力量就在板房人的利益与梦想上,只有这类人能够得到幸福与快乐,要比他自己的幸运还要喜悦,这里的利益与梦想当然也包括代表他自己的,代表如他父母一样的板房人群。只有在这一点上,似乎终难逃脱执拗与倔强,在李雪云来看,同润地产的发展初步就该是从积累经验,循序渐进,不断做成一个又一个样房工程,最终打造成一家地区性强大企业,而不是啃硬骨头,不撞南墙不回头。
李雪云更看到,陆彤那股藏在内心的“狠劲”,在谈到板房这块硬骨头上,却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个男人就象当年在学校一样,在许多男同学众星捧月地追求漂亮女生,打得头破血流,把人家的柜子都装成小山,他却在某一天调过头,放弃了人群的热闹,来拜访她与王静香。
她也很激动,至少作为一个异性是感动的。就是你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优秀女人,也需要男性的某种认同,这种认同会比那些肤浅的漂亮女生更有忍耐力与沉淀。不过,只是被隐藏得很深,所以,她只能怪罪命运不济,没有给她生出一张同样美丽的脸蛋,没有女生的娇柔,也没有小女人的撒娇与取悦。在她只能为自己如此形象,要去承受比别的女生更大压力的时候,她也会选择学知识,充实自己,从另一个角度去丰富自己。
与王静香不同,那个遵循命运不济的女生,变得对生活只剩下屈服,只剩下服从,认劳认怨,却竭力保护自己最后的一片土地。李雪云则走出这片小天地,她看到另一份蓝天,多了一些与男人相类似的理性,减少了作为女人的感性,在这片蓝天下,她执着追求,得到信心,得到发展,信心亦得到增强,越活越充满女人的另一种气息。
她感激陆彤,在离校之际,也能够把内心的不满得到倾诉,这种倾诉托了三年,在得到陆彤认同下,她又开始坦然面对新的生活,面对新的方向,再无负担与犹豫。
所以,突然再看到陆彤这张脸,才发现,他还是当初学校那个执拗男生,不知为什么,她也愿意牺牲一切,为他内心的这个梦想,去努力跟从。她相信,这个男人会始终冲在前面,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会有他坚硬的保护,无论遇到多大阻力,第一个倒下的一定会他自己。李雪云愿意陪伴他,陪在这片被保护的绿萌下。
“这几天,我再一次约小刚见一面,这次希望有新的突破。”
陆彤沉思片刻,觉得还是主动再约见小刚,至少看他能投资多少。如果数额不大,与期望值相差太远,那不是空欢喜一场。尽管从调查的资料来看,他号称资产有二三个亿左右,但实际上有多少实际可控制资金,还需要他亲自己说出来。
“我反对,你这仓猝,又是主动见面,两次见面时间又如此短,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没多少好处,反而可能会因为着急,搅黄了投资。”
坐在旁边的李雪云一点也不客气,非常直接投了否决票。
“那你总不能让大家一直这样等下去,万一凌飞地产动起粗来,是不会有大事意外出现,谁都难意料。最主要,板房动迁,我是势在必行,让那些黑心开发商去做,到不如我只赚个成本,做个样板。”
听到陆彤语气里非常气愤,李雪云抬头看到老琪在反光镜上朝她使眼色,让他不要没事找事,再惹陆彤生气,一点好处没有,反而让人讨厌。
在看懂老琪的意思后,李雪云更是坚持,在人遇到急切的事,越是着急越要冷静,越要把节奏放慢下来,考虑清楚,才去走下一步棋,不过,但陆彤的模样,已经铁了心。
“那就打你旗号,以同润地产的名义,我与严总去与董志刚谈生意,谈投资。这样会相对缓和一些,如果谈不成,你再出马,也是可以的。”
她找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公司与公司之间谈,也比较正式,也不容易谈僵,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陆彤注视李雪云半天,他在琢磨这种办法的可行性,上次在谈到有朋友做凌飞地产公司,是听到小刚有些不满意凌飞地产,或者说他与闻华德虽有恩,却不领情。对他的老师尚志也是颇有微词,但他也没说那都是什么原因,反感到什么程度。也或者只是因为人与人的想法暂时差异,到后来又重新认同。
很难说,让董志刚投资,与凌飞地产进行竞争,他能不明白,那等于与老师与闻华德对立,双方地位差距,实力差距,最重要还有知遇之恩,那几乎不可能考虑的事,而此刻把罗北城质量问题提出,虽然会更有利于合作推动,但也难保证小刚不会与闻华德说,不会与他的老师尚志讲。
这都让他们变得被动,变得一切公开化,以华德集团实力,自己不跟被踩死的蚂蚁一样,如果对方查到同润资金来源,又会牵累严馨蕊的叔父,琢尔内部的矛盾就不单纯是矛盾,而是被自己弄出的大风大浪。
想到这个层次,陆彤终于变得迟疑了。严馨蕊与李雪云去谈,代表是同润地产寻找投资,甚至在谈的时候,以他名义出头,就是与凌飞地产竞争,他也可以找个理由让小刚不要说出去。从而也探出小刚内心的想法与思路,然后找机会,他再去有意无意地询问,甚至再寻机推动,或许就水到渠成。
“你们去的时候,让欧阳也去,小刚认识她,如果他看到欧阳也在同润公司,或许也会有一定效果。”
听到陆彤同意她的想法,李雪云不由得叹口气,包括前面坐的老琪也抹了一把汗,他算领教现在陆彤的脾气,有时候会跟人急眼。
到达公司后,陆彤把李雪云的建议跟严馨蕊说了,明天约董志刚喝茶,不要喝酒。如果一定要喝,最好喝红酒,因为弄不好,他们会被小刚喝倒。不过,与女士喝酒,以前他是比较不好意思,但经过多年历练,想来也见得多了,女人在他眼里也不必客气,由于是职场的女人。
办公室里只有严馨蕊、陆彤与欧阳三人,站在旁边始终不语的欧阳突然说:“陆彤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董志刚不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其实他一直对他那位老师,还有闻华德是有想法的。”
听到欧阳突然说些言语,两人不由得惊诧。
“一段时间,我……还有我老公,一直在给董先生做事,只是调查尚志与闻华德。”说到天豪,她泪水差点滚出来,“天豪就是因此出事,杳无音讯的。”
“什么?”
还有这种事,陆彤与严馨蕊异口同声地说。陆彤亦是惭愧,一直只顾想到如何安慰欧阳,让她宽心,却忘记她还有一位爱人,至今不知下落,如此长的时间,是什么原因如果在人间蒸发一样。
“在参与h省重组过程中,我也在董志刚旁边,董志刚始终对操盘巨零生物的事,非常谨慎与小心,他担心这背后的阴谋,会最终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他那个老师与闻华德也不过把他当成一枚棋子。”
事实严重到如此,董志刚一直没与任何人说,到是对欧阳并不顾虑,当然很大原因,那也是在与陆彤在说。他不是在求救,只是在担心。担心这些事情背后会有某些他不知的事,结局令人难料。
如果事情是这样,陆彤到觉得没有必须再让严馨蕊、李雪云再去谈了,一切摆在眼前,他与董志刚是站在一条战线上,虽然他不很了解,h省重组有多大的能量,让董志刚也开始恐惧,但作为最好的哥们,他是义不容辞的。
“好的,今天晚上就约董志刚见面,与他谈一下,关于他的事,以及同润地产与凌飞地产竞争问题。”
陆彤拿起电话,却听到电话另一头一片忙音,“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怎么会这样,不会有什么事吧。难道被发现,出什么意外了吗?
一连串的想象,让陆彤这才担心,董志刚身边没有任何一个能信任的人,如果真有意外,怕是任是谁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开车把我带到志刚投资公司,我直接去找他。”
一声令下,欧阳与严馨蕊立刻跑出公司,坐上车就要赶去志刚公司,但被陆彤拦下,这事还是有一位男同志最好。他回身叫老琪也跟着去,让他开车。
二十几分钟,他们是在焦虑下,赶到志刚投资公司。老琪先进到公司,让大家在外边等。不一会儿,人跑回来,说公司说董志刚不在公司。
现在是再着急也没用,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这让所有人更加不安。
“陆总,董志刚没有给你留下一个住址找他吗?”
看到陆彤摇头,老琪也没了办法,d城虽不是很大,但要想找一个人,也并非易事。
“算了,我们只能等,回去后,欧阳你就打电话,每隔一段时间就打,直到打通为止。”
看来目前也只能如此,谁也没太好的办法。
直到快到天黑,欧阳终于大呼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在问欧阳是谁。陆彤急忙跑上前,把电话接过来,告诉对方,自己是董志刚的老朋友,让他接电话。
“你好,是谁在找我?”
听到陆彤,董志刚心喜非常,说本来这几天就要打电话,就要找他再喝,谁想到先接到陆彤的电话。又说,把电话给遗失了,为了补号,这才电话打不通的。
陆彤不太确定,那个刚接电话的女人,或许是董志刚之前提到的那个叫白薇华的女人,要约小刚出来,那是没必要让闻华德的亲戚也在旁听的。
“还想跟你喝,只有咱两个,不想带别人。”
电话里的董志刚听他如此说,有些犹豫,低声在与旁边女人商谈,最后告诉陆彤,晚上还到上次那家餐厅见。
放下电话,陆彤指示大家开会,只要求几个同学参加,闲人就不用了。在会上,他让大家把在关尚志、凌飞地产的调查资料都整理出来,要求晚上,一起去见董志刚。
等待的这段时间是非常漫长的,想到公司第一个项目,可能会因为欧阳说的事,而变得非常简单,陆彤也非常兴奋。他依旧不知道董志刚到底能拿出多少参与同润的运作,但他相信,自己又增加一个站在同一阵营的朋友,还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又再问欧阳,到底是什么重组,让董志刚会有如此大的担心与顾虑,怀疑他的老师与闻华德。
欧阳说,她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是知道,董志刚因为怀疑自己的老师会有别的想法,尤其在这次股票过程中,到底会有什么危险。他不是太确定,只是希望能在调查过程中,做一些准备,防止出现自己无法掌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