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归放心，巨零生物在操作过程，还是有手欠的一位。

那天喝点酒，原以为别人不会发觉。下午任务是要收集足够筹码，第二天要用这部分筹码砸盘。酒喝多眼花，键盘拍出，才醒悟多打了一个两个零。负责盘面监控的人马上发现不妙，巨零生物突然在盘中发现巨量，瞬间拉至涨停。

起先以为是哪个盘外主力介入，马上报告给董志刚与闻华德。董志刚也有点意外，以他的经验，盘口的异动自然是在快速收集动作，但一笔单子更大可疑还是震仓。发现后，至少要观察数日，耐心把那仓位弄明白去向。

第二天，那喝酒的人似有醒悟，颤抖地敲开董志刚办公室的门。

虚惊一场虽让董志刚深吸一口长气，又一点不给情面把那人当众羞辱一番，当然最后还是补充两句恩惠的安慰。暴露目标令整个任务要向后至少托半个月，也令后面加大不可确定性，这才是令董志刚头痛生气的地方。

雪梅终于回来了，她告诉董志刚，本来想早点去，就为了等黄莺花陪伴一起去，就晚了两天。当她准备往下说的时候，脸色有点异样。

“表哥似乎也去过，而且给过她一些钱……”

雪梅的吱唔，更令董志刚对后话好奇。“她说，安正力供出他，是表哥的授意，庭上番供也是后来的要求。”

“什么？什么意思！？”

董志刚吃惊，这一切的安排到底为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那个始终不离的保镖身上，似有所悟。

“黄莺花还告诉我，龙海营业部不少股民都去买了所谓的内幕股，而且听说，这十几个股都是你董志刚专门送给大家的。没想到，赔了那么多。许多人都要找你算账，就是这个原因。”

董志刚不敢想，越想越觉得正被推进的是一个设计完美的阴谋里，阴谋的最终结果就是，他董志刚越来越对公司忠诚，越来越对普通股民疏远，一切都处于可控制范畴。他有点害怕。

“我请两天假，看看父母。”

几天后，董志刚找到闻华德，他没想什么，就是突然非常想回去看看乡下的父母亲。

闻华德有点疑惑，公司近期运作还是不错，董志刚闲暇时间确实挺多，且操作完成如此一只股票，绝对不能急躁的。

“用不用人陪？”

董志刚猛然摇摇头，总不至于那保镖跟我一起回老家吧。

“我是说，雪梅不跟你一起去吗？”

闻华德脸孔转而又严肃，“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你是喜欢雪梅，还是白华薇？”

董志刚被戳到心心底的纠结，脸突然红了。

“我不管的，如果说不清，不行俩人都不带，也或者……”闻华德诡秘一笑，“都带上？哈哈……”

董志刚尴尬地回笑，他确实有点都喜欢的错觉，白天希望雪梅陪着，晚上又总是梦到白华薇那温柔如水的脸。他也弄不清自己的心应该朝哪走，有点迷惘，又怕失去……

一个人在某家公司呆久了，超过三年，随之而来的烦恼，自然如落地的草仔儿生根发芽，慢慢突露出来。面对盘根错节，每个人都无法回避，亦要深深扎根下去，没有人有特权，可以跨越每天要面对的莫名蜂拥而来的这种郁闷。

董志刚也发现，即算是白华薇如此高傲与冰冷的女人，似乎也怕触碰闻华德这家公司的深层，而这一切的烦恼与忧虑总是围绕一个人转。

这个人就是一直勤勤恳恳围绕在闻华德身旁，在董志刚与白华薇面前始终含笑不语的焦总监，也是大家公认闻华德的红人，未来公司的接班者。

闻华德这处运营部在这个小城设置，总部却在繁华的大都市，他所涉猎的投资万象种种，白华薇在谈论时都已经讲不清这十几二十年来，表哥吃过的苦与收获第一个亿元生意的快乐。

焦总监名叫焦松强，管理总部人事行政，平时较少来这座小城，最近因为巨零生物运作资金问题，这个人如同影子，几乎天天见到。难免的酒席交际，难免的去总部的偶遇，董志刚对这个人还是有了一些了解。

大家都怕他，闻华德创业半路，与这个人相交，上下级关系一处就是十五年。写了一手好字，善于写公务文章，闻华德经常的董事会或大小会议所宣读的文章，大多半出自他手。汲此以后，就是他惟闻华德所命是从的优点，听话懂事的人，容易象一只狗一样被驱使，总是满足人内心的某种需求。依仗闻华德的信任与某种需求，这个焦松强平步青云，掌管了公司重要的人事要职，权利在手，无法掩盖他内心的阴暗与野心，或许是那种被驱使的抱怨，对待下属他的脸象翻书一样快，从上至下，中层领导到下层员工，每个人都被他臭训几轮，训人的方法以贬低人格为主，顺带揭发点别人相貌的缺陷。

公司有一个非常简单而公认公平的选举制，优秀员工、优秀团队等评选成为焦松强收罗人心的尚佳场合。董志刚曾经作为监督员列席一把，才领悟到这简单的选举方式的窍门。比如这列席的五十人，要在其中选出三名，第一轮选的时候，会有十几个人入选。再第二轮的时候，焦松强的作用就出来了，尽管是三人名额，十几个人到底再由谁进入下一阶段就是由他决定。许多人来之前就知道结果，焦松强是一个喜欢美女，公司上下，训谁，他也没训过号称总部第一美女的财务主管林萱。

董志刚准备回去时，焦松强说也要与林萱一起去。一向好喝的董志刚还是头脑发热，怎么就非要去张罗喝。焦松强几杯下肚，满嘴就是夸奖林萱怎么强，美女强人。董志刚酒后的直率得罪了他，起先焦松强还嘟囔几句，未搭腔。后来，董志刚谈到自己选股的能力，明显已经受不了。张嘴就是一句：“不就是靠了一个白华薇那个小娘们，你这人在公司就是孤僻，特例。帮人也帮不到点上，升不了什么职。这里面池水深了，你还年轻，懂啥事。”

几句话差点没把董志刚呛死，焦松强不是不知道闻华德对运营部的重视程度，更不是不知道董志刚所能所事，如此冲口而出，哪里是酒后冲动，明明已经一种大权在握，无视别人的姿态。果然，又听到他低头絮叨：“我最喜欢的是那种见到领导会察言观色，马上领会领导意图的人，你们就是一群白痴、弱智。”董志刚几乎要被气疯，真想上去给他一个耳切子。他忍了，这种势利市侩小人，得罪他就等莫虚有罪名吧。董志刚强装微笑，心里却终于领悟到大家的切身遭罪了。

他不明白，这种人品有问题的领导，怎么在公开大会上选举中屡屡满票通过。这里面有闻华德的影子，还有始终令人不愿开罪小人的心态。当焦松强亲信跟大家说，一定要给高分通过，所有人象被施了定身法，99.9分，仅次于闻华德100分。

第七十五章

事所以牵扯到焦松强，那是之后资金运转都离不开他的身影，那个整日跟在身后的跟班，明显就是他的亲信。

被君子盯上了，董志刚到释怀，但被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跟上，包括雪梅听说了，也蹙紧眉头。“这么大公司，当初表哥是怎么把如此人品的人给扶植起来，又是如何把他一点点推到前台的呢？”她一点不相信，温文尔雅的表哥，还会有如此的欣赏品位。

纠结董志刚的还是安正力的那封信，到底它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为了照顾他女人而已，还是让他去揭示一个不为人知的迷底。

机会很多，哪怕是董志刚觉得那保镖应该去吃饭上厕所，无论是在家里家外，他都发现另有一双眼睛跟踪他。焦总监！在公司无论他走到哪，他总变得象一只绵羊温和地关心来关心去，这与众人所说的大相径庭的人物，实在令董志刚不能不总是荡漾他那刺耳言语。简直就是遭罪，而且无限期，比被判无期徒刑的犯人还要倒霉，人家是有罪礼罚，董志刚是无罪重处，与焦松强一起是人生最痛苦的日子，哪怕是一秒。

“小董，闻总的意思与我的意思一样，最近巨零生物可暂缓运作，但你不能闲着，总要做点啥事，我这几天没看你做什么嘛？”

面对如此大领导的训斥，董志刚哭笑不得，完全外行的话，怎么到人家嘴里你必须要认真地浪费馒头去听，脸上还要露出一股谄媚的笑。

“你离他远点，知道你不怕，但你要清楚有些人躲才是上策。”白华薇在电话里无数次叮嘱，令董志刚更显不安，生怕哪天咳嗽一声，都要被拉出去枪毙。人怎么会不怕皇帝怕太监呢？

“董经理，焦总监让你过去。”每天董志刚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去报道，多少给面子的是，每次不知什么时间，总是这个保镖代言，越来越象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