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正力绝对有惊人缠人劲头,自那次酒后惊人言辞,他瞅准董志刚的犹豫与迟疑,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还是拉着他那漂亮的小女友,软硬兼施,硬弄得本来脸皮就薄的董志刚无可奈何,到处躲藏,到似见到欠债人在追讨。
面对曾经一个趾高气扬的人,在你面前低头,而且把白花花的银子与允诺摆在面前,加上他那巧言令色,以及那个妩媚的小女友软泡。
那曾经不涉烟色的董志刚终于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和腿,尚先生曾给他许诺一个遥远,暂时摸不到的未来,安正力则直接把这一切摆在他面前,让他肆无忌惮地挥霍,对于一个初涉交际场的年轻人,终会陷落。
“看到了吗?这是一栋新楼的钥匙,消息送到,这2000平米大别墅就是你的啦……别不信,到时去参观一下,这可是营业部老总承诺。”安正力一点不掩饰如今的大方与气度,笔挺西装,品牌衬衫,加上那油亮的发型,瑞士金表,真有点上海小开模样。
听到董志刚平时下班后,就是回家上网查资料、读书写字,枯燥生活,安正力禁不住大笑。
“就凭你如今身份,美女不得一排接一排,找你的人不得天天给你借花送佛,多少精彩节目都在等你去玩乐,哪天能让你闲着。不要谦虚,人生短暂,在龙海辛苦五六年,你图什么回报?”
董志刚对他这种看透红尘的想法,自然不敢恭维,但对这种犬马生活,却也并不厌恶。一个曾经吃过苦人的反弹,他会有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何况那些都是触手可得,又不费功夫。
“如果你再与那个安正力混,我把你的事告诉表姐。”
某天晚上,雪橇再见到酒气熏天的董志刚,这已经是数十个夜,让她独守空房,这算什么日子。那个曾经熟悉而热情,懂得顾家回家的董志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身上消失,到是闻到身上未散尽的脂粉香味。
董志刚不理睬她的怒火,酣然入睡。
第二天他洗脸准备上班,雪梅怒目横眉地拦住他。
“你觉得这么在一起,有意思吗?我知道你忙工作,可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安正力不是好东西,到时设计什么圈套让你往里钻……”
“你这是成见。”董志刚不由得发作,抬起手指瞬间,停滞在半空,突然发觉,不知何时已经改变过去对安正力的想法与做事,这不是进步,更象是一种抵抗。
在那个小营业部他不只是一次被轻视冷淡,杜杰从见到他第一天开始,似乎就有股成见。
凡遇到营业部有啥学习拿奖金的美差,他不会把这事交给某个不起眼的同事,见到董志刚失意他会兴奋,更令董志刚不解的是,在营业部所谓公选投票的场合,那些曾经帮过的人,曾经善意劝慰过的人,他们却愿意把选票投给整天臭骂自己的杜查。
这种喜恶压善,私下却把善意者当长工的态度,绝对令人厌恶,但它充满周围,让人把一切混淆不清。
或许这股沉淀的压抑才是董志刚释放的根源,他不是反社会份子,更多是对个人的自怜,他失意的事实足以把曾经坚持的一切弄得支离破碎。
黄莺花告诉董志刚,杨大师从大连回来,一直想找他喝酒,但每次见到董志刚回来挺晚,酒气熏天,不知道哪天合适。
“觉得你变了,不是以前在营业对人笑脸相迎,每天知足常乐的那个董志刚了。”杨大师还没等酒菜上桌,直言不讳地把话摊开。见董志刚无语,杨大师从包里拿出一个物件--是一片贝壳。“你知道这里面生活的东西吗?它每天蜗居在里面,怕见到外边的阳光,怕被人发现。可最终它总是被人吃掉,成为家家桌上美艳的餐食。躲藏的结果,让它变得更吸引人类注意。你就象贝壳里面那个小动物。”
杨大师倒杯茶水给董志刚,又继续说:“我们大家确实想吃你,喜欢那鲜美,但并不意味,我们不珍惜那小动物的处境。”
“杨师傅,不是分辨,就算是小动物它也想成长,希望能出壳的一天。在我在营业部成长的这么多年,可以忍受多年不受重视,可以把我当成老好人,可以指挥我,但我最受不了的是你拿那芝麻颗的小事当大事。尤其这种事,放在一个领导身上,人品问题昭然若揭。”
一桌子的菜终于一一到齐,他们谁也没动筷子,被这沉重的话题弄得没有胃口。那晚上,他们聊了许多。
在大家关注在龙海营业部的人员变迁时,股市因国内整体宏观政策调整,又一轮行情悄然起来。被大家关心的那个股却并未如期地涨得飞快,反而象蜗牛蹒跚,在各种股票疯涨的引诱下,许多股民终于放弃过去的执着,把股票换成更值得的牛股。这轮行情,令大家深吸一口长气,更令一直为难的董志刚也得到解脱。大家没功夫去让他推荐内幕股,而是发现,凡是买到的股票都可能有不少的收获。
郁闷与忘记是股民天性,赚钱的兴奋已经彻底把过去乌云散去。他们把仅剩的钱都买到那几只涨得最疯的上市公司身上,每天寝食难安,烧香拜佛,祈祷今年有一个好收成。牛市也非常轻松地把这批人带到更多疯狂的阶段,更有人已经借钱,扩大收成。有的甚至把房子抵押到银行,有的把收藏多年的宝贝变卖,钱投到股市,亲朋好友四处凑钱,唯一发愁的银行业,就算把利息提高依旧无法吸引大家存款。
董志刚根据盘面与所有人交代,只要耐心,把股价压住。一切都不要管,他似乎并不担心有人把公司运行股票外泄,每天依旧我行我素,令人奇怪。那个不安份的安正力却急得火上房,不时给董志刚打电话,“你到底有没有股票,我买哪个都能赚个10%-20%,这损失可大了。”
董志刚呵呵一笑,公司目前只做两三只股票,包括过去那只,只要你愿望等。令人未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大盘一根长阴见顶,而且接后连续出阴,大所有人都陷入一片迷惘状态。董志刚对员工说,“可以拉起来了。”
那只股票涨起来的时候,黄莺花特别把老谨拉去看。雪梅也跟着去,当有人还在后悔把那股前几天刚卖掉,就是一个念头的功夫。整个大厅被这股的表现惊叹,20个涨停,一口气没喘。
“怎么没人查处呢?我们国家的监管是做什么用的,让这种垃圾股涨?”
“我可是几块钱就卖掉了,根本就没想到……它怎么能这么涨?”
“股市又跌了,这怪股竟然起来了,而且不带量地一字涨停。”
“这股票没法炒了,太没理性,更没人性。”
不管人们如何议论,这股如同放飞的风筝,一点不顾及接后的这二十多天,大盘已经逆转,人们的焦虑变成对这只独一无二股票的抱怨。随后这股终于在大家感叹中,停下脚步,甚至直接下探两个跌停,蹒跚走路般又向上爬升。小阳小阴,每天都给人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在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不少人按捺不住,杀了进去。这股又下探,急速又拉回,当这部分人开始盈利。在某个周末,它突然又低开向下,进入一种莫名其妙地横盘。
当雪梅与闻华德兄妹俩都惊叹董志刚在此间的作为,尚先生却打来电话,要求董志刚立刻停止操作,把手头的与那股有关的一切暂时交给公司下属。他有话要与董志刚面谈。
“董志刚,我对你很不满意,你这是拿公利做交易,这令我很伤心……”面对尚志郑重的面孔,董志刚无以言对,但他更想听到老师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每天他们都把你进出仓的情况给我报告,在这个高位下,你不仅没有减仓,却在不断加仓。你在帮谁,还是对谁有承诺?”
“老师,你知道,我相信自己有能力用现有资金再拉一波的。”
尚志眼珠一瞪,充满怒火地盯紧低头的董志刚。“有信心?面对资金断裂,这信心是谁能给你的?!”他几乎有点出离愤怒,象是一件喜爱的珍宝被人玷污,眼光里充满神伤。“你有种豪赌的情绪,这是一个操盘者的大忌啊,它会断送你的美好前景的。”
董志刚分明已经看出尚志内心的失望,他更为自己未能完成的那个宿愿而失落。没想到目标未到,就已经把自己暴露。他那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终还是结束。
“对不起,老师,我有点令你失望了。希望你能理解,我只是刚接触这一切,还没有适应。”这是有生以来,董志刚撒的最大的谎,他竟然没脸红,甚至没犹豫,直接承认自己收了利益。
“谁?”
“与龙海有关系,曾经是龙海的一个普通股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