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多久，他都迷失了方向。一条条陌生的街道，一张张陌生的人群。不知又走了多少条街道，穿过无数的街牌。男男女女似乎都欢笑擦肩而过，众多店铺已经挂起五星红旗，迎接十一国庆的来临。天色黯淡下来，他才恍然地挥挥手，坐上车，告诉司机酒店的名字。

“明天是十一，结婚的人真不少。”司机有一搭没一句地与他闲聊，陆彤抬起头，念头转了半天，才听懂了他说的话。

“昨天才十一啊……”

“是啊，你以为今天呢。”

陆彤这才清醒，噢，刘惠玲与肖兢文的婚宴在明天啊。他还能赶得上，看来是不想吃也得吃，不想去也得去了。推开酒店大门，一只手旁边突然抓住他。“你跑哪去了，手机也关了。”李梦琪脸色惨白，慌张的神色让陆彤感动。

“朋友请客吃的晚，手机……手机又没电了。”

李梦琪这才吸一口气，接着开始讲今天的所见所闻。刘惠玲与肖兢文买了一千多平方米的别墅，请了哈尔滨最出名的电台主持人，乐队也是艺术团专业演奏。不少同学都提到大学时候的陆彤，有点小才华，言语不俗，总能做出些惊人之举。听到同学的夸赞，李梦琪似很受用，一只手把陆彤抱得更紧，他听到她的心跳。

“你是不是没吃呢，今天我请你吃大虾……”她已经抓起陆彤向外就走。刚走出大门，陆彤莫名其妙地回首，看到从楼梯口走出的贾娅楠，身边跟了一个男士，俩人平行相向，他几乎不能抑制。

哈尔滨的大虾并不难吃，陆彤却吃得梗，咽不下。

“你怎么了？看到人家结婚，你不开心吧？”李梦琪幽幽地说，陆彤无言以对，注视她晶莹的眼珠。“我们也结婚，好吗？”坦诚大胆的话语，令陆彤惭愧，他比她大了好几岁，却不敢把那话说出，最终竟然是她说出。不知为什么，眼圈竟然有点湿。

归途，刮起凉风。陆彤的心情舒畅许多，任由李梦琪手挎在手臂上，白头偕老相濡以沫是这样的吗？可能苦点，可能前途并不宽广，却很舒心，愉快。一觉能睡上一百年。

刘惠玲与肖兢文的婚宴是在哈尔滨著名的大酒店举办的，这是陆彤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宴席。人群里，不时有人向他招手，大学同学确实来了很多，甚至有几个低届的，人是无利不起早，琢尔是一家大公司，能有肖兢文这位师长照顾，自然取之若渔。不论在哪里参加婚礼其中都八九不离十，总有许多生疏的面孔，或者说，就是刚刚在街道上遇到的某个人，突然大家一起参加同一新人婚礼，刚刚冷漠的面孔变得绽开了花。陆彤觉得挺怪，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亲近疏远，那么鲜明，那么唐突。

即算是陆彤用他二十多年的想象，也没想到宴席的每桌竟然将近一万元。万元席是他从未想过的享受，每道菜，每张脸，在这一桌上都蔚为壮观。其实这就跟衣服一样，本来长相一般的人物，换上了名牌，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精神了。所以说，劝那些有钱还是没钱的人，都去吃万元餐穿品牌服吧，那会眨眼功夫令人对你刮目相看，脱胎换骨。

在d城。

董志刚让雪梅独自休息，自己则埋头书案。不是写检查，而是辞职信。他知道，即算写下辞职，离开这个喜爱的岗位，他可能还会弄了个不明不白。抬不起头还是小事，整个行业对他排斥才是严重的后果。

天没亮，雪梅睁开眼糊言糊语地说：不行，就低头请杜经理吃顿饭，也少不了你一块肉。

一句话就令董志刚有点勃然大怒，想发火还是忍住。雪梅这绝对是好意，要错也是自己不喜欢这种风气，其实更主要是不喜欢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想了想，觉得此事自己出面，杜杰肯定不会给面子，即算去了，自己那直性子也可能把整个事弄得更乱。

“我去找闻表哥，他能帮忙，还有表姐，他们都能说会道的人。”雪梅爬起身，不顾头发未梳理，董志刚却吓了一跳，不知什么原因，他不希望白华薇知道，自己与雪梅的事，下意识他期待会有某种变化。

“嗯，我给闻华德打一个电话，这事你别管了……”终于下决心，打心底他不希望离开现在的行业，又不想稀里糊涂地陷进这片迷网里，何罪之有何患无辞，他似乎清楚那未知的结局。

电话是打给白华薇的，这仿佛也是他第一次给她电话。董志刚简单把近期工作组来营业部，以及营业部谣言叙述一遍，又把请客吃饭的意思讲清。

“怎么会这样，简值是诬陷嘛，我怎么觉得这事象有那个杜杰在幕后呢？”白华薇的眼光到是一点即透，董志刚其实隐约也觉得此事与杜杰有关，他没敢继续向下去想。

饭局是闻华德定下，自然是本地名气最大的星级饭馆。杜杰没来前，董志刚先去趟卫生间。当他再出现在单间门前，杜杰鄂然地盯着他。

“董志刚是我们闻总的好朋友，也是尚先生的得意门生，今天请他来，相信杜经理不介意吧。”闻华德有轻有重地说完，向白华薇递去眼色。白华薇到是非常知清，微笑地请杜杰落座，嘴里一返明天的气愤，换去一张脸。

“董志刚这人平时就是不太爱说话，平时就总跟我们闻总说，杜经理是一个待人和善懂得人情事故的领导，今天这顿饭本来是闻总要请，他非要抢，我也没办法。”

开嘴不打笑脸人，杜杰似乎有话，其实那话他从见到董志刚就觉得不说不行。不过，老江湖毕竟还是老江湖，杜杰很快就把刚才的鄂然象翻书一样，堆笑成一团。

“哪里，哪里。大家都说董志刚是营业部不可多得的人才，其实我到是觉得以他在营业部为光荣呢，今天才知道他是尚先生的门生，那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