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在无人的墙角,慢慢被雪遮住。
她本不想这样的;但忽而疲惫将她吞噬了,令她难以挪动脚步。
呼啸的雪声中,传来沙沙的踩在雪上的声音,一直迈到了面前,静止不动了。夏璃想睁开眼看,却浑身无力。
紧接着,一件外套扔过来,然后将她裹住。投入了一个灼热的胸膛中。
“丫头?”
低沉的嗓音。
夏璃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到底发没发出声音来,原本便抓着枪的手微微握紧了。
“还活着吗?”
面对这样冰冷的身体,声音的主人稍有些迟疑,轻轻俯身,听到了略不平稳的心跳声。
他展开感知,撑起挡雪的屏障,把剑收入鞘中腾出手来,把她横抱起,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夏璃枕着他胸口,一点点昏沉沉地,逐渐失去知觉。
(依然是“loading...”场景转换)
“我不是让你滚出去吗?还回来干什……”
“嗯?”青年挑着眉看他。
原本愤怒的男人在看到那个女孩时顿住了,极古怪的表情,“你……”
“晓得晓得,啰嗦死了你。”
青年立刻打断,鞋也不换就往屋内走,踩一地雪水。
“老哥,什么情况?”
他弟弟凑过来,“哪儿捡个妹子啊?”
“滚蛋,起开。”青年把他踹开,“床让出来。”
他把夏璃放到床上,披在她身上的他的外套脱下来,研究了一会儿,转头对着准备看点香艳场面的弟弟吼,“给老子滚出去。”
“切,独享啊。”他就一脸不屑地出去。
青年无奈,用[愈]系灵技对她进行基本治疗,把雪水都弄干净,闭着眼睛把她的衣服再脱一层。
他把衣服叠到一起,替她盖好被子,再转身抱起衣服去洗。
“她是什么人?”
那男人——他的父亲严肃地问他。
“我哪知道,前山去夏的路上捡的。”青年一扭头钻进卫生间,又一排泥印,“别进屋打扰她。”
“……”
那位勤劳持家的好青年洗完衣服伸个懒腰,发现家中只剩了他一个人,他看看表,记起是他从不参加的家族会议。
他换了鞋开始拖地,推开卧室的门,看到那女孩合着眼睛,呼吸平稳了许多,紧紧地环着被子。
地都弄干净了把拖布放回去,他走到床边看她,觉得这女孩应当没有看起来那样成熟,或许还不到十五岁。她的样貌倒是俊俏得很——像一个人。
(她是鬼呀?)
越看越像某个曾见过的人。他凑近了去看她,却突然愣住了——枪口贴在他的额头,看起来是开了保险的。
夏璃眯起眼睛看着他,另一只手就捏住了翼含所给卡牌的一角。
“……”
青年僵住不动,手指在察觉那枪口时便已触碰到了腰间的剑。
二人这样对峙着。
夏璃审视着那青年,见他身材高大,样貌不算是俊朗却五官端正,气质沉稳而冰冷,黑色的乱发把额头遮了个严实,挡在枪口上,有几撮微微地翘起,看来柔软而温驯。而他显然并非温驯贴服的,他狭长的眼眸盯视着夏璃,有了危险的意味。薄唇微微抿起,原本平静的灵力在他身旁略有了起伏,掀起衣角。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松下来,好像是确定了这女孩不是来杀他的,而仅仅是戒备。于是尝试着温和了些,“把枪放下吧。”
夏璃不作声。
“我去给你倒热水。”
他又是淡淡一句,然后极平静地把头从枪口移开,不管那女孩如何反应,往屋外走。
“砰”。
枪响。
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他脚边离了几厘米处,端枪的手连抖都不抖。而那青年在枪响时猛地一颤,步子的慌乱不稳将他其实是如何之害怕完全暴露在夏璃面前。
“呵。”她嗤笑。
青年僵硬地转过身,看到的是那女孩看猎物的眼神,然后带着些戒备,又是添上了十足的不屑。
……输了。
在这相互试探中终是那青年败下阵来,显出他夏紧张和恐慌。揭穿了那冰冷外表下的不安的女孩于是才放下心来,枪重新挂回腰间。
青年默默离开。夏璃也走下床,看看自己身上,冻伤和最近训练时受的伤都被进行了治疗。虽然外套被脱了让她蹙了下眉,但这青年对她是没有冒犯之意的。
她推开门走进客厅,把一卧室的烟味关起来,然后环顾四周,“……怎么,就您一个人吗?……”
她记得好像听到了几个人的声音。
“哦,没有。”青年倒着热水回答道,“我父亲和我弟也在这里。两点家族大会,他们都去了。”
“你怎么不去?”
“……我才不去。”
“…”夏璃神色微变,转头去看茶几上。有预感地,她忽而知道了这里是哪里——
茶几上的书上,写着“万俟柯”三个字。
万俟家。
除了与夏挨得较近且有近路的万俟家,大概只有罪犯才会经过那路了;而他显然不是罪犯。家族大会大多开在固定时间,且只有大家族才会频繁些。只是除了摇摇欲坠的万俟,应当是没有大家会在这时开会了。
……万俟家啊。
曾也是一显赫家族的万俟,因突然爆发的内部政变而衰弱了。在那之后经过半百年的发展巩固,算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大家族的底子还在呢。而恢复过后,现在万俟便急需一个有才干的贤者,来使它重现往日辉煌。
只可惜,没有。
如今的万俟家主着实是令人无可奈何。他也不是昏庸无能,可也不聪明能干。若是往日万俟,他会相当安稳的——但是,在这个迫切需要精明的领导者的时候,他便行不通了。
这万俟柯,夏璃曾听说过。据说在年轻一代之中,他是较有希望的了。很多评论都表示他“静心雕琢就能成器”。
奈何这璞玉非常不愿意被雕琢,每天就想着救世济民或者混吃等死,气得他爸不止一次要把他撵出万俟。
夏璃笑了。
“嗯?”
万俟柯端来热水,看见她这般笑,有些莫名其妙,“笑什么?”
“我说,柯君,”夏璃冲着他笑得灿烂,“你想做‘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