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梓宸在看到月儿的时候,瞳孔微缩,那丝不悦很快从眼底划过,却强忍着没表现出来。
但月儿察觉到了,他们俩认识了十年,她自认为他的情绪他看得懂。
月儿对他点头微笑,被一起来的姑娘拉走了。
韩梓宸看了看玩手机的语兮,突然有些不受控制的暴躁,把台球杆子交给一边的尚信,“你先玩。”说完,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从桌子上拿起烟,略显烦躁的点了一支。
“我们来一局。”尚信冲尚岩帅气的一笑。
“乔乔姐,”芮芮兴奋地拉过她的手,“我们去给他们加油。”
“好。”乔乔淡然一笑,保持着第一名媛的优雅和疏离。
尚信和尚岩本就是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和雅气的大帅哥,球又打得好,女人也是食色动物,全都被吸引到了台球桌前。
语兮先闷的慌,再加上她不爱热闹,起身去了阳台。
站在阳台上的她,透过玻璃看着他们,正值夏季最热的日子,又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全都身着清凉,鲜衣艳色,风采张扬。
语兮的手紧紧地攥着栏杆,她嘴角的笑是真的,热闹的场合总是能感染人,可她的孤独也是真的,越热闹,就越孤独。
这种感觉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拒绝不了,轻视不了。
语兮收回目光,就看到了递过来的玻璃酒杯,“喝一杯。”悦耳的声音传来,如黄鹂出谷,很好听。
语兮接过酒杯,“谢谢。”
月儿远眺,花园里花团锦簇,葱葱郁郁的梧桐林,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远方,“风景真好。”
“是呀。”语兮应着,突然有一种她何德何能能居住在这里的错觉,这里可真是人间仙境,本应该住仙子的。
良久后,身边的女人突然开口,“你是梓宸哥的什么人?”
语兮紧握着栏杆的手松开了,那一刻,她的脑子里火光电石的闪过很多的想法,能从她的称呼里确定的是她和韩梓宸的关系不一般,可刚才他们连招呼都没打,一句话都没说,那就不是正常朋友关系。而且她的语气清淡,不似乔乔虚张声势,反而越发的可疑。
所以她要怎么说呢?
原本应该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我是韩太太,可这个真相不过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笑话,不然,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这原本是个很伤人的话题,可看着眼前这张透着认真,甚至有些执着的脸,语兮竟然发不起火来。
美色祸人呀!语兮又在在心里感慨了一遍,又想着,她明明和韩梓宸都领证了,都要举办婚礼了,可怎么就这么没着没落的呢?比做贼都难受。
语兮心里有了一种糟糠之妻难上台的无奈感,轻轻地顺了顺头发,淡淡的开口,“你呢?你是他什么人?”
连承认都不敢承认,呵!看来她对梓宸来说,也就那样,藏着掖着的,上不了台面,只是养在家里的玩物。
月儿看透了她眼底的慌张,窥探到了她的心虚,那颗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嘴角一松,“能是什么人。”说完,优雅的抿了口酒,端着酒杯离开了。
尚信赢了,芮芮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吻了口他的下巴,激动道:“我的信真棒。”
尚信冷冷的放下球杆,厌恶显而易见。
芮芮抬头,看着他紧收的下巴,眼底的厌恶一目了然,高大的身体散发着蜇人的寒气。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尚信,四年前的他孤僻却温和,虽然和自己不热络,但也是和颜悦色的,为什么现在他会这么讨厌自己呢?她不懂,一丁点都不懂。
“松开。”他到底是顾忌她在这些人面前的颜面,强忍着,没有吼出来。
芮芮的手无措的从他的身上拿开,看着他转身,毫不犹豫的脚步,委屈感让鼻翼一酸,芮芮强忍着哭意,双拳死死的攥着。
乔乔连忙走过来抱了抱芮芮,看着皱着眉头的尚岩转移着话题,“我们俩来一局吧。”
乔乔和尚岩无论在那里都是引人瞩目的存在,再加上他们扑朔迷离的关系,看着都是一出好戏。
大家都起着哄,闹开了,再也顾不上想芮芮的事了。
语兮实在是难受的慌,又觉得没人在意,就自己下了楼,一个人走在梧桐林里。
风吹过,带来阵阵的凉意,树叶哗哗作响,她抬头,透过树叶看着白玉盘般的月亮,挂在浅白的天上。
还是这里适合自己,她心里想着,坐到长椅上,闭上了眼睛。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失落。
“谁?”慵懒性感的男声一如当初的清淡。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韩梓宸微微皱了皱眉,不悦从唇角溢出,“这和你没关系,你不必知道。”
“对不起——,梓宸哥哥,”月月的声音柔柔弱弱的,甚至带着小女人的娇嗔,“我只是——,关心你。”
月色下的那张脸楚楚可怜,黑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睫毛轻眨,韩梓宸想着语兮似乎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
他心里有几丝忽视不了的烦躁,缓缓开口道:“我那年遇到的那个老人就是她的爷爷。”
月儿惊讶的抬头,不相信的开口,“找……找到了?”
“对,找到了。”
语兮只觉得刺痛从心底蔓延开来,阵阵不绝。脑子里却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一颗心彻底的放下来,却狠狠地往下坠去。
她像是失聪了,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再也看不到了。
夜很深了,深得探不到具体的时间,风也息了,就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尚信看着坐在长椅上紧紧抱着身体的女人,孤零零的,就像深秋随风飘零的叶子。
“这样子,不知道人还以为你失恋了。”尚信坐到她旁边,声音里带着不怀好意的调侃。
语兮的声音哑哑的,“缘分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能遇见就是缘。”
“嗯,善缘,孽缘,缘浅缘深,但总归都是缘。”语兮猛然发现,她这一生遇到的人,不是孽缘,就是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