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兮看他煞有其事、愤怒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到底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孩子,实际上没受过什么磨难,没有吃过生活的苦,多多少少有些无病呻-吟。
尚信恼了,眼眶不由得发红,“你笑什么?”
语兮没理会尚信的低气压,淡淡道:“我有什么好看不起你的,你以后再这样想的时候,就想想我,你就好受多了。”
尚信看着把面捞到白骨瓷大碗里,淋上刚才做好的卤。
她的动作熟练,神态自然,宛如新生儿白嫩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看不到毛孔,大眼睛水汪汪的,红唇习惯性轻抿。
尚信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了,带着不可见的温柔,但语气依然强硬道:“想你的什么?”
“嗯,”语兮想了想,轻缓开口,“说起来就是一个很长又很大众的悲情故事,还是别说得好。”
“我想听。”
语兮用白色的毛巾围着,端起碗,放到托盘里,往外面走去,“父母去世,从小离家,孤苦无依,还有,无缘无故的就变成了韩夫人。”
语兮端着碗走出了厨房,把碗放到餐桌上,“你看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管怎样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而她,却因为30万就把自己卖了。
她的眼底蒙上了薄雾,很淡,却又经久不散。
尚信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其实并不在乎别人的评价的,私生子的名声从小背到大,他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的厚脸皮,什么都不在乎了的。
“看在你提醒我的份上,我给你分享分享我的经验吧,”语兮眼底的愁一扫而光,露出灿烂而无所谓的笑,“我们这辈子唯一选择不了的就是我们的身世,就算是错,那也不是我们的错。如果你真的无法释怀,一定要介意的话,就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大家想到的就是你的丰功伟绩,就没人在意你的身世了。”
“你直接说我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那上不了台面的身世不就好了。”尚信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面,却偏偏可口又舒心。
“嗯,”语兮点了点头,“你看,为你保护你那弱小的心灵,我白费多少口舌。”
语兮看着嘴里塞满了面,却狠狠瞪着自己的尚信,噗嗤一声笑了。
她突然意识到了,尚信对自己示好,或者自己并不讨厌他的很大一部分理由是因为他们在这个阶级里同病相怜,都受根正苗红的不待见。
“尚信!”女孩不满而尖利的声音传来。芮芮大步走了过来,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溢着一层细汗。
语兮顺着声音看过去,来的是一个小姑娘,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岁数大,穿着时尚,长相甜美,活泼张扬,全身都透着我是千金大小姐,你们都要听我的跋扈劲。
尚信连忙起身,芮芮扑了个空,抬头时,眼眶里溢满了委屈的泪,控诉道:“信,为什么我的电话你不接,我是你媳妇。”
尚信脸都白了,眼里写满了厌恶和不屑。
芮芮狠狠地瞪着语兮,话里带着哭腔,强势道:“这女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语兮伤脑筋的扶额,人家是小孩,一般见识显得自己太小气。况且不知道韩先生对她的态度,服弱会不会损了韩先生的威名,强势会不会得罪了这个小公主。
语兮刚想开口,李嫂就出来了,明显是认识的,李嫂热络的打着招呼,“芮芮过来了。”
“李嫂,”芮芮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我过来找信的。”说完,她的目光不悦的瞪着语兮,“这女人是谁?”
“是你嫂嫂。”后面进来的尚岩声音清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语兮却愣是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真是苦大仇深的冤家!语兮看了看他身后,竟然没有乔乔,想着这两个连体婴竟然还会分开?真是稀奇。
“就她?”鄙夷嫌弃的语气丝毫不加掩饰,语兮知道大家都看不上她,可如此明显表现出来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千金了。
既然这样,语兮也没必要装贤惠了,反正李嫂能招待他们,无所谓的笑了笑,客气的说了句你们坐,就上了楼。
韩梓宸回来的很快,尚岩在路上就给他打了电话。
韩梓宸把外套递给李嫂,看着坐在客厅,被芮芮缠着的尚信,还有看手机的尚岩,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沉声问李嫂,“她呢?”
李嫂知道韩梓宸生气了,连忙道:“少夫人不舒服上去休息了。”
韩梓宸嗯了声,走到客厅,笑道:“芮芮,好久不见。”
“韩哥哥,”芮芮松开尚信的胳膊,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韩梓宸,“我好想你。”
韩梓宸看她孩子气的样,宠溺的揉了揉她毛绒绒的短发,“你们先坐,我上楼换件衣服。”
语兮没想到韩梓宸回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来阁楼。
她连忙放下画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韩梓宸英俊的脸上带着愠色,蓝眸里含着不满,平静却带着责备的语气从唇角溢出,“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了,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对自己发火生气的。
语兮心里冷笑,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宠她几天自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而且,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自己作为韩太太没有在下面照顾客人,是挺失职的,更何况还是他的好兄弟,和市长的千金。
语兮愧疚的低下头,像一个等候训斥的孩子。
韩梓宸只觉得她的样子格外的刺眼,眸色一敛,忍不住冷笑道:“怎么?我说错了?”
“没有,”语兮看他更生气了,连忙解释,“李嫂能照顾好他们,我在那,大家都不自在,所以我。”
语兮的声音小了,显然她也知道这个理由很站不住脚。
“怎么不说了?”韩梓宸逼近她,直直的盯着她的眼,严厉道:“你告诉我,家里来了客人,你这个韩太太躲起来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