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再遇泥人老伯
作者:汐水年华      更新:2019-07-25 14:17      字数:4328

又是那个梦,又是那个男人,一身白衣,背影萧条悲凉。每次看到他,东风心里都有一股难言的酸涩心痛。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记不住你?”

男子不说话,却在漫天蓝焰弥漫的时候,缓缓转身,面目一点点出现在东风眼前。东风睁大双眼,惊讶不已,双眼这一次却迅速红了起来。她张开嘴巴,声音都在颤抖,“花,花卿”

“你忘了我”

“我忘了你?我忘了什么?你告诉我!我究竟忘了什么!”她撕破了喉咙,哭着大喊,她想要跑过去,就算是被烈火焚烧,她也想要问问他,她究竟忘了什么?

可一切都被蓝焰业火焚尽,连同男子那双忧伤又眷恋的眸子。

东风猛地惊醒,重重喘着气,她皱眉使劲按了按自己的脑袋,但很快她就失落的垂下手。

转眼看看睡在身旁的婧儿,月光下的她那么宁静,那么弱小,但东风心却莫名的踏实。

“婧儿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她轻声说到。刚才被惊醒,一时也没有睡意,东风干脆披上披风,轻轻下了马车。

抬目一望,她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同她一样睡不着。她静静走过去,对方却仿佛背后长了个眼睛,声音淡淡道:“你怎么醒了?”

东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睡不着。你呢,怎么没睡?”

东方先华并未回答,而是转头望向身旁坐着的女子,问:“头还疼吗?”

东风一愣,有一瞬间的愣神,回过神后,她笑着摇头,“还好,没那么疼。”

“你刚才又把我看成了那个人吗?”东方先华有些暗淡的问。

东风怔怔,随后垂下眼帘:“对不起我知道不该这样,但你们真的很像。”

东方先华眼眸在黑暗里轻轻一闪,良久才问出口:“你是东景的东家女儿,是吗?”

东风震惊的转头对上男子那双眼,“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先华转头,将目光移向月光下的夏日原野,“花卿虽然两百年没再出现,但之前我在古籍上见过他的名字,何况一年前的那场娶亲我在盛京也有听闻。只是从没想过,东府三小姐竟然是你”

东风咬着牙齿,却什么也回答不上。过了很久,天边已经出现一抹晨曦,东方先华又低低出声问:“所以,你是要回瑜京吗?”

东风轻轻摇头,“不回去,那个地方,我回不去了。我只想在东景最偏僻的小镇子安顿下来。”

“你其实可以去盛京安生,在那里,我和云河可以让你免受被东景帝通缉的危险”

东风心里听得暖暖的,但她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不必麻烦了,我一个东景帝都通缉的逃犯到了盛京,一定会让你们为难的吧。”

东方先华抿抿唇,却也只是沉默。

“若是有缘,来日再见。”东风故作释怀的样子,笑容灿烂道。

东方先华微微一愣,他注视着女子星光下灿烂的眸子,也点了点头。

第二日早晨,东风与婧儿骑上马,同东方两兄弟告别。东方云河不舍的皱着秀气的眉头。

“你们真的不去盛京吗?我皇兄下个月就娶亲了,你们来盛京还可以看看皇兄的婚礼。”

东风与婧儿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东风将目光落在东方先华身上,随即绽放一抹笑容,“那真是可惜了,在这儿就先给你送上祝贺了。后会有期!”说罢,她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真是可笑,他们也不过相处短短几日,竟然生出了感情。

东方云河与东方先华沉默不语,转身入了马车,车夫扬鞭,车轮辘辘,不久便消失在蜿蜒的道路上。

而花卿在东风逃出的第二日变回来了,他身子尚未恢复,当听闻东风消失不见了的时候,他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汝科连忙搀扶住花卿,但花卿就像疯了一样,红着双眸问:“她怎么会走的?不是嘱咐好你们看好她吗!”

汝科低着头不知怎么回答。

“我要去找她,她身上一定会留下秘境里的妖气的!”说着,花卿就要挣脱汝科的搀扶,施法出去找东风。

“东小姐她!她身上的气息不知为何没了”汝科低声道。

花卿愣住,他转头望向汝科,“你说什么?”

“东小姐身上的气息在无尽森林的边缘处消失了。”

“所以你们到现在也没有找风儿的头绪是吗?”他失神的问,唇角那抹鲜红那么凄凉。

汝科抬头,他走上前一步,“入云已经出去找东小姐了。”

花卿突然抬起失神的眼睛,“我要去找她。”

“尊主,您伤势未愈,不宜太过操劳啊!让属下去吧!”汝科上前劝他,但花卿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低沉着嗓子怒吼。

“让开!”

“尊主!”

“本尊命你让开!”他咬着牙再次怒吼。

汝科一怔,抿着唇退开一步。

谁也阻挡不了此时的花卿,他近乎疯魔,他不明白东风为什么会离开,但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它只要一想到他苦苦等了这么久的人可能要再一次离他而去,他就觉得痛不欲生。两百年啊!整整两百年的等待,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那一个个日日夜夜的,他用尽心思来爱的人,怎么能突然离开他呢?他们明明都快要完婚了,他们说好等端午过后,他就娶她的。可是她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花卿伤势未愈,又两天不眠不休,第三天时,他终于再次病倒,而且这一病,他再怎么调养休息,都不见好,他总是日夜忧虑,随着东风消失的日子一天天推移,他越发的担心,东风与婧儿便如人间蒸发一般,整片大陆也难以再找到她们的踪迹。

每日汇报的消息都是“还没发现东小姐的踪迹”,他的心一天天凉下去,面容也一天天枯瘦。他告诉自己,他要好起来,这样才能亲自去找她。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他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看着床头摆着的那盆花默默发呆。那花还是那么红,他不明白,不明白东风为什么要离开,不留下任何原由。在某个夜里,他望着那妖艳多姿的花,哽咽着喉咙问:“你明明心里还有我,为什么要走?”

没人回答他,那一个个日日夜夜,就好像他曾经度过的无数个日夜,那么冷,那么安静,静到他快要窒息。

而已经到达冉开与东景边境的东风,刚刚下马。她与婧儿两人,牵着马行走在小路上。四下寂静,蝉鸣声很大,远处似有微弱的光芒。东风与婧儿轻轻走过去,凑近了看,才发现有两个人坐在火堆前,轻轻地在说些什么。

东风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年老的男人是她认识的。她牵着马走过去,惊讶的问,“老伯?是你吗?”

老人回头,同样惊讶的望着东风,他愣了有一刹那,才想起来,惊喜的笑起来:“姑娘是你呀!”老人声音沙哑沧桑,却有着异乡遇故知的喜悦。

东风这才确定,她惊喜的走过去,笑着问:“老伯怎么在这儿?您不是在瑜京捏泥人的吗?”

说到这老伯突然叹口气,他指了指身边的地方,道:“来,姑娘坐这吧。”

东风有一丝疑惑,将手中的马绳交到婧儿手中后,她抬步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你也将马交给我儿子吧,一起坐吧。”

婧儿指了指自己,见老伯点头后,她才将手中的马绳交到走过来的男子手中。

等到婧儿也坐下来,那位老伯才叹口气道:“从去年年末开始,东景就战乱不断,我祖辈其实是北秦那儿的人,两百年前,也就是我爷爷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因为西北战乱,秦王暴虐,迁移到了东景。如今我也老了,东景也不太平,就想着死的时候可以落叶归根。”

东风垂首听着,她还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捏泥人的老伯祖籍在北秦。

“你们要马吗?不如明天同我们一起进城去,给你们买两马怎么样?”东风看他们身上似乎只带了些行李,没有一匹马在身边,只怕是徒步走到这儿的。老伯已经如此年老,只怕在这么走下去,今年冬天也到不了故乡。

老伯一愣,随即却摇头道:“这可不行,你们两个姑娘也不容易,我一个糟老头怎么能让你们费心呢?”

东风笑道:“没事,我们不缺这点钱,明日您便同您的儿子一道跟我们去摘个城镇两匹马吧,如果找的镇子还行,我和婧儿说不定就在那儿定下了,手上的这两匹马也闲下来,正好可以送给你们。只要你们善待他们就好。”

老伯为难的望了眼一旁站着的儿子,又将目光落在东风身上。

“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老头我也不矫情了。没什么能回报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这捏泥人的手艺。”老伯突然一顿,奇怪的望向东风身后,又望着东风问:“姑娘,你丈夫呢?怎么没见他同你们一起来?去年我给你们捏的泥人还在吗?要不我再捏一个你同你丈夫的吧。”

东风笑容一僵,她推手摇头道:“不用了,他在家呢。”

老伯拿泥料的手不停下,他没看到东风的表情,而是笑着说:“那我替你和另一位姑娘捏吧。”

东风松口气,再次淡笑着点头,“恩。”

老伯准备好泥料以及要用到的工具,便让东风和婧儿坐好。

夜晚寂静,天越来越暗,蝉鸣也越来越响。今夜的天气是极好的,晚上的天空星星月亮都亮了出,柴在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响着,今夜的晚风也是较为凉快的,老伯说,大概雨季要来了。

“我记得,去年七夕,你说你的丈夫名为花卿,我当时是想说我爷爷同我说的说的故事的,但后来不知怎么的竟忘了说。”老伯边捏着泥,边说到。

“花卿的故事?”东风想起来那时候老伯确实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只是说:大概只是名字一样吧。“是呀,我原先说了,我先辈是在北秦的西北边,离天山不远。祖祖辈辈都是农民,那时北秦战乱波及到西北,我的祖先便商议着村子里的人都往南迁。我爷爷告诉我,正在我曾祖父将要开始南迁的时候,有一名银头发的年轻男子晕倒在村子门口,那名男子,就叫做花卿,同你的夫君同名。”

东风知晓,那就是花卿,她忽然急切的问:“然后呢?他怎么会晕倒的?”

“这个好像是受了什么伤,爷爷说,曾祖父他们去抬那名年轻男子的时候,差点被他身上的热度烫伤。泼了几次热水之后,才用木板抬回去。”

“他怎么了?”东风语气里带了一丝着急。

“这倒是不清楚,爷爷同我说,那年轻的银发男子在昏厥后的两天还是三天醒了过来,他很虚弱,却不停地念着要去救一名女子,曾祖父猜那女子应该是他心爱的女子,因为他昏睡的时候,总是在念着那女子的名字。”

“那女子叫什么?”东风心脏紧缩,面上却强庄镇定。

“好像”老伯皱皱眉,努力回想,“嗨,人老了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女子名字里有个‘紫’字。曾祖父当时问他要去哪儿,他说他要去天山上,因为有人告诉他,天山上有人可以酒那女子。那个叫花卿的人也是个痴情种,曾祖父本来还想多留他几天,可是他在醒了之后,就要继续赶路去天山,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好像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往天山的方向去。但曾祖父一直很奇怪,他虽然一直说要去天山,天山上有人可以救他心爱的女子,可他身有他一个人而已,更奇怪的是,他对着一个**子说话,就像那**子就是他要救得女子。”

东风的心,像是被利刃绞着,披风下的手掌被指甲戳出血来。她第一次知道,花卿这么爱紫萝,爱到为她疯魔,爱到为她赴死。她走了,他是否也会难过,还是说,他的难过是对那个已逝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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