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气已经悄然转暖，室内却是冰天雪地的世界。

“这还是我第一次滑雪呢……”

笨拙地走到滑道顶端后，张子清哈这白气，有些小激动地说道。

骆浩安点点头，其实他也是第一回。

“你说……我们不会滑的过程中摔倒吧……”

张子清有些犹豫害怕。

骆浩安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憋了一口气后，缓缓地从坡上冲下。

“呼……”

一片似雾非雾，似沫非沫的白色痕迹在他背后腾起，骆浩安疾驰而下，只觉得全世界的空气都在往自己肺里涌。

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眼前有些发黑。

滑到地步后，他又往前前进一小段，方才停下。

充斥肺部的新鲜冷空气横冲直撞，他过了一小会才缓过来。

“没关系，你看我也是第一次滑雪，不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吗？”

他挥着手示意道。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张子清见状，受到鼓励，也从上面冲下。

“呼……”

同样是一片白色随她而下。

真是奇怪，自己滑时感觉时间还挺长的，轮到看别人时，感觉没几秒就结束了。

骆浩安跑到张子清面前：“感觉还不错吧？”

张子清点点头。

“在这边熟练了，可以一块儿去那边难度高一点的地区，应该更刺激。”

骆浩安开始怂恿。

张子清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提议。

从小在南方长大，没有去过几次北方，遑论滑雪的两人在这玩了个不亦乐乎。

直到深夜，滑雪场闭门，两人方才离开。

“呼……”来到温暖室外，小脸红扑扑的张子清禁不住来了个深呼吸，“以前从没想到滑雪竟然是这么开心的事……”

骆浩安也很兴奋，连连表示以后还要再来，而后掏出手机，点了家学校附近价位相当高的火锅店。

哪知这一行为却让张子清面露犹疑：“这……是不是价格有点太夸张了？”

人均400块，对于张子清这样的普通学生阶层而言，还是有些夸张。

骆浩安表示这根本不是事，有他请客。

两人抵达火锅店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糟！

骆浩安看着时间，突然想起来……

十一点半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今晚又要在外面休息？

虽然不是十分循规蹈矩的好青年，但频繁夜不归宿在他看来还是一件很堕落的事……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重要的不是这话能不能做到，而是能不能说服自己，下完这个决心后，骆浩安整个人重新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两人坐下后点完菜，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家是江城本地的吗？”

骆浩安随口问道。

“嗯……你呢？”

张子清点点头。

“我不是，是秋叶原的……”

骆浩安说完，轻轻饮了一口茶。

“挺好的地方……”

张子清说道。

“不不不，和江城比差远了，毕竟小城市……”

这句话是骆浩安的肺腑之言，他一直觉得如果能在江城这种地方成长生活，眼界什么的会开阔很多。

就在骆浩安表达完自己的观点后，张子清摇摇头：“未必，未必，在江城这种地方，固然会见得多，但可能并不是好事……”

骆浩安有些费解。

“这么跟你说吧，江城的孩子，一般会早熟一些，但有时，一些道理明白得太早未必是好事……”

张子清娓娓道来，骆浩安反而更加糊涂。

“比如啊，有时就会觉得，所谓的努力，天分，只是决定人未来命运的一小部分，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个人的上进能改变的……”

说到这，无奈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

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只要不是傻子，肯定能听懂。

前两天的交往聊天已经让骆浩安感到这个女孩子的心思，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单一。

不过这么消极的话从这个优等生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小小诧异。

“这个嘛……我觉着，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命运这种事，玄乎又玄，不仅努力，天分，不能完全决定它的走向，就连家境，父母的成就，对一个人的命运影响可能也没那么大。”

骆浩安小心谨慎地劝导。

“哈……不过你也别把我想象的那么苦大仇深，”张子清见他开导自己，赶忙解释，“其实我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算差，就是来到江城后和不少同学差距太大，所以才会消极而已……”

骆浩安这才宽下心来，他本以为张子清是因为出身贫寒之家，所以才会对人生这么失望。

“嗯，其实也不必太在意，衣食无忧，就可以了嘛……”

骆浩安顺势宽慰。

“唔……但还是有很多想做的事，会因为经济上的原因做不了啊。”

对面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预料。

“我们现在……其实也没有太多非做不可，而又开销极大的事吧？”

骆浩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现在或许是，但不久的将来就不一定了……”无限惆怅浮现在张子清脸上，“等到再过两三年，面对未来选择时，经济条件的限制就会体现出来……”

“哦？”大脑飞速运转，骆浩安很快得出答案，“你说的是会因为经济上的原因，无法出国对吧？没关系，可以国内读本科，然后毕业了再去国外读一两年研究生呀……”

“其实在国内也会受限制，”对面这个小女生思维的跳脱，已经超乎他的想象，“可能一般家庭的孩子，更多会选择应用型强一些的专业，比如经济啊，医生啊之类的。像文学历史哲学一类的专业，可能就会不太敢选择……”

没想到人家都已经想到大学的专业上面了……

骆浩安自愧不如。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他本能觉得有些时候想的太远，反而是一种负担。

表达完这种想法后，他收到了张子清的赞同。

“其实你说的对，但我忍不住不去想。”

对方说完话，也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说话间，锅里的汤底已经开始冒出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