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记
作者:无患子七千      更新:2019-07-24 21:13      字数:2172

列车快速地划过村庄,远处绿色的田野也迅速地闪过他的视线,只留下一片片模糊的绿色的线条。大路两侧低矮、连绵的山峰也是一座座地连续地向后移去,而前方又有无数的山陆续进入视野,接着又是一片片更加广阔的田野、大树、地里的西瓜、河边的花朵、天空中飞翔的鸟儿还有不时拂过的自由自在的凉风。这个世界看起来充满了生机,然而就是这些醉人的风景使宿千辰感到一种无法抑制的悲哀。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离开时的复杂心情,然而总有一种感觉让他无法平静。

他把头伸出窗外,任风吹拂他的脸颊。他想起了改改送给他的饼,于是他拿出一张吃起来,那饼的味道让他觉得了一种遥远的温暖,于是改改的形象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她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然而他发现在她微笑的背后存在着一份淡淡的失落和忧伤。

“改改,不要哭!再见。”

“我不会再回来了,要是这样我会难过,那么便让我难过吧!”

唐西望着列车向远方呼啸而去,她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千辰从那个五岁的小孩子已经成长到去上大学了。而她也已经衰老成个老太婆了。

唐南夫妇本来打算去送千辰的,但是千辰让母亲转告他们不必如此,于是他们就作罢。

8月20日晴

越来越远,不想回过头去看被列车抛在后面的事物,火车慢悠悠地向前,但是我还是觉得它行驶的很快。似乎离那个地方越远,我的内心就越平静,以往太多的事情让我觉得太累了。

车厢里坐满了人,人们都大声交谈着什么,好像他们全是亲密的一家人,一切都很自然而随意。但是整个列车里都充斥着一股强烈热流,我的衣服全被汗浸湿了,这让我很难受,但是火车上又不能洗澡,所以我又开始变得燥热不安。然而一想起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这让我多少有些庆幸。比起曾经熟悉的人带给我的困惑,陌生更像是一种真理。我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望着窗外的稀稀疏疏的灯光,这一路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城市,只知道总是会有灯火在窗外不时地闪烁,然后慢慢褪去颜色消失在列车后面无尽的黑暗里。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窗外都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这个时候火车上渐渐地安静下来了,人们都睡着了。然而我没有一丝的睡意,火车隆隆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妈妈,每次她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时候我都不会害怕,有时候她会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有时候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声哭泣。我终于想睡觉了,我看到她慢慢地走下火车一个人向着无尽的黑暗走去,头也不回。

8月21日早晨大雨

再过半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然而我并不感到兴奋,外面下着大雨一片迷蒙,不过车厢里已经没有那么热了,我稍微感到了一点点舒适。改改的饼只剩下了一个,在坐车的过程中我什么也没吃,只吃她给我的饼,现在吃着最后一张,我又想起了她,不知道她以后会怎样。

我想唐西妈妈,也许我走以后她会搬去和唐南阿姨同住,这样也好,她不会太孤独。而我则与孤独同生。

8月21日中午小雨

火车终于停下来了,看着人们争相下车,车厢里很乱很吵,有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泣声、男人的大喊声以及乘务员在广播了的甜甜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很难分清楚声音的源头在哪。我不想下车去,想让火车载着我一直向前,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想知道,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然而我还是极不情愿地下了车。

来到学校,我没有丝毫的高兴之情,看到很多学生的家长帮他们的孩子搬着行李,一波又一波,雨中人来人往,恍若隔世。

8月22日大雨

来校第一天,想退学,我不适合呆在学校,然而我却实在想不出除了学校,我还可以去哪?做什么?我看到和我一样的新生们很快就变得无比亲密,这让我很惊奇,我仿佛又回到了那节火车的车厢里,人们也是很快就变得无话不谈,在学校也是一样。人们总想找到一个可供自己依附的另一个人,其实这又何尝不好,人们的社会性就决定了这个,然而我还是喜欢一个人。从小到大我没有交过朋友,也不知道友情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我不想涉及。

8月28日晴

开学一周了。唐西妈妈每天都打电话给我,问我这里的情况,我都如实告诉她,她很想念我,我也是。但是我不可能回去了。学校让我失望,每天我们都学习的课程在我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其中有一位老师很让我反感,他总是显得很虚伪,至少我是这样人认为的。

9月1日晴

上完课后,我不想回寝室,于是就一个人去学校附近走走,看到一块墓地,我进去看了看,坐在草地上,墓地显得特别荒芜,好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这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我认真辨别墓碑上的文字,也没有什么意思,大多都是说某某之墓,儿女孙女某某立。我想为什么国人的墓碑确实无趣,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太阳越来越晒,我竟然有了困意。于是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那是一块平放在地上的大墓碑旁边,我想这刚刚好,就在旁边躺下。我看着头定的天空,只有几朵云,没有鸟,旁边的高大的树木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魔鬼与你同在!愚蠢的人。”

我站在一大片绿色的田野里不知所措,到处都是麻雀在聒噪、乱飞、我想走,但是却无法挪动步子,烈日炙烤着大地,炙烤着我。头痛欲裂。没有一个人,世界死一般地寂静,田野里到处都是又高又大的墓碑,乌鸦停息在上面,望着天空鸣叫。我快要窒息了,远远地有风沙袭来,打在我的脸上,头上、所有的皮肤上,我大声喊叫,没有应答。

原来是做了一个梦,拍了拍身上那个的尘土,向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