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石原决定暂时先不出去了，全员留家巩固城防，另外给文闻玟的作坊里加派人手，帮法师重甲赶赶工。城防的事情是瓯蓝李冰拿大头的，两人便又加紧忙碌了起来。

石原给土匪法师们种下种子的第三天中午，石原跟小黑偷偷过去瞭了一眼。空旷的屋中所有土匪法师们都凑在一个角落里，但彼此间又拉开着距离，石屋的正中间躺着一具极度扭曲的尸体，两眼翻白面容扭曲像是死前发了癫痫。尸体身下有一片尿迹，身上也有一股浓重的屎味儿，口中吐出的秽物全都堆在脖子胸口上，死的挺惨。其他角落里的法师们都聚精会神的思考着，精神高度集中，身边放着的早饭午饭都没有动过。不过看他们的神情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神经质了，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表情也有些扭曲，不少人头上的冷汗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石原摸着小黑的粉肉垫，表情满意。

晚上石原带人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送到了仓库里，等人把地上的尸体和秽物清理干净，石原坐在桌子首位上，招呼着剩下的十五个土匪法师过来吃饭。

土匪们一看这顿饭这么丰盛，心里咯噔一下，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十五个人彻底崩溃了。有的屁滚尿流了爬到石原脚底下连哭带喊的求饶，要用自己全部身家来换命；有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坐在角落里的红树前，两眼空洞，默默流泪；有的倒也光棍，坐上来二话不说用手抓着就吃，张开血盆大口猛往嘴里塞，好像这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还有的缩在角落里脸憋的通红还在想办法破解寄生的红树种子，虽然他们的眼中已经满是绝望，但他们还在想办法。

在各色或崩溃或死寂的面容中间，在绝望的人中间，石原放松地坐在桌前，面色坦然的吃着自己的晚饭。两个世界的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仿佛是一张油画。

“再过四个小时时间就到了，到时候我来亲手送你们上路。”石原吃完饭，优雅的擦了擦嘴，又给小黑把爪子和猫嘴擦干净，然后安然离开。

“哐咚。”沉重的关门声响起，缓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俘虏土匪们呆呆的看着仓库的石门，像一座座灰白的石膏像。

四个小时后，石原跟小黑偷偷来到了仓库外面，找了个隐秘的窥孔向里面看去。仓库里一片漆黑，应该是没人再有闲心点灯了，一片寂静中石原能听到土匪们的呼吸声和隐隐约约的啜泣。

石原自从跟黑猫互换过身体后眼睛也能在黑暗中视物了，在黑暗中他仔细数了一下人数，十五个人还都在，没人自杀。

“他们怎么不自杀啊？”石原悄悄的问，同时将手掌贴在了石门之上，一股股黑红色的骨质像水银一样从他指间汩汩流出，顺着门缝流了进去。这些流动的骨质仿佛一条条小蛇布满地面，悄无声息游向了土匪们。

石原手托着石门，听着里面的惊呼声，跟小黑聊天。

“你说这些人咋没有自杀的呢？这都三天了，精神上也够折磨的了。”石原有些纳闷。

“你以为自杀那么轻松的嘛？这些人是不可能自杀的好不啦。你是想的与其死在别人手上，精神上还这么痛苦，不如自杀了来的爽利是吧？”黑猫探头看向石原。

“对啊，反正左右是个死，还不如自己了解了，起码有点尊严。像他们这样坐在里等别人来杀，这跟牲畜有什么分别嘛。”

“所以你跟他们不一样。如果他们要自杀，首先他们要鼓起万分的勇气才能下定了决心，你知道就光鼓起勇气这一步就可能要耗尽他们的全部力气了，更别说决定之后动手前他们还得在心里先受一遍死亡的痛苦，受住了，他们才能下的去手。这些痛苦都得他们自己主动努力了，才能得到。那被杀就不一样了往哪儿一躺，别人上来啪嚓一刀就结束了，要是运气好的话死的利索都没啥痛苦。这种被动的死法是不是相比起来要舒服的多？”

“那要是我让他们死的特别痛苦呢？”

“这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被动承受痛苦和主动给自己找麻烦人一般都会选择前者。这不是麻烦大小的问题，这是主动和被动的关系，主动需要努力而被动不需要努力。给你举个例子吧。”小黑摸出一颗栗子托在爪子上。

“像你们法师们学法术，明知道不学习法术将来免不了要吃生活的苦，但很多人就是不愿意学，即使他们明白现在因为学习吃的苦跟将来生活的苦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们就是不愿意在现在吃这个苦。因为学习的苦是要自己主动努力才会承受的，而未来的苦，只要什么都不干自然就会降临到身上，虽然他们都很明白这两种苦根本不成比例。”小黑人立而起摊了摊手。

“……小黑啊，你算是活透了。”石原感慨的道。

“姐姐我都活了一万多年了，你说呢。”

“那您今年贵庚？”

“二十一。”小黑舔着毛看向别处。

石原认真的比了个大拇指。

一把推开石门，点亮灯，“当当！我来送你们上路！”石原一脸阳光的说道，仓库的地上是已经被骨质触手牢牢绑住的绝望的众土匪。

“别怨我啊，是你们自己不争气，还有什么遗言吗？”石原询问的看向地上嘴被骨质触手堵的严严实实的土匪。

“行，既然大家都没话说，那我现在就送各位上路。”石原笑吟吟的举起了右手，摆了一个响指手势。

屋中所有人的眼睛一时全部看向了那只细长的手，有人浑身抖如筛糠，有人面色麻木，有人连哭带笑，有人想要喊但是喊不出来，有人失禁，身下秽物流出。

“再见。”石原礼貌的微笑着打响了响指。

“啪。”所有人仿若触电了一样，同时浑身颤栗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