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伊联想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夏衍泽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来临,只不过——
云伊左手佩戴地戒指像是尖锐的针一下子刺痛了他的眼睛,整个人如同失魂,狼狈的就像是一场大雨过后的花苞,徒留凌乱憔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也全部化作了泡影。
他指了指云伊手指上面的那物事,待到开口之时嗓子已然沙哑:“戒指?”
云伊虽说对于感情的感知稍微有一些迟钝,但是夏衍泽的行为……
她不想耽误别人的人生,更不想让别人的生活轨道生生偏离,故作不知,不痛不痒,苦的是别人,误的是人心。
是以,云伊大胆地承认,“阿泽,我订婚了。”
“和谁?”
“清朗,云清朗。”
有一种失落,不能说,只能靠感受;有一种悲凉,不能说,只能靠敛藏;有一种喜欢,只能靠欺骗来隐瞒;有一种心痛,叫做爱不能语。
很久很久以前,属于他的最后一抹温暖不复,他将自己狠心封存,隔绝人情冷暖。可是有一人踏雪而来,用滚烫的两滴眼泪彻底将他的心防打碎。
那个时候,他想:世界上有两个我,一个假装快乐,一个真心难过。
她那样美好,那样温暖,自己一定要快乐幸福起来才能够靠得更近一些;至于另一个自己,真心难过的自己,妖孽只在夜里自己舔舐伤口。
单纯懵懂的悸动,能够让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变得愚钝,能够让一个亡命之徒变得小心翼翼,畏手畏脚。
或许,他的做法是错的。
记得,万欣曾经说过:“阿泽,我真的看不懂你,倘若一开始我认识的是这样子的你,我一定不会靠近你。”
当时问起她缘由,她说,交朋友,讲的是交心,如果一个人连心门都不愿意打开。如何能够让身边的人看得出你的在乎呢?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主动靠近的,每一个人都是敏感的小怪兽……
是因为这样吗?
“伊伊,你觉得我,怎么样?”在你已经猜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你怎么想我?
“阿泽自然是对我很重要的朋友。”
“即使你知道了云敏的失踪和我有关系,你也这么认为?”
“是。”
“除了朋友的身份,还有别的吗?”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云伊直接回答,坦诚且固执:“阿泽,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夏衍泽苦笑,“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万万曾经说,我这个人就像是蒙着一层雾霭,看不清楚内心,但是,伊伊你真的看不清楚吗?”
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不会为你笑;不会变得这么脆弱;不会在意你做的每件事;不会静静的想着你发呆;不会记住你说的每句话;不会为你心痛;不会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你;不会这么轻易地让痛苦折磨自己;不会为了一些小事跟你争执;这一切只因为我在乎你……
“阿泽,我——”
“好了,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安慰我,我都已经猜到了,还不如不说,就当我刚刚的问题没有说过,这里的奶茶很好喝,尝一尝?”
“好啊。”云伊低头咬住吸管,喝上去是自己的喜好口味改良之后的加强版。
“怎么样?”
“很好喝。”
夏衍泽笑笑,眼眸之中一层绯色,妖冶魅惑。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加的了解你。
随着云伊小口小口地吞咽动作,夏衍泽的眸子笑意愈来愈满,“伊伊——”
“嗯?”
“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人。”
大脑越来越昏沉,云伊甚至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杯中的奶茶被自己一时贪嘴喝下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仿佛成为了波浪滔天,霎时间将她整个人淹没,神智不清,沉沉睡去。
守在门口的人走了进来,“少爷,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好,痕迹处理干净。”
“是。”
太阳西斜,此间别墅,厚重的窗帘禁闭,巨大的落地窗仿佛成为一张巨兽的大嘴,宽敞的卧室里面,璀璨的吊灯绚丽夺目,光华倾泻。
和浅灰色的地毯形成鲜明对比,房间中间有一张暗红色的大床,有一少女静静沉睡,面容沉静,天使一般。
蚕丝被整齐的盖至她的雪肤玉颈,灯光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光辉,圣洁不容侵犯。
夏衍泽做出接下来的指令,转过身慢慢的走过去,脚步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没有丝毫的声音,他走到床边,流光溢彩的眼眸之中倒映出少女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勾勒出两处扇面弧度,唇角即使在无意识中也似乎有些许向上的弧度,那样的柔和温暖,平常微微笑的时候必不可少的梨涡隐匿不见,俏皮清纯不复,毫不掩饰地将她的魅力显示出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白皙漂亮的手轻轻的抬起,抚过她的脸颊,然后滑下,抓起她的左手,那枚简约典雅的订婚戒指安安稳稳地戴在她的手指上。
眼眸一黯,他把女孩儿无意识弯曲的手指轻轻握住,小心翼翼地将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终于心满意足。唇角微微的勾起一抹妖娆却没有温度的笑,“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配得上你。”
硬物握在手心里,夏衍泽作势要扔掉,转念一想,还是将它装去了自己的口袋。
这一切,本非我所愿,都是她逼的。
为什么看不见呢?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向她在靠近,明明自己才是最有能力保护得住她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云清朗,什么都变了?为什么,不像对待别人一样拒绝他,为什么要对他另眼相看,这不公平!
就像是楚言希,俞千洛,他全部都可以视而不见,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能够得到她,可是,云清朗算什么,为什么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收下对方的戒指?!
他只有她一人了,她应该是自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子难道不好吗?
夏衍泽站起身,抓着被子一角,扯开了盖着云伊的被子,少女穿着的还是白天的衣服,好像仅仅只是累的睡着了。夏衍泽勾唇莞尔,躺在她的身侧,恶魔与天使,黑与白,明与暗。天使的羽翼在地狱烈火上炙烤,绝美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