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猛得下起了倾盆大雨，风声夹杂着雨声，给这个不眠夜增添了几分恐惧感。
“来了。”凌白将手中的书卷合上，看着已经被淋湿了的莫寒轻叹，“为何你总是不走正门？”
莫寒的身子微僵，将肩上的一个布袋扔在地上，拿过凌白放于桌上的巾布，也不回避，直接在凌白面前宽衣擦身。
尸体在前，凌白又怎的会注意莫寒的举动？
他头也不抬一下，耐心地将布袋解开，将手套带上，专心地看起了闻卓玥的尸体。
莫寒暗叹，是否真的是自己的魅力不够，竟然连尸体都比他有意思。
闻卓玥的尸体已经完全软化恢复最初的样子，只是因为地窖中的潮湿略有巨大化的征兆，手指上已经看不到指纹了，尸斑布满全身。
凌白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摸过闻卓玥冰冷的尸体，却在脸颊后方微微停留，而后稍稍摩擦，似有一些死皮微卷的感觉。
他扯着那皮肉一拉，一张肉色的皮就被撕扯了下来，凌白瞧那手感只觉得不似猪皮。他将注意力收回，落于那人原本的脸上。
他那里是什么闻卓玥？那张脸分明不属于他和莫寒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吱呀……
从楼下传来一阵极细微的声音。那是开门时，门轴与门框之间因为摩擦而发出是声响。
此时的莫寒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衫，但依旧是一袭红衣。
他们两人对视一样之后，莫寒抬脚走至门前将房门打开，搂着凌白便下了楼。
来着是一个相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大抵有四十几岁的模样。
他背着一个行囊，正背对着他们关起了客栈的门，而后又将他所撑的红色油纸伞收起，放到一边。
看见他的脸的时候，凌白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露出显有的不可置信。
这时厨子正从他们身边走过，将男子的的油纸伞拿到一旁，看见凌白面上的表情笑道“怎么？被他脸上的刀痕吓到了吧。无碍，这是我们掌柜。”
掌柜将身子完全转了过来，看到凌白和莫寒也有几分惊讶：“我们这地儿居然还会有其他的住客，二位若是客栈里有任何的困难皆可来找在下。”
莫寒点头笑道：“掌柜的这话我可就记住了，若是有事儿了可不准将我们二人拒之门外。”
也许掌柜被莫寒风趣的话语逗乐儿了，大笑道：“那是自然。”
不知是否是因为店小二的死给大家太多太多的冲击和刺激，其余几人的房门也陆续打开，大家都走到了楼下。
“掌柜的你回来了啊。”看见掌柜回来，尹珏宇开口。“怎么未见柳姑娘和闻公子？”掌柜将行囊放在桌上，自己斟了一杯凉透了的茶牛饮。
当他提到那两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极其不好，无一人回答。
一杯水下肚，掌柜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还有阿峰那小子呢？怎么也不见了，若是被我发现他在偷懒，定然饶不了他！”
掌柜所说的阿峰正是今日死的那个店小二。
“哎，无事。有什么事儿明天说吧。”尹珏宇叹了口气，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走到掌柜对面坐下，也给自己斟了杯水，喝了起来。
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一个两个的，平日里闹腾得和个什么似的，怎么今天就这么安静？
“有什么不能说的，那些人都死了。而且杀了他们的是谁现在都没找出来！”北菡好似终于忍受不了此刻压抑的气氛，忍不住开口说道。
“什么？！都死了？！”掌柜拍桌而起，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何事的事，怎么会连凶手是谁都找不到？”
“闻卓玥是前日的傍晚，柳烟兮是昨日中午，至于阿峰……阿峰就在两三个时辰之前……”尹珏宇说着，双手紧紧握拳。
众人皆是无言。
“这……”掌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叹息:“这儿就这么个小村子，连衙门都没有，若不然还说能报个官，起码也能有些作用。”
几人有扯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了。
“现在凶手是知道是谁了，只是证据呢？”凌白待莫寒把门关好，自己也把人皮面给尸体重新戴好，将其放回了布袋。
莫寒认命般的叹息一声，从先前那衣服中取出一个锦袋放入凌白手中：“这也是你先前所要的东西，我先将那东西放回去。”
凌白知道那锦袋中所装的是什么，于是拿过锦袋便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也不去理会莫寒将再一次接受风雨的洗礼了。
一刻钟之后，莫寒回到房中已经不知锦袋的去向了，只看见房中散落着一张张宣纸，那些宣纸可不就是他先前从尹珏宇哪儿顺回来的么？
“可有所收获？”莫寒将宣纸一张张捡起，叠好放在凌白的手边。
凌白不语，只是继续翻看着宣纸，而后又将宣纸看似随意地铺在地上。
不知从何处传来鸡鸣声，凌白终于抬头看向在一旁不知侯了多久的莫寒：“我明白了！”
莫寒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什么做什么，只是微笑道：“你先去下面准备些你会儿你要用的东西吧，我将他们都带去。”
“好！”
莫寒的效率很高，片刻之后所有人便都已经在楼下集中了。
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支蜡烛，好似在举行什么仪式，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将大家聚在一起，我只想说明一件事情。”凌白借着蜡油，将自己的蜡烛固定在了木桌之上，然后坐在位子上，为自己煮着一壶茶。
“大半夜的打扰别人休息，不知道施姑娘是想说些什么？”谢勉的脸色有些不好。
不过也难怪，一个晚上先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叫醒，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我已经知道这几日杀了三个人的凶手是谁了！”凌白微微一笑，右手缓缓抬起，“凶手就是——他！”